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餘生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就這麼走人,不要緊嗎?
我瞅着她的背影,看着看着忽然覺得眼前有些模糊,腦袋也暈暈乎乎的。
“啪”的一聲,她先一步倒在了桌面上。
完了,該不會…
還沒來得及恐慌一番,我便又一次失去了意識。
睜開雙目之際,我和上回一樣躺在那張牀上——不同的是,這次我似乎是被人叫醒的。
“雲兒?雲兒?雲兒,你醒了?”一個温潤如玉的男聲依稀傳來,一遍一遍,不厭其煩。
我努力撐開眼皮,試圖尋找聲源。眼前的景象漸漸從模糊變為清晰,映入眼簾的是一張關切的臉龐。
“醒了就好。”見我的目光不再茫,那人出了安心的笑容“能起來嗎?”帶着幾分糊勁的我恍惚點了點頭,藉着男子的臂力坐起身來,順便正面一睹他的容貌。誰知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他…他不就是…是、是我的心理作用嗎?
我瞪大眼睛盯着他的雙眸看了良久,一顆心隨着一個想法的成形而悸動。
“怎麼了?這樣看着我?”對方莞爾一笑,很自然地坐到了牀邊,莫名親近的舉動嚇得我不自覺地往後挪了挪“你有點奇怪。”我的這一動作沒能逃過對方的眼睛,他保持着温和的微笑,似乎是想用這句話引出我的下文。
然而對情況一無所知的我本不敢貿然開口,只是目不轉睛地注視着他,期望他能主動説出點什麼,好讓我聽出點兒蛛絲馬跡,再做定奪。
“該不會是在怪師兄給你下藥吧?”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師兄?!自己人?
“可是你真的不對勁。”見我依舊一言不發地看着他,那名自稱是我師兄的男子繼續道“這種藥你應該很快就能察覺的,怎麼今…”他沒有往下説。
“師兄?”我用試探的口吻説了第一個詞。
“嗯?”他有些莫名地瞅着我“是我啊,怎麼了?”
“我…”我尷尬地牽動着嘴角“不記得你了。”
“什麼?”聽聞此言,他臉微微一變“雲兒,別開這種玩笑。”但不下三秒的功夫,他又一改方才的詫異,轉而換上微嗔的神。
“我沒開玩笑,我真的不記得你了。”在心裏打定主意,我衝他抱歉地笑了一笑“事實上,我好像失去記憶了。”此時此景下,我再也找不出比這更合適的理由來解釋對方眼中一切的不合理了,儘管這種理由聽起來相當荒唐——荒唐到足以令他凝視我長達五秒。
“你…連我都忘了?”他眼中似有千迴百轉。
實際上我是本就不認識你…但我能如實相告嗎?
如此思忖,我唯有默默頷首。
“什麼都不記得了?”他雙眉微蹙道。
我再點頭。
皺起的眉頭慢慢化為平整,他輕輕吐息着,似乎在用時間消化我口中的“事實”片刻,他的邊挑起一彎諱莫高深的弧度,呢喃道:“忘了也好。”這…這我有點搞不懂了——他到底是希望我失憶還是不希望我失憶?
不過,眼前這顯然不是重點。
“師兄,因為我忘得實在太乾淨了,能不能…請你告訴我,我叫什麼?今年幾歲?身世如何?認識哪些人?最近在幹什麼?”我小心翼翼地注視着他的臉部表情,生怕説錯了話而惹出麻煩——話雖如此,我説着説着,一股違和還是襲上心頭。
我這説話的措辭和腔調,古代人會不會不習慣?
事實證明,我好像是多慮了。聽了我的一連串問題,師兄雖然不可避免地愣了一愣,但迅速恢復鎮定後,他還是選擇地進行了解答。從他的口中,我獲悉這身子的原主人名叫“莫雲玦”今年十七歲,是由我們共同的師傅撫養長大的。
“雲玦”二字我喜歡,雖説並不罕見但讀起來還算大氣,就是一不留神會叫人聽成“暈厥”;十七歲稍微小了些,不過古代人不就喜歡走在時間的前列麼;由師傅養大,看來不是個孤兒就是個爹孃不待見的可憐娃。
“那我爹孃呢?”想到這裏,一個疑問口而出。
“你從小父母雙亡,是師傅收養了你。”師兄好像並不願意對我這個“當事人”提及那些在常人看來確實可以稱為“傷心事”的過去,因為我在他的臉上看到了顯而易見的憐惜。
“哦…”我若有所思地張了張嘴“那…現在是什麼年代?這裏是哪個國家?”
“你…真的是一絲一毫也記不起來?”大概是這兩個問題着實愚蠢,師兄忍不住面驚訝再次反問——幸好,他的語氣還是很柔和的。
“對不起…”我只好面帶歉意略微垂首。
“雲兒。”豈料我的“低頭認錯”居然引發了對方意想不到的親切舉動,他忽然伸出雙臂輕輕握住了我放在被褥上的手,成功使我倏地抬起頭來以眼神詢問“你幹嗎”而我的這一反應,似乎也令他意識到了什麼“記不起來也無妨,有我在,別怕。”於是,他看起來像是換了一句話説。
好兄弟!
如果此時此刻他凝視我的目光不這麼柔情似水,那麼我應該會在心裏大手一揮作上述反應——可惜事實並非如此,以至於我情不自地體會到了一些不該體會到的東西。
這不能怪我自作多情,真的,換做任何人,在孤立無援混亂不堪的情況下遇上一個英俊瀟灑温文爾雅和藹可親的人温柔誠懇地表示一切有他,都不會無動於衷的。
因此,我跟這位從天上掉下來的帥師兄演繹了一場傳説中的眉目傳情——當然,一切也不過持續了短短的十餘秒。
再怎麼樣,他跟我也是兩個世界的人,我的目標是儘快回去,而不是在這裏建立各種情。
快速冷靜下來的我很快就從胡思亂想中身而出,用拇指的指甲痛戳食指之後,我立刻擺出了一個自認為人畜無害的微笑:“謝謝你,師兄。”
“這裏是浮國,熙昀十七年。”他輕輕一笑,收回了自己的手,亦回到了剛才的話題。
説起來,之前宮牆上的那個四王爺也提到什麼保我南浮江山,所謂“南浮”就是“浮國”吧。
“不過如今江山易主,怕是要改年號了吧。”師兄冷不丁站起身來,將視線投向別處,口中兀自波瀾不驚地補充着。
他這一説,倒提醒了我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我望着他拔的背影,一時陷入遲疑:那雙眼,我應該沒有認錯。如果真的是他,那他對我想必也…我是該把話挑明,還是該心照不宣?
“雲兒。”就在我猶豫不決之際,師兄冷不防轉過身來,一聲呼喚令我忙不迭停止思考,注目於他的眼眸“在想什麼?”他優雅地笑着,那和聲細語依舊讓人如沐風。
要點破嗎?他當時蒙着面,也沒有與我相認,甚至最後還將我打暈,這些很可能就是不希望我認出他的表現。萬一我這一説拂了他的願,惹惱了他…儘管他看起來不像是個壞人,對這個莫雲玦也很好,可畢竟知人知面不知心…但話又説回來,眼下我對自己、對他、對這個世界的一切都知之甚少,如果一直因為畏手畏腳而放棄蒐集信息的機會,那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找到回去的線索?
“雲兒?”見我良久沉默不語又直勾勾地盯着他,師兄又喚出了我當下的名字。
豁出去了。他要不高興我就裝傻充愣,再不行就發嗲賣萌…不對,我這只是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被自個兒的想法噁心到的我定了定神,注視着他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動起嘴皮子:“師兄,昨晚救我的人,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