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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章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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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芳子待會兒起牀後,他們不會再重複昨天那種爭吵,然而要恢復往的平穩關係,似乎已難上加難。

在光線愈來愈充足的卧房裏,修平嘆了一口氣。

芳子平常總是把鬧鐘擺在枕邊,六點鐘必定準時起牀,今天卻不見鬧鐘的蹤影。是她壓兒就不打算這麼早起牀,還是太過動而忘了擺呢?反正,看樣子短時間內她是不會起牀了。

芳子的鼻息規則而均勻,顯示仍在睡中,於是修平躡手躡足地從被窩裏爬出來,加了一件睡袍,往書房走去。

走進書房修平立刻把窗簾拉開,坐在椅子上。牆壁上的時鐘已經指着六點十分。平常,從這個時候一直到吃早飯為止,他總會趁機閲讀一些論文或雜誌,今天卻提不起勁來。於是,修平點起一煙,走到門口拿報紙,然後從第一版開始看起。

將近七點半的時候,車聲與人們的嘈雜聲從敞着的窗口傳了進來。修平已經了七煙,他重重地乾咳了一聲。

修平大約都在八點鐘左右出門上班,如果芳子還打算做早飯的話,這個時候她實在該起來了。她繼續睡覺究竟做何打算呢?

修平看着時鐘,愈想愈氣。

倘若芳子以後不再煮飯燒菜整理家務,修平可就傷腦筋了。經過昨天晚上烈的爭吵,修平大概可以想象芳子的心情,但總不能因此而拒絕履行子的義務吧!

突然間,修平真想跑進卧房怒斥芳子一番。

“你在磨蹭什麼?趕快起來煮飯!”如果芳子頂嘴反抗的話,修平一定要讓她明白一個事實:“不論發生什麼事,你做人家的子一天就必須履行一天的義務!”為了穩定情緒修平又點了一煙,然後在書房裏來回踱步。不一會兒,客廳那邊傳來了動靜。

芳子總算起來了。修平坐回椅子上,略坐仰躺姿勢。

修平心想,既然芳子起牀了,自己就不必太焦躁了。應該暫時不動聲,先看看對方的表現再決定自己的態度。他攤開已經讀遍了的報紙,想象着芳子走進書房時的表情。

她會坦率地道歉,説一聲“昨天的事很對不起”?或是依然延續昨天那種臭硬的臉

修平在好奇與焦躁的矛盾情緒中,等待着芳子進門來和他説話。

然而,一晃眼過了十五分鐘,芳子竟然沒有出現。已經快八點了,修平出門的時間到了。

芳子不可能不知道修平在書房裏,難道她是有意漠視修平的存在嗎?再這樣耗下去,甭説吃早飯,他連換衣服的時間都快不夠了。

修平忍無可忍地咳了一聲,此時芳子卻在門外敲門。

修平立刻把身體背向門口,然後儘可能以最衝的聲音,問道:“幹什麼…”

“早飯準備好了。”芳子的聲音竟然十分的平靜。修平把報紙折起來,熄掉香煙,這才慢推開書房的門。

他不發一言地坐在餐桌旁,喝了一口柳丁汁。芳子從冰箱裏拿出油,擺在桌子上,便默默地走進卧房。

上班時間已十分迫切,修平草率地填了肚子,隨即跑進卧房換衣服。芳子似乎不願和他同處一室,見狀立刻拿起衣服到浴室換。等修平換穿完畢走回客廳時,芳子已在陽台上澆花。

修平一個人走到門口穿鞋子,臨走前他輕輕地往地下一踩,表示自己已要出門了,芳子卻始終不曾回頭,無可奈何修平只得悻悻然地打開門往外走。

“真不明白!”在走往車站的途中,修平喃喃自語着。

對於昨天的爭吵,芳子究竟作何想?是認為自己不對?丈夫不對?抑或認為他們夫都應該好好反省一番呢?

今天早上起牀後,芳子只説了“早飯準備好了”這麼一句話。除此之外,她簡直就像個悶葫蘆,修平本無法從言語中判斷她心底真正的想法。然而,她保持沉默的態度,等於表示她本沒有絲毫反省或抱歉的意思。

既然芳子如此強硬,自己也不必再企圖挽回什麼。修平鄭重地告訴自己,然後搭上電車。

修平一整天都在忙碌中度過。

參加醫學會議而闊別六的醫院,增加了很多新病人,其中包括門診與住院的病人,下午,修平又主持了三個因醫學會議而延期的開刀手術,等一切都忙完時已經將近六點了。

因此,他得以暫時忘記和芳子之間的爭吵,直到手術結束,洗過澡回到主任辦公室時,昨天晚上發生過的一切才又在他的腦海裏復甦。

其實,修平雖然和芳子大吵了一架,但是他本來以為芳子到最後一定會先低頭。出乎意料的是,今天早上芳子的態度卻沒有任何談和的跡象。

在彼此毫不留情地互揭瘡疤之後,他們等於都承認了自己已做出不忠於對方的行為,可謂兩敗俱傷,然而,修平卻不認為男人不忠與女人不忠,兩者的罪行應該等量齊觀。

這一點只要從男女在行為上所扮演的角來看,就能豁然明瞭。男人是出、攻擊的,女人是被人、被動的;男人在行為結束不會留下任何痕跡,女人卻會有某些東西殘留於體內。

生理上如此,在神上女人也比較容易動情。換句話説,即使沒有愛情男人照樣可以有行為,女人若缺乏情基礎就不太可能以身相許。反之,女人一旦以身相許,就表示對對方有某種程度的情。既然如此,女人不忠的罪行當然比較重羅!

修平思想前後,終於推演出這樣的結論。

芳子犯了這麼重的罪,卻不俯首認罪好言道歉,豈不是太傲慢了嗎?

修平的腦海裏再度浮現站在陽台上澆花的子背影。她穿着一件碎花洋裝,際繫了一條皮帶。她原本十分瘦削,部也相當嬌小,修平始終覺得她缺乏女特有魅力,然而,這一陣子以來,她的部豐滿了起來,連膚也白皙許多。

這些改變難道是和其他男人相愛的結果?

“太過分了…”修平全身熱血沸騰,彷彿親眼看到子的體任憑其他男人玩戲耍。

“我好歹也是個優秀的醫生…”不知情的人聽到這句話也許會忍不住地大笑起來,然而修平的態度卻是一本正經的。

“我的體力絕不會輸給年輕人!”這句話一説出口,修平立刻環顧四周,生怕被人聽到。

漸漸暗了下來,修平不知道是不是該打電話回家,子煮飯。然而,當他想到子那張撲克面孔,他隨即打消了這個念頭。

“該怎麼辦呢…”修平開始到飢腸轆轆,於是打算找醫院裏的幾個年輕醫生一起去喝一杯,電話鈴聲響了起來。

修平慢條斯理地拿起話筒,是葉子。

“我説的是真的啊!”

“拜託你不要再騙我了,因為我不是你的玩物!”葉子説完這句話後,隨即“喀”地一聲掛斷電話。

修平慢慢地放下聽筒,雙手叉在前。看來他同時失去了芳子與葉子這兩個女人的信任。

醫院的中庭花園已完全隱沒在黑暗之中,昨天晚上的這個時候,他還在飛機上回味着快樂的北海道之旅,不料一夜之隔他的境遇居然產生如此劇烈的轉變。

“真受不了…”修平嘆了一口氣,把身體靠在椅背上,仰望着天花板。

葉子雖然重要,但是解決自己和芳子之間的冷戰,似乎才是當務之急。問題是究竟該如何解決呢?

委託偵探視調查子的行蹤嗎?一旦確定了子的不忠,那不是對外承認自己遭到別人背叛的命運嗎?

再説,在昨天的爭吵中,子已經默認了這項事實,自己倒不如直截了當地詢問子的意向,到底要再繼續執不悟下去,或是利用這個機會從此和那個男人一刀兩斷?

但是,倘若子坦白認罪,自己又該怎麼做呢?何況她也有可能強烈地反擊:“你自己又是作何打算?斷絕來往?還是繼續暗通款曲?”如果子真的這麼問,自己該如何回答呢?你和他斷絕來往,我也會和她斷絕來往?抑或是等子了斷一切關係之後再説呢?

看樣子無論怎麼做都無法解決這個問題。

修平又把雙手叉抱在前,閉上雙眼。

或許找廣瀨談一談會好一點也説不定。那個傢伙的女朋友很多,對女人的心理應該知之甚詳。

但是,這種問題畢竟不是可以假他人之手獲得解決的。修平突然發覺這件事情多想無益,倒不如找個地方買醉,一醉解千愁。

“就這麼辦…”方針既定,修平立刻起身往診療室走去,趁那些年輕醫生還沒下班之前,趕快跟他們約好——豆豆書庫收集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