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憔悴的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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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後,崔意唐考上了縣一中,這讓滿面愁苦的父母終於難得地把皺紋展開稍許。彷彿為了配合努力才有好成績的俗套情節,阿標連鎮高中都沒考上,做醫生的父親通過關係給他找了一所衞校去讀,不過阿標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縣城太遠,成為縣中學生的崔意唐很少回家。學校的學風很好,再加上縣城的花費很高,讓崔意唐到不努力學習就對不起家裏辛勤勞作的父母,崔意唐變得更勤奮,體育活動都做的很少,更別説練功了,只是偶爾拳面那些死繭開始恢復知覺,
得整個拳頭又癢又痛,才提醒他好像曾經下過苦功練過。當然,也沒人知道他曾經有過不錯的身手。
直到那次,一個醉漢拿着一把菜刀往正在做課間的同學砍去,同學們嚇得哭的哭跑的跑,兩個衝上前去的的體育老師也被砍傷時,他從側面衝了過去,一拳打在那醉漢鼻子上,再趁醉漢吃痛眼淚直
的同時,反手再醉漢拿刀的右手重重一擊後奪刀成功。老師和同學都瘋狂了,才發現這個平時不喜歡説話的矮瘦同學,身手是如此高明。
不過,學校領導在表揚崔意唐的勇猛的同時,也暗示他這麼好的身手,可別花在其他方面,因為學校偶爾發生的學生羣毆讓他們有很大的壓力。崔意唐微笑着答應,大聲保證着“一定”、“肯定”、“絕對”那表情好像誇張得好像最想説服的對象不是別人正是自己。只是,半夜想來,崔意唐偶爾發現眼睛有點濕潤,心裏有點空虛,彷彿生命裏很重要的東西正在或者已經失去。無聊的黑暗裏,有沙啞的歌者在唱着“我用一轉身離開的你,用我一輩子去忘記。”這時候的阿標,早已經不是學生了,他功練得更勤,沒事到處找人比試。寒假某省武術館來鎮裏招生時,他拉着崔意唐和人家教練過了幾招,深得教練喜歡。那個胖得不成比例的教練説,如果讓自己練幾年,一定能把這兩個苗子搞成散打冠軍,言罷用微眯的小眼睛盯着阿標,那表情不知道是故意裝作很淡然還是裝得很嚴肅。只是崔意唐的父母覺得自己兒子唯一的出路除了高考還是高考,阿標只好一個人去了這個省武術館,發
他那太過濃厚的荷爾蒙。
高考的壓力大得可能很多人現在回想起來還後怕,尤其崔意唐他們這個省當時的高考錄取率不到百分之三十,而他們所在的縣城一年難得考上幾個大學生。崔意唐和同學們一樣整天呆在教室和題海里,有時候連飯都捨不得花時間吃。
1996年,崔意唐終於考上西南的一所大學,成了村裏幾十年來少有的大學生之一。領到通知書那天,他本來想打給阿標,不過電話一直佔線。
寒假回來時,阿標已經當兵去了。在他們那裏,當兵都要走後門的。阿標的父母覺得阿標太難管教了,把在五十館的兒子叫了回來,決定把他放到部隊裏面去改造。
聽到這個消息時,崔意唐有些恍惚,才想起兩人差不多兩年沒見了,以至有些想不起對方的樣子。
大學裏面協會很多,跆拳道、散打、搏擊等等,崔意唐跑去觀摩了幾次,都是些花拳繡腿。元旦的新生表演,崔意唐的“真功夫”表演引起很多人的關注。散打協會特意請了他過去。想起高中班主任説的,現在苦點沒關係,上了大學後,那裏很自由,有大把時間鑽研自己的興趣,崔意唐很高開心,自己終於可以好好修練武術了。
一開始很多人慕名跟着崔意唐練功,但練過幾次就有不少受不了跑了。不過也有很多人了過來,因為他們發現,這些訓練還真有些用處。不過也許,他們永遠不知道,崔意唐為什麼這麼喜歡練功,而且如此的樂在其中。
可是,崔意唐很快離開了散打協會。父親的突然患病,使得本來貧窮的家境雪上加霜。他要做兼職,家教,打掃學校公共場所的衞生,派送傳單…崔意唐只能忙裏偷閒,自個兒偶爾玩玩。
有次有個家教學生很調皮,除了學習外什麼都玩,他玩了個後空翻,惹得那學生羨慕得不行。他告訴那學生説,想學也行,不過先要把文化課學好。這招果然奏效,那學生變得很認真。不過第三週時,學生家長看到自己請的老師竟然在家教時帶着兒子玩空翻,馬上把這個不可思議的傢伙炒了。
為了節省路費和勤工儉學,大學裏,崔意唐一次家也沒回過。
很快,就是最後一年,大家找工作都找得瘋了,可是沒什麼成效。那些招聘單位面對眼緊迫的學生,冷的像岩石,對那些厚厚的簡歷,只是隨便翻翻就把應聘的學生打發走了。後來有學生還看見,有個招聘單位等人一走,就扔了很多學生的簡歷。
學校的態度更不可思議,他們要學生趕快簽約,如果實在沒人要,也要學生找個單位隨便蓋個章,於是學生的就業率就在大四第一學期達到了“可喜”的四成。
崔意唐覺得極其茫然和虛。就在這樣的情況下,他想起了回家。
火車是特意為學生加開的臨時列車,慢得要死,每個站都要停半天,在途中只要有車經過就要靠邊讓。三十多個小時後,火車到了終點站,已是臨晨兩點多。崔意唐下車後辦好籤票轉車手續,飢寒迫中花了十塊錢吃了一碗熱面,便開始等一個小時後的火車。
在這列從廣州開回的火車裏,崔意唐第一次看到這麼多人擠火車,長長的人使人只能慣
着前行,好不容易擠進到火車裏,發現裏面人更多。每個地方都是人,動也動不了,連廁所也不例外。因為擁擠和臨晨的關係,每個人都無
打采,甚至還有人只一條腿着地也睡了。
火車終於緩緩開動,崔意唐站在門口,風颼颼地直往衣服裏面鑽。不知過了多久,好像是到了一個什麼站。很多人下去了,這時有人在另外一邊車門那喊,抓小偷。接着就是大罵聲和求饒聲。只聽一個男子哭着説,別打了別打了,我沒説是你們偷東西。媽的,另外一個男的説,傻*,誰叫你多管閒事的,接着以前那個男的求饒的聲音更大。
崔意唐忍耐不住,費力地擠了過去。只見車下三個男子一邊罵罵咧咧一邊用腳踢一個跪倒在地的年輕人。那年輕人連話也説不出了,只想往車上爬。崔意唐氣血頓時上湧,高喊,停手,你們這些小偷怎麼這麼囂張,還打人。
那三個小偷瞪了崔意唐一眼,有個眉有塊疤的傢伙兇道,小子,想找死。
崔意唐毫不猶豫一拳揮了過去,那傢伙想不到崔意唐這麼一個文弱的學生會主動攻擊自己,鼻子頓時中了一拳,還沒反應,下巴又着了一拳。
崔意唐兩拳把傷疤男子打的沒有攻擊力後,又胳膊一揮,一肘掄向另外一人,那人一閃,把一低,雙手抱住崔意唐,崔意唐順勢後退半步,把那人往下一送,送了對方一個狗啃泥。
這時另外一個人一腳飛踢過來,崔意唐背部一痛,晃了晃站穩樁,那個傷疤漢子已經站了起來,手裏那着一把火槍,雙面猙獰,滿臉是血。
崔意唐還沒想好怎麼辦,槍聲已經響了。
他的喉嚨好像被人割了一刀,開始是幾點紅,接着血馬上殷殷而出…這個離崔意唐家鄉只有一個站的火車站,不知是不是崔意唐這生最後的一站呢?
擁擠到了極點的火車車廂,這種開槍的聲音顯得如此渺小,沒人能夠聽出來。又或者是,大家都習慣了,都麻木了。反正,崔意唐倒在車上,沒人大喊救命,也沒人上前。反而看着那些歹徒,出恐懼的神
。
拿夥歹徒眼見崔意唐倒在地上,嚴重閃過一絲慌張,但看到眾人如此的應。馬上變得鎮定起來,開始了直接的搶劫。
片刻之後,這夥收穫豐盛的歹徒,施施然地得手而歸。
這時才有一個年輕的聲音狂喊而出“殺人了。”與此同時,阿標今晚怎麼也睡不好。不知道是太興奮還是其他原因。
去年從特種兵退伍後,他沒有聽從家裏的安排去了縣武裝部,和幾個朋友合夥開了一家武館。由於自己功夫過硬,再加上宣稱到位,武館生意越來越好。而今天十點鐘,縣電視台會派人來對他這個年輕的武術家進行宣傳訪問…
阿標所在的村,今年又有四個人上了大學了,阿標聽他們説,現在讀大學真容易,只要有錢,考考就能上。可不像崔意唐上大學的前些年,出了一個大學生,鎮領導都會來慶祝。
只是,阿標有過短暫的恍惚,為什麼這麼晚了,崔意唐為什麼還沒回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