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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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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到傅卿尋所在之地時,屋裏正跪着一地的宮人。我看到臉蒼白的女子靜靜地躺在牀上,原本尚算紅潤飽滿的雙此刻卻是黯淡無光。

“怎麼回事?”我回過身去,走近了那些宮女太監,蹙眉俯視着他們“好端端的,怎麼會摔跤?”

“回、回皇上…”位於最前排的一名宮女大着膽子回話,可是才三個字,就已被她説得磕磕巴巴“雨天、雨天地滑,她、她一個不留神…就、就跌了一跤…”

“是這樣嗎?”不知何故,我總覺得説話人過於緊張,好像有什麼事瞞着我似的——是以,我不自覺地追問了一句。

豈料一幫人聞言,慌忙俯下身去,不敢抬頭——而這一舉動,無疑叫我越發懷疑。

“太醫。”收起狐疑的目光,我看向立於不遠處的太醫“她現在怎麼樣?孩子有沒有危險?”

“回皇上,雖是動了胎氣,但胎兒已經保住了。”説話的,正是上次在牢房裏給傅卿尋診脈的那位。

“動了胎氣,可是摔跤所致?”我注視着男子,開門見山道。

“回皇上,正是。”男子雖有片刻的愣怔,但隨即還是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那你們都在怕什麼?”我皺着眉頭,將視線移回一眾宮人的身上“難不成這摔跤裏頭,還藏着什麼貓膩不成?”見他們把腦袋埋得更低卻始終不吭聲,我不免失去了些許耐心“説話!”一行人被我厲聲一問,登時嚇得抖了一抖,嘴裏不清不楚地回道:“皇上、皇上恕罪…皇上恕罪…”要我恕罪,你們也得把自己犯了什麼罪給説清楚了吧?!

上述內容正化作語言口而出,身後突然傳來了斷斷續續的低:“水…水…”我驀地回過頭去,看見牀榻上的傅卿尋正微微動着身子,似是將甦醒的樣子。我連忙快步走到桌邊,翻開杯子提起茶壺就要往裏倒水——然而令我意外的是,壺中竟只淅淅瀝瀝地倒出了幾滴水。

剎那間,我似乎明白了什麼。

我放下茶壺,扭頭倏地看向跪在地上的一行人——見他們個個打着哆嗦,好像想要拼命地靠在一起,我登時瞭然。

怒氣不知怎麼地就直衝腦門,我猛地將茶壺往他們跟前一砸——“砰”的一聲,瓷壺瞬間摔得四分五裂,也把那羣宮女太監嚇得渾身一震。

“皇上、皇上息怒!皇上息怒!”他們連連給我磕頭,卻看得我越發生氣。

“息什麼怒!?還不趕緊去倒壺茶來!”我怒目圓睜道。

“是!奴婢遵旨!”方才開口答話的宮女驚慌失措地站起身來,逃也似的退出了屋外。

“…”我勉強壓了壓心中的怒火,側身起步坐到了的牀邊“水馬上就來了。你…你醒醒。”

“水…水…”傅卿尋還在神志不清地嘟囔着,那暗無血的容顏叫人看了不由心頭一緊。

“朕那天臨走前是怎麼關照的?”將憤怒的目光投到一干人等的頭頂,我嚴厲地質問着“‘好生照看着’!你們就是這麼照顧人的?!”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本來已然嚇得六神無主的宮人們這下更是魂飛魄散,甚至已有人忍不住哭了出來。

“都長本事了是吧?敢不把朕的話放在眼裏!?”我越想越火大——雖説我沒想過要宮裏的宮女太監們都對我多麼畏懼,但我堂堂一國之君的吩咐他們竟不照辦,這也太不像話了。前朝的那幫狐狸已經夠我頭疼了,若是後宮的宮人們再不把我當回事,我這皇帝要怎麼當下去?!

“奴婢不敢!”

“奴才不敢!”

“奴婢不敢!”倉皇恐懼的聲音此起彼伏,我想這些人的確是嚇壞了——可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

“那你們誰告訴朕這是怎麼回事?”我指着地上的殘骸,盯着他們瑟瑟發抖的身軀“這是怎麼回事?啊!?”眼見他們一個都不敢吭聲,只顧渾身打顫,我的耐好像快被消磨殆盡了“説話啊!都啞巴了啊!?”

“回回回皇上!”一個太監終於顫顫巍巍地出聲了,他幾乎是趴在地上,整個人抖得不成樣子“奴奴奴才們…覺、覺、覺得那假公主是曾謀害皇上的罪人,所、所以、所以就…”

“所以就敢抗旨不尊,連口水都不給她喝?!”我霍然起身,高聲責問。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啊!奴才不敢,奴才們不敢哪!”那人如同徹底崩潰了一般,身子幾近癱軟在地。

“呵…”我緩過勁來,不由冷笑“她如今是曾經謀害朕的假公主沒錯,可是兩年前,她還是這宮裏的正主!”思緒飛速轉,我緩步靠近了那羣宮人“你們以前敢對她這樣?嗯?還不是看她虎落平陽故而才敢落井下石?!説得倒好聽,為了朕?你們跟朕有多深的情有多好的關係啊?會為了朕去為難過去的主子!?”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對方在無話可説,只好一個勁地重複着這句話。

屋裏的泣聲漸起,聽得我不心煩氣亂。我深了幾口氣,慢慢平復了自己動的情緒,沒好氣地白了他們一眼,再不願去看。

不久,去倒水的那名宮女回來了。一見同伴們都被嚇得,她的臉一下子就變得煞白。她“撲通”一聲屈膝跪地,顫抖着將一隻茶壺奉上,口中結巴道:“皇上,水…”我一把奪過茶壺,另一手摸了摸壺壁——水温尚可,這小宮女還不算愚鈍。

我將温水倒入杯中,讓出秀幫忙扶起傅卿尋,正把茶杯送到後者的嘴邊,她就好巧不巧地睜開了眼。

茫的目光漸漸有了焦點,微微愣怔過後她猛地瞪大了眼,一隻手慌慌張張地搭上小腹:“孩子!孩子!?”

“孩子沒事,你放心。”我連忙如實相告,以安撫她的情緒。

她明顯地鬆了一口氣,這才停止了胡亂撫摸的動作,無力地癱倒在出秀的懷裏。

“喝水。”既然她已經恢復了意識,我也不打算得自己跟什麼好姐妹似的——我直接把一杯水遞到了她的眼皮底下。

“…”她看了看我,又低頭注視着我手中的杯子,隨後伸手接過,一飲而盡。

我一言不發地站起身來,望着仍在那邊人人自危的宮女太監,冷着臉説:“全都給朕下去。朕待會兒再找你們算賬。”

“是…”一行人戰戰兢兢地應聲,倉皇告退。

“太醫,你也退下吧。去開些上好的安胎藥…”我轉而面向欠身而立的太醫,想要吩咐些什麼,卻又發現自己對懷孕保胎之事壓不懂“總之,務必替她調養好身體,明白嗎?”

“是,臣遵旨。”太醫對我拱了拱手“微臣告退。”見閒雜人等悉數離開,我輕嘆一口氣,轉過身去,看見出秀已扶着傅卿尋坐直了身子。我隨即令出秀退下,屋子裏便只剩下我和傅卿尋二人——她並沒有注目於我,而是兀自瞅着前方,眼神渙散。

“是我疏忽了。”我站在那裏,一時間不知該跟她説些什麼,最後擠出了這樣一句話。

她依舊然面無表情,一聲不哼,甚至都沒抬頭看我一眼。

“換一批人照顧你吧。”見她半晌不語,我只好自顧自地説話。

“換湯不換藥。”豈料這回,她竟冷不防來了這麼一句——那不死不活油鹽不進的模樣,叫我不由皺起了眉頭。

“那怎麼辦?我親自照顧你?”我盯着她,語氣不似方才平靜。

“…”話音剛落,她突然抬眼看我,一雙失神的眸中彷彿泛出了點點濛的霧氣“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不要再奪走我和他的孩子。”我一聽這話,登時氣不打一處來:“誰要奪走你和他的孩子了?你能不能正常點,別再這麼莫名其妙?!我要是想害你和孩子,我犯得着對他們發那麼大的火嗎?我要是想害你們,你現在還有命在這裏跟我説話?!我…真是冤死我了!”氣得連話都接不下去了,我側身拉過一把椅子就狠狠地坐了上去。

從何時起,我們之間的恩怨是非已經變得剪不斷理還亂了?

思忖至此,心中難免鬱結。我負氣坐在那裏,雙眉緊鎖。

“呵…”她啞然失笑,切實有效地引了我的注意力——我側首看去,目睹的是女子淒涼的笑意“你一直都是這樣,不斷地為自己辯解,本不顧及他人的受。”

“你什麼意思?”我當真不理解她緣何突發此言,可她卻只是不冷不熱地揚了揚,好像沒有展開補充的意圖“我怎麼不顧別人的受了?哦,難道為了所謂的‘顧及你的受’,我就什麼都不要説,任由你誤解誤會?”她默默地聽着,仍舊一動不動,面沉如水地目視前方。

“算了…”險些認真起來的我馬上意識到,自己此刻的行為是多麼的可笑,於是我抿了抿,移開了視線“如今同你談論過去,就是自己找氣受。你好好養胎吧。”説罷,我霍然起身——但剛走出沒幾步,我就停了下來。

我仰頭環顧四周,心中驀地生出一個念頭。

然後,我不由自主地垂下眼眸,而後回頭望了她一眼,面如常道:“這地方你別住了,挪個地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