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嵩嶽峻嚴不易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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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南珩只覺身子似乎被人託了起來,心中不期一怔,忖道:少林方立果然名下無虛,光是這份內功,就非同小可!
百愚上人打開書信,迅速一瞧,立即收入袖中,徐徐抬起頭來,兩道眼神朝趙南市略為端詳,莊嚴的道:“大覺大師要你寄住本寺,只是本寺清規素嚴,每一個人都各有專司,老僧意暫時派你到膳堂工作,你可願意?”趙南珩和他目光一對,只覺這位少林方丈,年約六旬,生得面如滿月,鼻直口方,卧蠶眉,丹鳳眼,和藹之中,另有一種懾人威儀,尤其兩道眼神,神光湛湛,使人不可視。
慌忙低下頭去,吶吶的道:“弟子但憑方丈吩咐。”百愚上人點點頭道:“好,一心,你把他領到膳堂,參見十方師傅,分配工作。”那小沙彌應了聲“是”便招呼趙南行退出舍,直向膳堂走去。
膳堂在少林寺右側後進,小沙彌一心領着趙南珩,參見過膳堂住持十方大師,便自退走。
十方大師年約五旬,生得身形高大,滿腮連須短髭,他只問了趙南斯幾句,便吩咐道:“本寺新來弟子,照例必須從排水擔架開始,從明天起,上午挑水,下午到後山斫柴,擔水二十缸,研柴一百斤,你的工作就算完了。”趙南暗想:自己在伏虎寺也是做擔水研柴的工作,有的是經驗,自問擔二十缸水,研一百斤柴,還可勉強勝任,這就點頭應“是。”時光荏冉,轉眼三個月過去了。
趙南珩上午擔水,下午斫柴,這二十缸水,和一百斤柴,已經夠苦夠累,白天幾乎沒有一點休息的時間。
他不知道大覺大師要自己到少林寺來,為了什麼?
因為三個月來,膳堂住持十方大師從來沒有和他説過一句話,當然更沒有指點他的武功。
他想起百愚上人早已説過,自己只是在少林寺寄居。是以還是出而作,入而息,絲毫沒有怨言。
晚上,他睡在一間狹小的小屋子裏,仍舊練着地伏虎寺監寺大行大師傳他的峨眉派內功心法。
這天,是趙南珩到少林寺第四個月的第一天。
晚上,他回到卧室,瞥見自己牀上,放着一張白紙。心中大奇,急忙取過一瞧,只見上面寫着:“老衲授汝此經,以三為限,汝其好自為之。”原來這張紙條底下還有一冊薄薄的書本,上寫“易筋真經”四字。
趙南珩不知這張字條和這冊書本,是誰放在牀上的?從字條上的口氣看來,不像是膳堂住持十方大師,那麼是方丈百愚上人?
方丈來過自己房裏?
趙南珩心頭不期一驚,急忙取起那冊“易筋真經”打開首面,只見寫着:“達摩祖師手著弟子慧可謹注”這幾個字映入眼簾,趙南珩不由又是一驚。
他自幼讀經文,自然知道達摩祖師渡江東來,止於嵩山少林寺,面壁九年,付法及架裟放慧可的一段故事。
這“易筋真經”既是達摩祖師手著,慧可禪師註釋,定是少林寺不傳之秘,他心頭這份驚喜,自然無可言諭,急忙往下看去。
但見除了正文和每句底下的註釋之外,每行之間,還有密密麻麻的蠅頭小字。
他看了兩行,只覺這冊“易筋真經”乃是內家要訣,不但經文古澀難懂,就是註釋所述道理,也句句含義深奧,字字藴蓄玄機,急切之間,哪能領悟得了?
暗想:字條上曾説只以三天為限,要自己好自為之,這般深奧難解的文字,就是三十天也研讀不通。
心中一急,想起小時候背誦經文,不是也不求甚解,先讀個滾瓜爛,慢慢也就懂了,自己何不把它念了再説,好在經文只有薄薄的三五頁光景,背誦不難。
這麼一想,就剔亮油燈,照着經文一句一句的反覆唸誦,數十遍之後,雖然不明字句中的意義,卻也能默默背誦了。
再念了數十遍,第一節經文業已背,接着又念第二節,這樣一節一節的念去,直到東方發白,真經中的正文,果然已被他囫圇棗,背得極。
當下收起真經,匆匆外出,直到晚餐之後,迴轉寢室,就仔細研讀註釋,但這些道理,還是在可解與不可解之間。
趙南珩也不去管它,依然用默誦方式,先把每句經文底下慧可禪師註釋的句子念,然後又研讀每行之間的細注。
他人本聰明,這樣不眠不休的誦讀,只有兩個晚上,居然把所有細注,全部牢牢記住。
第三天晚上,他又複誦了幾遍,覺得已無遺漏,才上牀睡覺,早晨起來,那冊“易筋真經”果然不見,心知已被方丈收去,好在經中文字,全已記。
從這天開始,每天晚上,他一面記誦,一面就按照經中所述,試着練習。
*****
半年之後,漸漸給他領悟出不少心得,只覺每當練功之時,總覺自己體內,好像有着一股到處衝動不可自己的力道。
同時也體會到自己的“百會”似乎閉不開,以致這股力量,無法透過;但儘管如此,自己內功火候,卻是與俱進。
使他最成效的,莫過放神朗,耳目靈異,跑起路來,特別輕快,以前每天挑水斫柴,從早忙到晚,大汗淋漓,沒有休息的時間,現在卻輕而易舉,遊刃有餘。
尤其峨嵋絕學八十四招“亂披風劍法”也和以前使得不同了。
趁着在後山所柴的時間,以樹枝代劍演練,一招一式之間,真氣往往會透過手臂,貫注枝頭,這種顯著的進步,使趙南珩欣喜若狂,更加發奮勤練。
*****
秋去冬來,臘盡還。
趙南珩到少林寺,再過半個月就是一年了。
這是他一生不會忘記的子——峨嵋掌門方丈大覺大師宣佈封山的一天——正月初九。
趙南珩一早醒來,心中就有點慢慢寡歡,他回憶着一年前的今,方立宣佈封山之後,四大長老臉上那種沉鬱凝重的臉,和數百僧侶黯然失的神情,同時也想起大覺大師和自己的談話,於是離開了從小長大的地方。
一年來,少林寺的僧侶,對自己也並沒歧視,但在覺上,總不及伏虎寺僧侶對自己的親切愛護,有如家人。
他好像離開母親的遊子,心頭升起深切孺思。
午齋之後,他又獨自指着一條扁擔和兩捆繩索,朝後山走去。
一路上,他總覺心神不寧,想起自己在少林寺,只是寄住,聽峨嵋掌門大覺大師的口氣,好像只等自己滿了二十歲,就要離開。
那麼,還有三年,三年之後,自己又到哪裏去呢?
趙南珩越想越覺得心煩,放下扁擔,隨手執了一支樹幹,在林前一片空地上擺了個架式,以技代劍,練起峨嵋派鎮山絕學“亂披風劍法”來。
起先,他一支樹枝,東一指,西一指,看去漫無章法,漸漸,樹枝飄忽,愈演愈密,身法也逐漸加快。
劍走輕靈,氣注劍身,但覺自己這套劍法,愈來愈覺純,從前想不到的微之處,如今竟能得心應手,收發無遺。
心中一喜,止不住輕嘯一聲,劍法隨之一變,右手揮灑之際,宛如風飄垂柳,散起漫天絲影“嘶嘶嘶”劍風,登時大熾…
“嘿!”就在此時,突然傳來一聲蒼勁的冷嘿。
漫天劍影,倏然收斂。
趙南珩隨聲瞧去,不知何時,身前不遠,已站着一個身形高大,短髭如蝟的灰衣大和尚!
他這一回頭看清來人,正是膳堂住持十方大師,心頭不由一驚,慌忙丟下樹枝,躬身道:“弟子參見大師傅。”十萬大師寒着臉,注目喝道:“趙南珩,你知罪嗎?”趙南珩惶惑的抬起頭來,訥訥説道:“弟子…不知道什麼地方觸犯了寺規?”十方大師目光如炬,喝道:“你還敢抵賴?你以為是掌門方丈待下來的,我就不能罰你?”趙南珩心中覺得奇怪,不知自己究竟犯了什麼過錯,這就低頭道:“弟子實在不知道…”十方大師不待他説完,怒聲問道:“你到後山做什麼來的?”趙南宋道:“弟子是斫柴來的。”十方大師冶哼道:“你現在在做什麼?”趙南市心中暗啊一聲,付道:“原來你是説我沒有斫柴,心念一動,不由到有點委屈。暗想:自己一年來勤奮做事,從沒偷懶,此刻就是沒有動手斫柴,但自己只要到時所滿一百斤也就是了,何用這般聲俱厲?
十萬大師見他沒有作聲,不由叱道:“你心中可是不服?”趙南珩道:“弟子是奉大師傅之命,所滿一百斤…”十方大師道:“住口,少林弟子不準偷練旁門雜學,你方才練的是什麼劍法?”他這句‘旁門雜學”聽得趙南珩不有氣,喜的抬頭,從容道:“大師傅,弟子練的是峨嵋劍法,不是旁門雜學。”十萬大師怒道:“小子,你還敢頂嘴?峨嵋派早在武林除名,你要練峨嵋派的劍法,到峨嵋去練,這裏是少林寺!”趙南珩再也忍耐不住,理直氣壯的道:“大師傅,你錯了,峨嵋派宣佈退出江湖,並不是在武林除名,弟子峨嵋門下,只是暫時寄住貴寺,峨嵋弟子練峨嵋武功,並沒犯了貴寺戒條。”十萬大師住持膳堂,在少林寺地位並不算低,平哪有人敢頂撞於他?此刻被趙南珩説得不一呆,然大怒,戟指着他喝道:“小子,你…給我滾,少林寺容不得你!”趙南少年人血氣方剛,方才因他辱及峨嵋,忍不住出言頂撞。他自然知道:少林寺再也呆不下去了,聞言劍眉挑動,一張俊臉,也氣得通紅,拱拱手道:“大師傅乃是少林有數高僧,小可寄居貴寺,也該善來善往,留個後相見地步,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小可這就告辭。”話聲一落,轉身就往山下奔去。
耳中只聽十方大師暴的聲音,在身後喝道:“好小子,諒你峨嵋門下,還有多大出息不成?”——幻想時代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