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紫陌香塵一笑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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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正,此刻午牌稍偏,離本正已只有半個多時辰,自己何不前去瞧瞧?
他此刻心頭充滿好奇,確實想去興隆園看個究竟,當下就把骨扇納入袖中,緩緩朝前走去。
穿過一條橫街,街口正有一家麪館,他準備吃碗麪再去找找興隆園,但當他抬頭之際,瞥見對面一家茶館,金於剝落的招牌上,赫然是“興隆園”三個大字。
心中不由一喜,不假思索的往對門走去。
進門是座寬闊的大樓梯,夥計瞧到來的是位少年相公,立刻面招呼,口中連説:“請上樓雅座。”趙南珩走上樓梯,那是三間敞軒,放着許多可坐可躺的椅子,此刻午牌方過,茶客不多。
許多位子上放着白磁小茶壺,不見有人,想系客們留的位子,有些人卻依然躺在椅子上打噸,鼾聲呼呼。茶博士把趙南珩領到靠窗的一張空位上落坐,一面陪笑問道:“相公喝些什麼茶?”趙南珩還是第一次上茶館,哪裏説得出什麼名堂,只好隨口道:“隨便好了。”茶博士笑了笑道:“相公想是路過此地,歇歇腳的,小店六安貢尖,黃山雲霧,最是出名,相公來一壺貢尖吧?”趙南珩點點頭。
芬博士又道:“相公還未用飯,小店面點酒飯,一應俱全,相公可要什麼?”趙南珩另外要了碗麪,茶博士退下身去,接着提了一把開水壺,一手託着磁壺磁碗過來,放到桌上,右手開水壺提得高高的,滾燙的開水像一道匹練般直往磁壺裏衝,但他卻衝得恰到好處,半點不溢,然後蓋上壺蓋,轉身自去。
趙南珩把把扇放到桌上,安詳的呷了一口,覺得果然入口清香。
過不一會,茶博士送上面來,趙南珩腹中早已飢餓,把面吃了。
這一陣工夫,茶客陸續上來,樓上也頓形熱鬧,客們互相招呼,高談闊論,也有人品茗下棋,一聲不作。
趙南珩舉目四顧,樓上差不多已有了八成座頭,但找不到那個約自己前來的青衣少年。
這時只聽“當”
“當”輕響,從樓梯口走上一個身穿青布長衫,頭包方巾,束絲絛,左手拿一面小小銅鑼,右手搖着白紙把扇,年約四旬的落拓文土裝扮的人來。
只見他上樓之後,目光向四面一瞥,大步直向自己這邊走來。
原來這是一位算命先生,除了左手小鑼之外,肩上還搭着一塊長方型的白布招牌,上面寫了碗口大六個黑字,那是:“白雲山人命相”兩邊各有一行小字,寫着:“六壬斷禍福,一笑判生死。”這算命先生昂然走近趙南珩身側,有意無意的瞧了桌上骨扇一眼,便自把肩上搭着的白布招牌,左手小銅鑼,右手摘扇,一古腦兒往桌上一放。
大模大樣的在右首空位上坐下,吩咐茶博土端洗臉水,泡茶,叫點心,接着擄起袖管洗臉。
茶博士替他徹了茶,又端上一籠包子,他邊吃邊喝,忙了一陣,大有旁若無人之慨,等吃喝完了,就在椅子上躺下,睡起覺來。
趙南珩因他只是個跑江湖的算命先生,也就不以為意。
此時未牌早已過去,仍然不見那個青衣少年前來,心中未免暗自好笑,扇上這幾字也許是人家無意寫上的,自己真是庸人自擾。
但繼而一想,自己既然來了,眼看這裏許多人都靠在椅上假寢,自己何不也休息上一會?當下也就在椅上躺了下來,閉目養神。
身子堪堪躺下,但聽耳邊突然響起“當”
“當”兩聲小鑼!
那算命先生高聲説道:“諸位爺台,過路商賈,君子問禍不問福,兄弟鐵口論相,鐵筆算命,年鴻運,財子祿,若有半句不準,分文不取。”他接連説了兩遍,依然無人問津,只好收起銅鑼,取過招牌,倖幸然下樓。
“當”
“當”鑼聲,漸漸遠去!
茶客陸續的上來,也有人陸續離去。
趙南珩養了會神,直起來,他當然聽到算命先生下樓,但此時目光一轉,忽然發現自己放在桌上的那把骨扇,業已不翼而飛!
不,扇子倒是還有一把,那是算命先生的竹骨招扇,自己那把象牙把扇,已被地掉了包去。
心中不暗暗搖頭,這種跑江湖的人,也大以小氣了,連一把骨扇都會起眼,但就在他目光瞥過之後,心頭同時為之一怔。
原來算命先生那柄把扇竹骨上,竟然也雕刻着許多雲朵,和自己扇骨上刻的,絲毫無異!
難道這算命先生就是應約而來的人?
趙南珩念頭閃電掠過,急忙取過扇子,打開一瞧。
果然在紙扇後面,同一地方,發現了四個小字,寫着:“請問張八”自己猜想不錯,這柄把扇,果然是某一秘密幫會的聯絡記號了,只是這四個字,又作何解釋呢?
“請問張八?”張八好像是一個人的名字,他好像要自己去和一個叫張八的人聯絡?
算了,自己有自己的事,方才原不過是一時好奇,何必再去追究底。
何況自己聽人説過,江湖上各種秘密幫會,最忌人家覷探海底,自己何必無緣無故去招惹人家?
心中想着,也就站起身來,招呼茶博士算賬。
芬博士顛着股,趨前幾步,道:“相公的賬,方才那位算命大爺已經會過了。”趙南珩聽得又是一怔,皺皺眉道:“我和他素昧平生,怎好叫他會賬?”茶博士陪笑道:“他説相公是他老主顧了,他既然替相公會了,也就算了。”趙南珩無可奈何的搖搖頭,起身往樓下走去。
“相公慢走!”茶博士三腳二步,回身從桌上取過把扇,雙手送上,陪笑道:“相公忘了扇子!”趙南行在這種情形之下,只好伸手接過,納入油中,返身下樓,心中暗自失笑,為了一時好奇,平白無故的耗了半天時光。
一時再也不願耽擱,穿城而過,等出得城來,已快是夕陽銜山的傍晚時分,他展開腳程,沿着大路走去。
約莫走了半個時辰,天漸漸昏暗下來,舉目四顧,這一帶全是起伏山嶺,地勢偏僻。
當真前不靠店,後不靠村,看來今晚錯過了宿頭,但他倒也並不在乎,只是腳下加緊,往前奔去。
又走了一會,四周暮漸深,山林之間,已是一片昏影。
曲折山路,盡是盤着山腳而行,剛一走近一座峻嶺之下,目光瞥處,忽然瞧到路邊,豎立着一方石碑。
趙南珩自從由鬼手仙翁替他打通奇經八脈,覺得目光極強,雖在黑暗之中,居然可以看清數丈內的事物。
此刻瞧到路邊上豎立着的石碑,近前一瞧,碑上赫然鐫着三個大字。
“張八嶺”!
趙南珩口中微噫了聲,暗想:“那算命先生扇上寫着“請問張八”自己只當是人名,原來他説的竟是地名。
這倒真是湊巧之極,自己不想覷探人家隱私,卻偏偏又誤打誤撞的闖上了!
唉,管他張八是人名也好,是地名也好,自己還是找個宿頭,歇腳才是。
心中想着,腳下並沒稍停,走了一段路,忽然發現前面不遠的山腳下,似有幾間茅屋,裏面點着燈火,門也似開着。
趙南珩瞧得大喜,急忙奔了過去。
這是一棟孤零零的房舍,土垣茅檐,依林而起,四周沒有人家。
裏面陳設簡陋,桌上點着一盞油燈,靠壁處,一條矮凳上坐着一個花白頭髮的青衣婦人,一手搖着紡車,一手拉着一團棉綻,正在紡花。
婦人身旁,蹲着一個穿紫花布衫的小女孩,着二條辮子,看去只有十一二歲。
趙南珩走近門口,拱拱手道:“老婆婆請了,在下…”那青衣婦人聽到門口有人,趕忙放下棉綻,站起身子,兩手在衣襟下襬抹了一把,滿含笑容,着過來,巴結的道:“相公來了,快請裏面坐。”她雖然滿面皺紋,一頭花白頭髮,看去約五旬以上,但兩隻眼睛,卻黑白分明,轉動靈活。
話聲尾音,似乎也略帶脆尖,只是低沉了些!
趙南珩跨進茅屋,一面拱手道:“在下路過此地,錯過宿頭,老婆婆行個方便。”青衣婦人瞪着他低笑道:“真的嗎?唔,相公是從前面來,到後面去的?”她説話之時,用手比了一比。
趙南珩覺得她説話有點古怪,但瞧她打着手勢,暗想:“是了,她住在嶺下,説的前面,自然是指滁州而言,後面就是自己去路。”這就點點頭,道:“正是!”——幻想時代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