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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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要過去,夏天悄悄走近。
正值盛午,火球一般的太陽吐着灼烈的熱芒。
如歌從父親那裏出來,同薰衣、蝶衣一起行走在青竹石路上。
薰衣將一把七彩描畫紙傘遮在如歌頭頂,為她擋去火熱的太陽;蝶衣一邊用繡花絹扇輕輕為如歌搖出涼風,一邊抱怨道:“小姐,這麼熱的天,應該坐轎子才對,若是熱着了曬傷了可怎麼辦!”如歌無奈地看着為她忙碌的兩人,嘆口氣,然後停下腳步、搶過紙傘、奪來絹扇,將薰衣、蝶衣的胳膊挽起來,緊緊箍在自己左右兩邊。終於,她將紙傘遮在三人上方,右手輕盈地搖出足可讓三人皆享受到的陣陣清風。
薰衣、蝶衣掙扎着想離開:“小姐,這不象樣子!”如歌挽緊她們,笑得悠然自得:“放心,這會兒沒人,如果曬着了莊裏最美麗最賢淑的蝶衣姐姐和薰衣姐姐,我的罪過可就大了。”蝶衣嗔道:“去,竟然如此取笑我們,我們哪裏稱得上美麗賢淑。”如歌笑盈盈:“蝶衣姐姐好沒羞,明知道全莊上下無數人為你的美貌傾倒,還非要我説的多麼明白嗎?還是薰衣姐姐大方,跟姬師兄堂堂正正地公開往,多好!”薰衣瞅她一眼,似笑非笑:“怎麼又説到我身上,看我好脾氣嗎?”如歌吐着舌頭,笑:“我可不敢,要是惹惱了你,姬師兄非用他的裂地錘將我砸成薄片不可!”蝶衣忙點頭附和:“對呀,姬少爺可是看不得薰衣受一點委屈。”一個爆慄!
如歌甚至都沒有看清楚薰衣是如何出手,蝶衣前額就挨着了一記,痛得她哎哎叫。
薰衣微笑道:“話題就此結束。”如歌同情地望望摸着額頭的蝶衣,沒有説話。薰衣有時候散發出的覺,很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勢,所以在她十六歲的時候就已經成為了烈火山莊侍女們的總管。她有時暗自奇怪,薰衣給她的覺始終不象一個尋常的侍女。但是究竟奇怪在哪裏,她又不能很明白地説出來。
她想着,目光無意間放得很遠。
因為天熱,烈火山莊裏走動的丫環小廝很少,大多都回到房中午睡去了。
然而,小河邊。
一個簡樸布衣的纖弱女子正在吃力地洗濯着身邊木桶裏小山般高的衣裳。
她纖白的手指艱難地舉起沉重的木槌,一下一下敲打着石頭上的髒衣,每一下敲打似乎都用盡了身上的氣力,伴着孱弱的低,細碎的汗珠綴在她蒼白的額上,她虛弱勞累得彷彿是荷葉上的一滴珠,隨時會蒸騰幻化掉。
如歌望着烈下辛苦洗衣的柔弱女子,神情逐漸凝重,她低聲道:“那是瑩衣?”蝶衣張望着看了一眼,答道:“對,瑩衣。”瑩衣。
這兩個字令如歌刻骨銘心。
自從她來到烈火山莊的那一刻,戰楓的心中似再也沒有了他曾經視若珍寶的烈如歌,他的所有情好像都給了輕忽清兮珠一般悽婉的瑩衣。
此時。
瑩衣孱弱的纖軀似乎頂受不住驕陽的灼烤,她用手支住額頭,息着閉上眼睛。
大石上的衣裳悄悄地被水卷扯着。
河面閃亮耀眼的水波。
“我記得瑩衣專門伺候楓師兄,不用做這些重的活兒。”手中的絹扇靜止,悶熱的覺堵住如歌的口。
蝶衣冷哼:“她讓你傷心,咱們就讓她不好過!”如歌驚怔道:“你説什麼?是因為…因為我,你們故意安排她做笨重僕媽的活兒?!”她的聲音有些發顫“你們…怎麼這麼糊塗!”蝶衣偏過臉,不説話。
薰衣凝視着氣惱的如歌,道:“是我的主意。楓少爺院子裏的丫頭太多,洗衣的人手卻不夠。”如歌抿緊嘴:“楓…”薰衣靜然而笑:“楓少爺沒有過問。”陽光篩過竹子的細葉,灑在七彩描畫紙傘上。
傘下的如歌,望着河邊洗衣的瑩衣,眉頭輕輕皺起。
***。--轉載製作***請支持鳳鳴軒***水面映着烈,亮晃晃盪開去,層層閃爍的漣漪,刺得人睜不開眼。
一件衣裳被河水衝得漸漸遠去。
瑩衣“哎呀”一聲,急忙想起身,卻一陣地動山搖,頭暈得厲害,眼瞅着就要一頭栽進河裏。
“小心!”有人扶住她。
“坐下來歇一歇,”聲音清甜温暖,象盛中的一道涼風“你一定是熱着了。”瑩衣覺着似乎有東西遮住了她,陽光不再那麼刺眼,她也可以稍稍過氣。待眩暈過去,她睜開眼睛,心中一震…
“小姐!”華麗眩目的七彩紙傘下,紅輕衫的烈如歌扶着她的身子,離她極近,晶瑩如琉璃的雙眼擔憂地望着她,滿是關切。
瑩衣驚慌地後退行禮:“奴婢瑩衣參見小姐!”如歌淺笑,將傘向她移去,繼續遮住她,輕聲道:“這會兒太熱,先去歇着吧,不要累病了。”這邊,薰衣已經將河中的衣裳撈起來,擰吧,送到如歌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