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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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已經凌晨兩點了，羅霈還沒睡，她坐在桌前，瞪着手中的機票已經兩、三個小時了，房間突然變得空蕩蕩，只有兩隻大行李箱攤在地上，衣物也收拾得差不多了。

她答應戴灝烽一起去美國。她的母親住在神療養院裏，有專人完善的照顧，只要她固定繳錢就不會有太大問題。戴灝烽甚至承諾可以把她母親轉到美國的高級病院，病情或許會更有起，不過她沒答應，難不成他以為她會一輩子都待在國外而且再過幾天就要出發了，他完全沒跟他爸媽提到一丁點有關她的事，他只叫她當天直接出現在機場，到時候他會直接跟爸媽講明，讓他們沒有辦法拒絕，有任何問題等到了美國再詳談，重點是她會和他一起就好。

唉…羅霈不回想起這段時間，事情改變得好快，失戀、一-夜-情，又成為一-夜-情對象的家教，莫名其妙兩人成了男女朋友，現在突然又要到美國，那會是什麼樣的新生活？

雖然她從不質疑自己的適應能力，英文能力更不用擔心，但是…就這麼放下一切去美國？是為了愛嗎？

她非常喜歡他，甚至可以説愛上他了，但是就像戴太太説的，他才十八歲，真的懂得什麼是愛嗎？或許他們都懂，但是她也才二十歲，未來的子還這麼長，如果就這麼扭轉自己的人生，不論是好是壞會不會都太輕率了？也許到了美國，他們説不定就會分手，也有可能會更加甜，在一起直到終老。

人生有太多變數，無法預料才是人生最有意思的地方。她並不認為他過於天真，他只是很單純想要跟她在一起，因為喜歡、因為想要，所以得到。她呢？她的愛情表達方式又是如何呢？

回頭看看地上的行李箱，其實她早就有答案了。

“六點二十分飛往紐約的班機，即將於三十分鐘後起飛，請旅客儘快登機。”聽着機場便播，戴灝烽站在出關處，心急如焚不停撥打着一直關機的手機號碼。

“灝烽，你到底怎麼回事？再不通關就來不及了！”戴王欣愉比誰都急，“你到底在等誰？”

“灝烽你就明講吧！”戴先生心裏早就有個底了，能讓原本抵死不回美國的兒子突然改變心意，一定是“留戀”的對象説服了自己的兒子。

“我在等霈。”他糾着眉，不死心的持續撥打電話。

為什麼沒開機？不是都講好了嗎？究竟出了什麼事…她手機關機反而讓他更焦急，直覺她一定出事了！

“霈？老師？”戴王欣愉哦了一聲，“她會來送機嗎？真是個好人。”

“她要跟我去美國。”戴灝烽再也忍不住了，直接開誠佈公，“我們兩個正在往，是她答應跟我一起走，我才願意回美國的。”

“什麼？！”戴王欣愉驚叫出聲，兒子跟家教老師？！原來羅霈就是他不願離開台灣的主因？

戴先生這下也膛目結舌，他們萬萬沒想到，原來一直在猜測的對象，竟然是每隔兩天就會去他們家幫兒子上課的家教老師？！

“怎麼還沒來…”戴灝烽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他決定一定要等到她才行，“爸媽，你們先走好了，我跟霈搭下一班飛機過去。”

“你在説什麼！”戴先生拉住兒子的手臂，不可置信的問:“你要留下來等她？”

“廢話，霈對紐約人生地不的，我要陪她一起過去。”他的表情異常嚴肅，望着父親，誠懇的説道:“我是認真的。”戴氏夫婦第一次看到兒子這麼認真的一面，驚愕的對望。

“對不起…戴灝烽？”突然有個婦人走近他們，手裏拿着一張紙，問道:“請問你們誰是戴灝烽？”

“我。”他狐疑的應聲，他並不認識眼前的婦人。

“哦~果然，是個很帥氣的男生。”婦人眯起眼笑着，有位小姐託我轉這個給你。”婦人才剛把手中的紙條遞出來，戴灝烽隨即不假思索的一把搶下。

這本連一封信都稱不上，只是一張對摺的普通便條紙，戴灝烽迫不及待打開來看，表情馬上變得一臉愕然。

我們分手吧。

羅霈端正秀氣的字跡，清楚卻又傷人的印在字條上。

戴灝烽腦子頓時一片空白，甚至連問出為什麼都做不到。

分手…她曾經説過不論做什麼事、説什麼話，都是認真思考過的，因為她從不後悔…從不後悔。

戴先生看着兒子慘白的臉，不免心疼，連忙上前攔住熬人，問道:“那個女孩現在在哪裏？她是多久前把東西給你的？”

“啊，很久了，她要我起飛前三十分鐘再給那個小帥哥。”

“你在哪裏見到她的？她是在…”

“爸！”戴灝烽一聲低吼，淚水不自覺滑落。戴王欣愉揪着一顆心，望着兒子的淚水和他顫抖不己的，戴先生茫然的回首，只見兒子將紙條進掌心。

“我們走吧！”戴灝烽深了一口氣，扭頭準備通關。

“你不想知道原因嗎？她可能就在附近…”看到兒子這麼心痛，身為父親的他，本能想要為兒子的戀情做最後的掙扎。

“已經結束了。”他淡然的回頭看向父母親，“羅霈那個女人，説出來的話絕對不會改變。”戴氏夫婦啞然，他們想起初次跟羅霈見面的情形，以其後來和她的相處，對她的個多少有點了解。

“抱歉讓你們擔心了，我們走吧。”他勉強擠出微笑，推着父母往前走。

“這樣好嗎？”戴先生很能理解這種心情，擔心道:“帶着遺憾離開，你不會…”

“不會。”他通關前，還是回頭看了最後一眼，心死道:“因為已經沒有值得留戀的事物了。”不遠處，羅霈戴着漁夫帽、大大的墨鏡，在出關處附近的椅子上，因為有眾多旅客的掩護，戴灝烽不可能看得到她。羅霈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心就像被人緊緊撒住，她好像還看到他用手了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哭了，她真的不是故意要傷他的。她的淚水自墨鏡下滲出來，愈愈多，她也不用手抹去，只是靜靜的坐着。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她的視線範圍內，她才忍不住的哭出聲音。

灝烽，真的很對不起，但是他們自以為是的愛並不能保證兩個人的未來，她不是不願意跟他一起走，只是她有太多責任，不能因為任何人而捨棄。

當然，她更不願意他為了她留下來，而犧牲大好的前途。

他是知名西服的繼承人，身價是好幾十億美元，以後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已經不再只是相隔兩地的問題了。

他有他的人生要過，繁忙而且責任重大，他不該還要費時間照顧人生地不的她。而她也必須留在台灣，一個月去看母親一次，還要趕快把大學唸完。

羅霈在心中不停的説對不起，不是不愛你，是因會很愛很愛你，才會這麼做如果沒有這麼多顧慮，她也想立刻奔向他的懷抱。可是人生就是這麼複雜，本難以預料下一秒會有什麼變數，她不可能為了追求愛情，而不顧其他人的受。

羅霈愈想愈止不住淚，心就像被劃了一刀，傷口又大又疼，她自己也知道，一旦做出這個決定，他們這輩子是再也無法有任何集了。

短暫而燦爛的戀情，好美，但是也好痛。

婦人坐到她身旁的空位，手裏拿着一杯熱咖啡，雙眼直視前方，語氣不捨的説道:“小帥哥看起來很難過，再怎麼硬撐，還是忍不住淚水。”羅霈難過得説不出話，只能用哭泣表明自己的心情。

“何苦呢？這樣值得嗎？”她老了，不懂年輕人的愛情了。

“一定值得的。”她深了一口氣，聲音噴咽又顫抖，“我做的事絕不後悔。”羅霈找到一處可以遙望天空的地方，站在那兒，直到飛機起飛，看着飛往紐約的那架飛機沒入雲層裏。她拿下墨鏡，用手背用力的抹去淚水，抬頭仰望着藍天，做了無數個深呼，直到確定不再淚為止。

新的人生，新的開始，從現在跨出的第一步開始，她又是另一個嶄新的羅霈了她低首把他送給她的手鍊拿下來，放進口袋。回憶，就放在心底吧！

她對着天空，拋了一個飛吻，希望風可以為她把愛與祝福帶到紐約去，傳給她深愛着的十八歲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