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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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汽車飛馳在高速公路上,這是一輛新出的奧迪100,縣委書記嚴家駿新換的坐駕,線優美,舒適穩重,時速已經達到了170公里,李森林的耳邊還只是聽見輪胎和路面摩挲的沙沙聲,前後環繞的音箱裏播放着薩克斯演奏的世界名曲,讓人有一種置身於音樂酒吧的覺,在這樣的環境裏,李森林到一種由衷的興奮。
這種興奮更重要的來自於就要見到的孟卓然。他一直覺,他和孟卓然的關係單純的用同學這個概念是界定不了的,他們之間總有些只可意會的東西,正是這種覺,李森林在自己的心裏既排斥着孟卓然,又不得不為此而心動。
李森林的大學生活基本是純淨的。這種純淨以至讓他現在還不時的心馳神往,市場經濟的大雖然已經深入校園深處,但校園裏依然瀰漫着濃郁的理想主義氛圍,展望未來時並不象現在這樣目光茫,提起錢時也不象現在這樣津津樂道。那時候,他以及他的同學們對許多毫無意義的東西幾乎都興趣,比如説文學和音樂還有閒聊。在那珠一樣清亮的時代,他們年輕自信,以為將來整個世界都屬於我們。唯一的煩惱就是正在蠢蠢動的情世界。
在當時同學們的眼中,李森林是幸運的,在大二的時候他就和號稱校花的孟卓然成了形影不離的朋友,好多同學都戲謔的讓李森林介紹經驗,但李森林總是不置可否,因為他知道,他和孟卓然真的僅僅是朋友,對文學的共同愛好使他們經常在一起談談,孟卓然比比李森林年長,所以孟卓然戲稱李森林為師弟。大學校園是戀愛的温牀,時時在他們眼前晃來晃去蝶戀花般的情侶們竟絲毫沒有影響到他們倆,他們所探討的話題一直滯留在情的閘門之外,他們也成雙成對的出入,只不過他們和周圍的同學們有質的不同,當同學們走在花前月下探討情問題時,他們則在校園的一隅爭論王朔是不是文壇黑馬;影視作品是催生了文學;還是一種對文學作品的惡俗複製。他們這種難能可貴的關係一直堅持到畢業。
就要畢業李森林覺得自己不可能就這樣離開孟卓然,有好幾次他都想試圖有所行動,但往往是還沒有上戰場就臨陣逃了,最後,李森林在檢視自己的行為的時候發現,之所以在孟卓然面前潰敗,主要是自己心裏上有一個致命的硬傷那就是自卑。為自己來自農村而自卑;為自己貧寒的出身而自卑,自己雖然長得也儀表堂堂,但和從小生活在鮮花叢中的孟卓然相比,自己無疑是一個醜小鴨,醜小鴨是不可能得到公主的,他很快也就明白,之所以在這四年中和孟卓然處成這樣的關係,不是自己不正常,更不是自己沒有想法,關鍵就是這種自卑讓自己望而卻步,但這並不能夠讓人甘心。隨後的畢業分配,孟卓然直接進了省電視台,而李森林回到了偏僻小縣教書,這就讓孟卓然徹底變成了李森林的一個夢想。
本來李森林是不想去輕易觸及這個夢想的,昨天晚上,吳正有連夜找到他時,他一直在猶豫,吳正有説今天要來,他還答應的非常含糊,就想萬一自己實在不想出頭,也好給自己留條後路。
但昨天晚上他失眠了,他想到了孟卓然,也聯想到了自己的現狀,他知道如果沒有意外,自己有可能在這個縣級中學裏當一輩子的教書匠,現在身邊那些有些酸腐的老教師就是自己的未來,意識到這一點,李森林不渾身冰涼。而現在或許就是個機會,正如吳正有所説,人要善於抓住機會,機會從身邊擦肩而過,留下的只是無奈和遺憾,機會只有和自己撞個滿懷才能出現燦爛的火花,李森林覺得自己現在太需要那樣的火花了,兩年教師生涯,灰而無奈的子,已經讓他到有些窒息,他太需要生活中的亮了。所以今天早上他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屏棄自己心靈上的那種障礙來找孟卓然。
同車而行的是縣委分管宣傳的副書楊基容和縣委常委、縣委辦公室主任吳正有。
李森林坐在副駕駛的座位上,身體略微向後側斜着,第一次和縣裏的領導出發,而且想到孟卓然對自己還不知道什麼態度,他心裏多少還是有點緊張,好在吳正有和楊基容正在商量什麼事,還無暇顧及他。李森林便瀏覽着路兩邊的景,正是盛夏時節,映入滿眼的綠,這大概是北方地區一年中最好的時候,雖然炎熱,但卻鬱鬱葱葱,活力無限,李森林的心情也就漸漸鬆弛下來、愉悦起來。
快到省城的時候,吳正有問:“小李,你和這位孟記者經常聯繫嗎?”李森林説:“畢業以後就沒有聯繫過。”吳正有“噢”了一聲,就又問:“你們是同班同學?”顯然,吳正有是在探討他們之間的關係,李森林説:“是同班,而且我們共同愛好文學。”説出最後這一句,李森林就有些後悔,他的本意是想説明他和這個孟卓然的關係不一般,但是在這種場合下代這個,李森林總覺得有些褻瀆他們兩個之間的純潔關係。
吳正有説:“那一定關係不錯了!”李森林忽然對吳正有這樣的盤問有些反,就應付到:“還可以。”吳正有卻有些抓住不放,説:“聽説現在在大學裏沒有不談戀愛的,就沒有想過和她發展發展?”李森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説:“沒有。”説話的底氣就不足。
這句話一下子讓老練的吳正有聽出了些端倪,就步步緊,説:“跟領導可不要説謊啊,聽見過孟記者的同志講,孟記者對你很關心,對你的情況問得很仔細,已經超出了同學之間的那種關心程度,你可要坦白呀!”李森林聽吳正有這樣説,內心一陣的興奮,這是他畢業以後得到的唯一有關孟卓然對他的信息,就漲紅着臉説:“怎麼説呢,反正倆人誰也沒有公開地向對方表白。”吳正有就説:“那就是相互暗戀了,那就好了可以借這次重逢表白一下,反正,你們兩個一個孤男一個寡女;一個郎才一個女貌的多般配!”李森林心中也掠過一絲閃念,但他很快就把這種覺摁了下去,説:“咱是孤男不假,但人家可不一定是寡女了。”吳正有得意地笑起來,説:“這麼説是你真的有想法了!”李森林這才知道吳正有在一直套他的話,楊基容也笑着對李森林説:“小李,你到底年輕,讓吳主任把真話套了出來。”李森林心中有些氣惱,臉憋的通紅,楊基容以為他不好意思,就説:“別不好意思,如果真是那樣,這種關係倒是可以利用一下。”李森林聽了內心突然一陣的難受,他開始後悔這次的省城之行了。
看到電視台那氣派的大樓,李森林心中先生出些膽怯,不知道怎麼才能找到孟卓然,吳正有倒是滿有大將之風的下的車來就對李森林説:“先到傳達上聯繫一下孟記者,一切事情待和她接上頭再説。”門口有武警站崗,他們在站崗武警的指點下來到傳達室,見傳達室裏已經擠滿了人,從衣着神態上看,來電視台辦事的各人等都有,但最顯眼的還是那些上訪户,他們以各種姿態堆列在傳達室的四周,眼睛裏透着焦慮和憤怒,似乎世間的所有不平之事都集中在他們身上。
好不容易擠到傳達室辦事員的辦公桌前,一聽説找新聞中心的孟卓然,辦事員就把手邊的撥號電話推了過來,説:“先打電話問一下,號碼6437。”李森林機械的撥出這組數字,接着就聽到一個女聲:“你好!新聞中心,請問找誰?”聲音清脆而甜美。
那一刻,李森林幾乎認定她就是孟卓然,但他很快就否定了自己,孟卓然的聲音應該還有些磁,就説:“我找孟記者!”
“請稍等!”接着就喊孟卓然接電話。
聽筒裏傳來一陣高跟鞋的聲響,李森林想象着孟卓然走起路來那嬌好的身段搖擺的樣子,心中不盪漾起一種莫名的情緒。
“喂!你好!”是孟卓然的聲音,依然是那麼的親切而悉。
李森林卻不知道怎麼稱呼孟卓然好,在學校裏他有時稱她卓然,有時稱她阿孟,顯然這兩個稱呼已經不合適宜了,李森林猶豫了一下,當孟卓然聲音第二次響起的時候,李森林看了看身邊站着的吳正有,説:“孟記者,我是李森林。”
“李森林,是你這傢伙,還不快上來。”聲音裏透着掩飾不住的驚喜。
這讓李森林的心稍安了些,説:“你們的樓太高了,我上不去。”
“那!你等一會兒,我下去接你。”放下電話,李森林對吳正有和楊基容説:“咱們還是去她辦公室談吧。”吳正有説:“小李,你還是沒有經驗,這種事情哪有去辦公室談的,最好的辦法是把她約出來,我們找個地方邊吃邊談。”楊基容也説:“何況我們還給她帶了些我們安平的土特產,總不能在辦公室給她吧!”經他們兩個這樣一説,李森林才到自己真考慮簡單了,但是孟卓然已經下來接他了,就説:“她下來以後,看情況再説。”兩人一看事情也只能這樣,就從傳達室走出來,站在外面的台階上等孟卓然。
很快光彩照人的孟卓然就出現在電視台一樓大廳前,看到正在東張西望尋找他們的孟卓然,李森林反倒找到了些覺,遠遠的就向孟卓然招手,還喊着:“卓然!”孟卓然也發現了他們,快步的走過來滿臉洋溢着興奮,上前握住李森林的手説:“真是天上掉下來個李森林,説冒出來一下子就來到了面前。”李森林説:“你把我説成神仙了,我可是從安平腳踏實地的過來的。”孟卓然説:“沒有人説你是騰雲駕霧來的,來!快跟我上去。”李森林這時才想到介紹吳正有和楊基容,孟卓然一看李森林是帶人來的,先是楞了一下,然後就過來和他們兩個握手,李森林注意到,握手的時候孟卓然雖然仍然是滿臉笑容,但那笑容裏明顯有了一種很敷衍的成分。
都寒暄過後,李森林就説:“我們還是不上去了。”孟卓然説:“還是上去坐坐吧!”這話好象是説給他們三個的,眼睛卻盯着李森林看。
吳正有看出門道來了,説:“我們這次來就是想認識認識孟記者,沒有什麼其他意思,咱們是不是找個地方吃個飯加深加深印象。”楊基容説:“我是管宣傳的,你是我們的上級領導,希望以後在宣傳工作上孟記者還要多給支持。”孟卓然説:“你們都太客氣了,我今天有個電視專題片還需要做,可能很晚才能完事,吃飯我們就免了。李森林今天撞在我的手裏算他倒黴,讓他幫我把這個片子的結尾處理處理,有好幾段文字我拿不準,李森林當年可是我們班裏的才子!”兩人一聽就明白了,這是想甩開他們兩個,就忙叫李森林上去。李森林卻站着沒有動,雖然他知道孟卓然的父親在省政府是個有相當級別的幹部,卻沒有想到她會把這兩個縣級幹部這樣放不到眼裏。
孟卓然見李森林沒有要上去的意思,就催促到:“走啊!森林,兩位領導已經把你借給我了,你現在已經屬於我的了。”吳正有説:“跟着孟記者上去吧!給孟記者幹完活和我們聯繫,別忘了給孟記者幹好活彙報好工作。”楊基容也説:“去吧!完事我們再聯絡,吳主任的手機號你記住了。”顯然,吳正有的彙報工作就是讓李森林別忘了咱們是來幹什麼的。李森林有些會意,見吳正有和楊基容就要往外走,李森林也只好跟着孟卓然來到大廳。
就要往電梯間走,孟卓然忽然説:“咱們還是不要上去了,你就在這裏等我,我上去拿車鑰匙。”李森林説:“你不是讓我給你看稿子嗎?”孟卓然嗔怪的説:“那是騙他們的,不這樣説,他們能給你放行嗎!你還是那樣呆頭呆腦的,不了的鄉巴佬。”在學校時,孟卓然就經常的稱他鄉巴佬,這個稱呼由別人叫來也許有些刺耳,但從孟卓然口中説出,李森林卻到了一種別樣的親切,現在孟卓然再次這樣稱呼他,這讓他更進一步的受到了他們之間那種特殊的覺,所以,孟卓然的這個稱呼此時反倒拉近了他們的距離。
孟卓然匆匆上樓去了,不時和周圍的俊男靚女打着簡單的招呼。李森林找了個座位坐下來,看着大廳裏現代而光鮮的陳設,正在進進出出氣宇喧昂的男女。想到自己那所灰兒吧唧的學校和灰頭土臉的教師,真正受到了兩重天地,心中不有了某種恐慌。
孟卓然很快就下來了,拽起他就説:“咱們走!”他們來到後面,孟卓然開過了自己的車,然後就匯入省城那漫無邊際的車海中。
就他們兩個人了,李森林坐在副駕駛座上,孟卓然重新恢復了剛才那種活躍的神情和李森林有説有笑的,李森林卻一點也輕鬆不起來,對孟卓然回應的很少。車裏出現了短暫的沉默,李森林看了一下孟卓然的側影,兩年不見,孟卓然依然這麼美麗,應該是比在學校時更增添了一些風韻。
“你不認識我了?”孟卓然忽然問他。
李森林有些緊張的把眼睛拿開,説:“認識!”看到李森林這個樣子,孟卓然忽然笑了,邊笑邊説:“兩年的社會生活一點都沒有改變你,你真的還是那個老樣子。”一邊頭和身體下意識地向李森林這邊傾斜着。在這一刻,李森林受到了孟卓然的那種親暱,他又如此近距離地看到了他夢牽縈繞的那雙美妙的耳朵,孟卓然的耳朵依然小巧玲瓏,柔白皙,在車內的光線下彷彿蒙上了一層薄霧一樣的東西,在孟卓然的引導下,他們來到一個非常雅緻的酒吧,孟卓然要了一個單間,然後就開始練的點菜。這時,李森林才意識到自己是來找孟卓然辦事的,就忙説:“今天我請你。”孟卓然説:“你為什麼要請我?”李森林就把電視台給安平暴光的事情説了,孟卓然説:“我早就猜到了,依你的格沒有事情是不會來找我的。”李森林説:“那!帶子能不能不往中央電視台送?”孟卓然説:“解決這樣的事還不是小菜一碟,實際上那位給你們暴光的記者也不是真想往中央電視台送,他目的只是要把你們引來,然後再做筆易。”李森林一時沒有明白,就問:“做什麼易?”孟卓然説:“你真是個書呆子,就是要把錄象帶賣給你們。”李森林有些明白了,説:“電視台除了廣告之外,還用這樣的方式創收。”孟卓然説:“什麼電視台創收,這是個人創收。”李森林有些吃驚,説:“那這麼一個宣傳機構不就成了個人牟利的工具了嗎?”孟卓然説:“現在國家機器在某種程度上説就是個人牟利的工具,別説電視台了,這就叫貓有貓道狗有狗道。”這時酒菜已經上來了,孟卓然端起滿滿一杯子葡萄酒説:“為了我們的重逢,乾杯!”倆人都一飲而盡。
放下酒杯,李森林還想把剛才的話題繼續下去,就説:“要買下給我們暴光的帶子得多少錢。”孟卓然説:“這樣的事情,我們最好都不要介入,明天讓他們自己談就是了。”李森林覺到孟卓然似乎不想再往下探討這件事情,就想既然孟卓然這麼有把握,事情應該不會太難辦,也就放下心來了。
兩人連續幹了幾杯酒,孟卓然忽然嘆了口氣,李森林到有些意外,以現在孟卓然的生活,還能有什麼煩心事?還沒等李森林問,孟卓然説:“知道嗎!我就要結婚了。”李森林心中一驚,但他很快就釋然了。他知道自己和孟卓然生活在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裏,孟卓然之於他,僅僅是他生命中的一道風景,他只是個風景的欣賞者,而不是風景的擁有者,讓李森林到不解的是,孟卓然似乎是因為結婚才嘆氣,説:“祝賀你,終於找到如意郎君了。”孟卓然説:“我是在需要結婚的時候結婚,人生如戲,婚姻何嘗不是一齣戲,所有的道具和情節都是做給別人看的,而真正的酸甜苦辣只有戲子自己知道。”李森林覺到孟卓然似乎對自己的婚姻不是太看好,就問:“他是幹什麼的?”孟卓然説:“省委辦公廳的秘書。”李森林説:“應該是沒有什麼遺憾的。”
“你是説我嫁了個當官的就應該知足了。”孟卓然的聲音有些尖利起來“你真是有些俗不可奈,你怎麼就不明白我呢!”李森林沒有想到孟卓然會發火,雖然孟卓然的霸道他在學校裏早就領教過,但是他還是沒有想到孟卓然的情緒會這樣的不穩定。
孟卓然很快就覺到了自己的過分,説:“師弟,別怪我,我最近老是這樣,咱們談談你吧。”李森林説:“我有什麼好談的,在那個環境中我都快傻了。”孟卓然説:“森林,你應該出來,我已經覺到了,你會被那個環境毀了。”李森林覺到了孟卓然的真誠,心中就有些動,説:“我怎麼出來,‘冒征塵遠況,自古淒涼長安道。’路不好走也要走,很多人不都是這樣走下來的,我又能有什麼辦法。”孟卓然説:“你一定要離那個環境,你要這樣走下去就太可惜了。”李森林明確受到了孟卓然語氣裏悲哀,心中一陣煩亂。
“我是真的心疼你。”孟卓然的眼淚下來了。
李森林的心中也有些酸楚,他真想把孟卓然攬過來,給她拭去眼淚,但終於還是忍住了,只是輕輕的把桌上的紙巾遞了過去。
孟卓然拭去了淚水,説:“或許,我能給你幫上忙。”李森林故做輕鬆地説:“主説,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我説,孟卓然不救我出地獄誰救我出地獄。”孟卓然破涕為笑,説:“這樣才像我那可愛的師弟。”後來,他們之間的氣氛就活躍了不少,開始興高采烈的述説學校裏的事情,兩人不時爆發出愉快的笑聲。
吃完了飯,孟卓然興致仍然很高,就和李森林一塊來到酒吧的舞廳。
進了舞廳,倆人找了個僻靜處坐下,孟卓然要了個果盤,自己點了杯咖啡,給李森林來了杯茶水。舞廳里正漫地演奏着《月亮代表我的心》這支愛情舞曲,舞池裏一對對紅男綠女正在翩翩起舞。
李森林剛進來還不太適應,便掏出香煙點了一棵。
孟卓然説:“你學會煙了?”李森林吐出一口煙霧,説:“有位詩人説,香煙是天外飛來的聖物;煙霧是讓我飄渺向異國的祥雲。有時我也需要藉助香煙的這種功能。”孟卓然伸過手來説:“也給我一棵。”李森林問:“你什麼時候開始煙了?”孟卓然説:“偶爾也幾棵。”孟卓然點上煙,輕啓朱,吐出一股香氣來,李森林就覺得女人煙也是很優雅的。
李森林忽然覺得自己煙是因為生活的煩悶,而孟卓然煙則使為了享受生活,出發點不一樣同一種生活方式也會得到不同的人生結論,原來生活的多面也是可以通過這些東西來體現的。
看了一會兒,孟卓然摁滅了香煙拽起李森林説:“走,跳舞去。”在大學時李森林和孟卓然就是一對配合最默契的舞伴,此時再度牽手,李森林心裏又動起來。
跳了一會,李森林看見孟卓然正用一種異樣的目光看着自己,就問:“你怎麼了?”孟卓然也不説話,只是用眼光往兩邊掃了掃。李森林隨着孟卓然的眼光看去,才發覺旁邊好幾對舞伴都是緊緊地摟着,臉和臉貼在一起,只有他倆還跳着正規的國標舞。李森林想起好象從報紙上看到過,現在,有些大城市正在免費跳貼面舞,沒想到今天見識了。李森林畢竟是從小縣城來的,心裏有點虛,他不知道孟卓然心裏怎麼想,但從孟卓然的眼裏還是看出了一絲羨慕的意思。於是就調侃到:“現在真是越來越開放了,想想咱們上大學的時候,跳正規的國標,同學們還都不好意思呢,所以老師就命令咱們系裏的幹部帶頭跳。我的舞還是你教會的呢,你忘了我跟你學舞時,老踩你的腳,氣得你罵我是鄉巴佬。”孟卓然笑着説:“要是不罵你,咱倆也成不了全校最好的舞伴,説明咱倆是心有靈犀的。想不到今天咱倆又再度牽手了。”李森林説:“其實大學畢業後,我就從來沒有跳過舞,你知道為什麼?因為在縣城裏找不着你那麼好的舞伴了。”孟卓然就有些動和嬌羞地説:“你騙人。”李森林想,女人到底是女人,無論是什麼樣的女人面對奉承的時候都是這種有點喪失理智而又陶醉的表情,當然李森林説這話絕對是發自肺腑的。李森林不想讓孟卓然過分動,他又説:“我現在最喜歡坐在舞廳裏,欣賞別人跳舞,那真是一種美的享受。”孟卓然醉酒般地説:“是嗎!”然後就向李森林的懷裏倒。
李森林覺孟卓然的手在顫抖,人也全身靠在了他的身上,一副嬌娃無力的樣子,李森林就預到今晚註定會有某種事發生,他已不想控制,也無力控制自己的情了,他伸出手摟住了孟卓然,把自己的臉緊緊的貼在孟卓然的臉上。
從酒吧出來,他們就直接來到孟卓然的單身公寓。一切似乎都是自然生成,沒有暗示;沒有提醒;沒有約定。當抱緊孟卓然的一剎那,李森林忽然到自己想哭,原本他們是可以相愛的,為什麼她就要成為別人的新娘,一種無盡的悲哀立時籠罩了他的全身。孟卓然似乎體察到了他的情緒,輕輕的摩撫着李森林的頭顱,李森林昂起頭,他看到孟卓然眼睛裏的柔情,這讓他一下子就鬆弛下來,他再次把孟卓然緊緊抱起,然後小心的把她放在平坦的牀上。
李森林的動作笨拙而拘謹,惹的孟卓然在下面咯咯的笑,後來李森林終於找到些覺,把自己的身子揚起跪在牀上,逐漸加大了動的幅度,孟卓然也配合着李森林躍動起來,他們很快就達成了一種天然的默契,李森林這是第一次和女人有肌膚之親,想到雖然身下的這個女人不屬於自己,但卻正是自己心儀的人,一種通徹的幸福就暈旋般的向他襲來,在這種暈旋中,李森林很快就失了自己。
平息下來,兩人躺在牀上仍沉浸在興奮快樂的餘波中。李森林緊緊摟着孟卓然,用嘴輕輕着孟卓然的耳朵,那讓他夢牽縈繞的甜終於被他在了嘴裏,那朵愛情的鮮花終於綻放了。他動地息着,那愛情的氣息強烈地沁入了孟卓然耳後的肌膚,滲透了孟卓然的心田,孟卓然就陶醉地輕輕哼起了一支愛情歌曲。
李森林想到在學校時他們經常探討柳永的詞,就説:“你不是喜歡柳永的詞嗎?此情此景我想起幾句來,你聽,玉女無塵,金莖有,碧海如天。貼合實際吧?”孟卓然就用手摸了李森林的要害部位一下,有些壞笑地説:“是嗎?金莖有嗎?”李森林説:“好啊,想不到你也學的這麼壞,看我怎麼收拾你。”一翻身又壓了上去,倆人就又纏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