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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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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離寧瑤宮,來到上崇殿外,我向殿外的太監表示有要事求見聖上,請他代為通傳——只是我萬萬沒有想到,女皇帝給出的回覆卻是:不見。

嘿,還擺架子啊?她以為我那麼想拿熱臉貼冷股?

“勞煩公公稟明皇上,本副使的要事同公主有關。”無奈之下,我只好透來意。

果不其然,黎思公主就是漓景帝的軟肋,一聽我此番前來所為之事關係到珍愛的妹妹,她這就放我進殿了。

“程肅,你在這裏稍候。”見隨行的少年雙眉微蹙一語不發,我不知怎麼的,就想到了那些不願母親離去的孩子,當即忍不住啞然失笑“放心,我會安然無恙地出來。”説罷,我跟着那引路的太監第二次進入了上崇殿。來到漓景帝的面前,我恭恭敬敬地拱手道:“莫雲玦參見皇上。”此時的漓景帝正在埋頭批閲奏摺,她執筆的右手不斷移動着,即使是聽到了我的話,仍不見停止。

好,很好,又給我冷臉看。我特來拯救你家妹子,你居然對我愛理不理。

“…”我深一口氣,同時隱去了怒意和懼意“啓稟皇上,在下有個不情之請。”見女子依舊我行我素,我不驕不躁地提出要求“能否請皇上屏退左右?”話音剛落,女子手中的筆似有一刻的停頓。她沒有應聲,甚至沒有抬頭,倒是她身旁的總管太監發話了:“副使大人難道不懂規矩嗎?豈有讓聖上屏退左右,留吾皇單獨同你一個使臣説話的道理?”我這麼做自然有我的原因。再説我一個現代人,本來就不瞭解你們古代的繁文縟節。

我心裏反駁着,面上卻一如平常,並且無視了他態度生硬的質問,直接對準皇帝道:“皇上若是不放心,可以先讓人捆住在下的手腳,然後再安排數十位高手候於殿外。這樣一來,即便公公擔心的事情真的發生了,皇上也定會毫髮無傷,而在下,當然就再也走不出這上崇殿了。”我面不改心不跳地説着,揶揄之意雖不明顯卻也存在。

“你一個女子,能奈朕何?”女帝簡潔明瞭的一句話説得氣定神閒,手裏的筆仍舊按照先前的節奏不停地運動着。

她知道我是女的?程肅告訴她的?還是她自己看出來的?話説回來,她自己不也是個女子,憑什麼一副瞧不起人的樣子。

“原來皇上早就知道在下乃女兒身。”

“倘若連這點都看不出來,朕豈非白在這龍椅上坐了四年。”分辨他人別跟當皇帝有什麼關係…

“是,皇上聖明。”我抿了抿嘴,口是心非。

“你們退下吧。”忽略了我的恭維,皇帝直接下令。

“皇上…”總管太監當然覺得不妥,故而馬上開口,試圖規勸。

“下去。”然而皇帝頭也不抬,只是乾脆利落地重複了她的命令。

“是。”總管太監不再多言,彎着低着頭,領着在場的其他太監和宮女,退出了屋外。

“莫副使所為何事?”女帝兀自拿筆圈圈寫寫,好像本就忘記了我是為公主之事而來。

“在下懇請皇上,能特許在下翻閲公主這些年來所服‮物藥‬以及用藥後病情的記錄。”為了克服心中捲土重來的緊張,我刻意抬高下巴,企圖給自己增添更多勇氣。

話音未落,女帝終於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她不緊不慢地抬起頭來,那雙丹鳳眼向我投來一道厲光:“理由。”

“在下懷疑,公主的頑疾並非癲癇那麼簡單,而是同時兼有一種太醫們未曾知曉的病症。”我握着雙拳,單刀直入。

“你懂醫術?”她皺了皺眉,用不信任的目光審視着我。

“略知一二。”我據實以告,猜測對方也許會因此而大發雷霆。

“略知一二也敢在這裏妄談公主的病?!”果然不出所料,女帝登時怒目而視,就差站起身朝我扔東西了。

“皇上請息怒。”如果此刻我的談話對象是個普通人,我肯定會反相譏,問他是不是覺得我看起來像個這麼沒腦子的人,然而對方是一國之君,我不得不悠着點,因此我垂首作揖,算是賠罪,亦是安撫“在下之所以‘略知一二’也敢在此談論公主的頑疾,是因為那‘一二’正是醫治公主的關鍵所在。”

“那還不速速將你所謂的‘一二’細細道來?!”女皇帝餘氣未消,語氣不善。

“啓稟皇上,這‘一二’必須等在下看過了公主這些年來服用的‮物藥‬及病情變化的記錄之後,方能言明。”

“莫雲玦!”我這邊儘可能地保持理,她那邊卻再也繃不住了。我話剛説完,就聽得漓景帝一聲怒喝,一支筆不由分説便衝我飛了過來。筆尖直擊前,淺的衣衫上立刻留下了點點硃紅——莫無爭特意替我添置的新衣這就髒了。

敢情不管誰的衣服,反正都不用你洗是吧?

這句話我自然是不能説出口的,何況眼下女皇帝正在氣頭上,就算我再英勇無畏,也不敢對一個皇帝做火上澆油的事。

“皇上息怒!”為了表明自己的誠意,也為了平息女帝的憤怒,我只得低下頭,驀地屈膝跪地——本來使節是不必對他國皇帝行此等跪拜之禮的“雲玦這麼説,完全是出於對自身言行負責的態度!公主的病很可能與她服用的‮物藥‬有關,在沒有看過公主的用藥記錄之前,雲玦不能妄下結論!”

“你説什麼?公主的病與她服用的湯藥有關?!”女帝似乎是抓住了我話語中的一些關鍵信息。

“是,這是在下猜測的一部分。”見對方並未失去理智,我壯着膽子抬起頭,與之對視。

“你最好把話説清楚。”此時的漓景帝已經站起身來,直直地注視着我。

“在下也很想把話説清楚,但在此之前,在下必須把事情清楚。”四目相對,我察覺到自己的手已然開始微微地顫抖。

不能退縮,不能害怕,不能示弱,否則,就沒有勝算了。

我望着女帝的臉龐,反覆在心中告誡自己,拼命穩住雙手,死守那條底線。

“莫雲玦,除了思兒,天下還沒有哪個女子敢這樣同朕説話。”女帝的口氣似已平復下來,卻叫人喜怒難辨。

“在下只是想看一看公主的用藥記錄,好依此判斷公主的情況。”我整個人繃緊了跪着,字正腔圓,生怕沒了一鼓作氣的氣勢,就會滿盤皆輸“皇上難道不希望看到公主早病魔的折磨嗎?”

“朕為什麼要相信你?”

“皇上疑心在下圖謀不軌?”

“你一個北梁副使,會好心到來給我東漓公主治病卻無慾無求?”

“皇上所言甚是。”我抬着頭不卑不亢地應對“在下乃北梁使節,此番出使東漓,自然是代表我北梁而來。所以,如果在下能找出公主真正的病因並助其恢復,還望皇上能同意與北梁結盟一事。”

“你這是在跟朕談條件?”她眯着那雙丹鳳眼反問。

“結盟並非只有北梁受益,這是一件對雙方都有利的事,皇上何樂而不為?”我避開了正面回答,選擇旁敲側擊。

“看來莫副使空有能言善辯之才,卻對國家大事知之甚少。”女帝不鹹不淡地説着,倒的確是説到了我的弱項——漓、梁兩國間的利害關係,我還真是不太清楚,只是聽莫無爭説過一些,略懂皮而已。

“皇上明察秋毫,雲玦慚愧。”我抿了抿,索大方承認“只不過,既然吾皇將此事由莫將軍和在下來辦,在下自當竭盡所能,不負聖上厚望。”

“即使奉上命?”女帝冷不防幽幽道。

我聞言不免一驚,雙眼定定地看着她。

“怎麼?剛才還一副忠君報國的嘴臉。”她投來的目光中顯然帶着嘲諷。

“為什麼在下要犧牲命?”愣怔片刻後,我握緊拳頭,開啓雙

“倘若你沒能找出公主的病因,你覺得朕能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然後放你回去?”她似乎挑了挑那彎彎細眉,一句話説得毫不留情。

要是在現代,醫生當然不會因為治不好病人而遭遇危險,可如今,這裏是皇命大於一切的古代,治不好皇親國戚卻想要全身而退,恐怕是不現實的吧——然而事到如今,除了咬定青山不放鬆,我別無他選。

“皇上是要放棄讓公主痊癒的機會嗎?”思及此,我故作鎮定地逆了對方的思路。

“你威脅朕?”她的眼中倏地透出寒光。

“在下不敢。”揣測方才的一問可能令對方有所動搖,我連忙見縫針“也許皇上不信,在下之所以今冒險前來求見皇上,不光是出於為人臣的忠心,還有一片作為一個‘人’的仁心。那在下親眼見公主飽嘗痛苦,當真於心不忍,如果可以,在下也希望公主能早康復。”我故意頓了頓,裝出一副悲痛不解的樣子“可是皇上卻要以命相,這是何苦?”老天保佑!甭管是動之以情還是曉之以理,只要把她繞進去就好!

“公主的安危大於一切。”她不作辯解,只是放出了這麼一句話。

“或許在皇上眼裏,雲玦這條命本不值一文。但對於雲玦而言,自己的生命就是全部。”我義正詞嚴地應對着,心中卻不免生出一絲悲哀“皇上與公主皆貴為皇室血脈,得天庇佑,自是不明其中苦澀。可是在下不同,投生於平常人家,只能靠自己保護自己,就算再弱小再卑微,也要想方設法地活下去。”是的,活着,千方百計地活着,然後,方能魂歸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