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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滂沱大雨。

下午五點二十分，辦公室瀰漫着不安的氣息，每個人開始收拾桌面上的東西準備下班。

“唉，怎麼又下這麼大的雨？到底要下多久啊？真煩死人了。”詹儀瞪着窗外的雨勢嘆氣，轉過頭問道:“衞心彤，待會兒你要怎麼回家？”

“不知道。”衞心彤悶聲回答，將一張設計好的圖稿歸檔後，拿起綠油抹在太陽上。唉，又頭昏不舒服了，還有點想吐。

可能是體質關係，所以她在懷孕初期就開始害喜了，老是覺得頭昏昏沉沉的，一到下午就沒打彩。

不過，害喜並不是造成她此刻心情欠佳的主要原因。她悶悶地瞪了電話一眼，又迅速將視線移開，不願承認自己很在意他沒有來電。

“怎麼了，你好像心情很差耶？”儀好奇地打量她，隨即促狹一笑。

“喔，我知道了，你是在等電話對不對？今天一整個下午，就看到你老是對着電話發呆，藍大醫師忘了按時打來向你請安啦？”

“別亂説，我才沒有。”衞心彤倔強地否認，但佈滿怨對的小臉，卻已漏她的心事。

“別否認了。”儀笑謔道。

“這兩個禮拜來，藍大醫師幾乎天天接送你上下班，噓寒問暖的電話更是從來沒斷過，你以為你那點心思，逃得過我這個老朋友的眼睛嗎？”衞心彤還是抿着嘴一語不發，儀猜得沒錯，她的確是因為藍彥祺一整天都沒有打電話來而生悶氣。

唉，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竟變得如此在意他…

醫院重逢後，藍彥祺果然對她採取了“緊迫盯人”的戰術。只要他沒有安排手術，他幾乎天天接送衞心彤上下班。他還霸道地張羅起她的飲食，不准她再吃一些沒有營養的垃圾食物。接她下班後，便會帶她吃遍各式各樣可口又營養的美食。

衞心彤由原先的抗拒悄悄地轉為期待，她期待每天一下班就可以看到他；她期待與他單獨相處的時光；她期待靜靜地待在他身邊，聽着他妙語如珠地訴説着今看診時的趣事；她喜歡看他那發亮的眼睛…

而且，他的出現也終於使邵允成死心不再糾纏她了。

平？堆屐鞫薊嵩諼宓鬩鄖按虻緇襖矗8嬤蟾嘔峒傅愎鈾？墒牽裉燜恢鋇齲詞賈盞炔壞剿牡緇啊？br>此刻她的心情混合了焦慮、擔心及不安。他怎麼了？為什麼一整天都沒有打過半通電話給她，是有什麼臨時的手術嗎？還是他發生了什麼事？

不安盤據在心頭，再加上害喜的緣故，讓衞心彤的情緒混亂極了。

“對了，衞心彤，我一直想問你…”儀謹慎地望望四下才開口。

“關於你肚子裏的寶寶，等出生後你要怎麼處理？要當個單親媽媽獨力撫養他嗎？還是…”除了儀，衞心彤沒有將她懷孕的事告訴任何人，連老家父母也末告知，公司同事也都不知曉這件事情。

“我…”被儀這麼一問，衞心彤臉上漫過憂愁。

“老實説我也很傍徨，我自認可以付出所有的愛給這個寶寶，不管發生任何事都會好好地保護他。但，卻又常常覺得很不安，畢竟我一個女孩子的能力有限；而且不管我給寶寶再多的愛，小孩子還是需要在一個健全的環境下成長，他仍需要一個父親。”儀點點頭，嘆着。

“我很能體會你的心情，也支持你的決定。可是，衞心彤，單親媽媽這條路真的很艱辛。雖然你已成年，也有能力獨自撫養寶寶，但我們的社會還未能以健康正常的眼光來看待一個未婚生子的媽媽。所以，不難想見未來你會受到多少挫折，站在好朋友的立場，我仍忍不住要再問你一次，你為何不考慮接受藍彥祺呢？畢竟他就是孩子的爸爸，不是嗎？”衞心彤眼底閃過複雜的情條，半晌才悠悠地道:“我也不知該怎麼説，儀，我現在的心情真的很混亂也很猶豫。無可否認地他是個相當優秀出的男人，不論是外型、談吐或是職業，都可謂是女孩子心目中夢寐以求的白馬王子。

“但，他越是出眾，我卻越加不安。我不明白為何如此優秀的他，會執意地對我好？會將心思完全放在我身上？畢竟我跟他並沒有什麼深厚的情為基礎，想來想去，我只想到一個可能他是因為我肚子裏的寶寶。”心彤笑容更加苦澀，喃喃低語。

“我也有我的自尊，我不願他是因為我懷了他的孩子才對我好。我不想『母憑子貴』。儀，我會很貪心嗎？我承認我喜歡看到他，我喜歡跟他在一起的覺，我依賴他為我做的每一件事。但，我希望那有一個最大的前提…是因為他喜歡我，喜歡我衞心彤這個人，而不只因為我肚裏的小生命。如果要跟他在一起，我希望那是在雙方相愛的基礎上。”

“唉，也許你真的想得太多了，再這樣想下去你會作繭自縛。”儀跟着嘆氣。

“無論如何，不管是為了你自己還是為了寶寶，我還是希望你和藍醫師之間，能有個美好的結局。”衞心彤靜默不語，對於未來她不敢多想；目前的她，只希望能順順利利地先把寶寶生下來。

她不敢去細思藍彥祺對她究竟是抱持何種心情？他的關心、他的體貼、他無微不至地噓寒問暖，是不是隻為了她肚子裏的小生命？

他真的喜歡她嗎？那份喜歡足夠讓兩人廝守一輩子嗎？

不能再多想了，她承認她是儒弱的，只因剛剛結束一段長達五年情的她，疲軟地沒有再冒險一次的勇氣了。

下午六點十分，衞心彤和儀站在公司廊下，望着眼前的疾風勁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