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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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一定不知道,為了我的病,哥哥受了多少委屈,吃了多少苦頭。”趙婉兒揚起頭,含淚的眼瞳定住蒼白的天花板“我從小就體弱多病,總是在醫院裏進進出出,六歲那年動了第一次心臟手術。那次手術讓我支撐了幾年沒犯病,一直到小學四年級,忽然又犯病了。學校把我送到了醫院,醫院希望我再動一次手術,可育幼院那幾年經濟很困難,籌不出錢來,哥哥四處跟同學借錢,不夠的部分求醫生通融,讓他以後打工慢慢償還,好不容易醫生點了頭,答應幫我動手術。可我這病,並不是動過手術就能好的,從那時候起,我便成了醫院的常客。而哥哥,從大學起便拼命打工賺錢,他的學費跟生活費還好,花在我身上的醫療費用才真正是天文數字。”她澀澀地“為了我,他不得不放棄拿獎學金出國深造的機會,一畢業就拼命賺錢,白天上班,晚上還得兼差,那時候我真怕他身子撐不住,可他老笑着對我説沒問題,要我儘管放心——”説到這兒,趙婉兒呼一緊,終於落下淚來“人們總是以為哥哥這幾年賺了很多錢,肯定是住洋房,開跑車,媒體也爭着採訪他這個黃金單身漢,可誰知道他的錢其實全花在我身上了——哥哥為我做的,真的太多太多了。”而她竟還曾諷刺他從來不曾領受過經濟壓力!
悔恨,濃濃重重堆上於品甜心頭,壓迫得她幾乎無法順暢呼。
她真的太過分了,本不瞭解真實狀況,就憑着自我揣測胡亂責備他——一一想起年輕的他是如何東奔西跑籌措妹妹的醫葯費,如何夜工作拼命賺錢,她便忍不住滿腔憐惜與痛楚。
她真的、真的太過分了…
她真的,真的太過分了。
他一次又一次地求她,一次又一次地忍受她毫無理由的怒罵、痛打,一次又一次咬緊牙關,不讓委屈的眼淚落下,只為了心底,那麼一點點小小的希望。
他希望她,別像那個男人一樣拋棄他們,別像那麼無情的男人一樣,拋下孤苦無依的他們。
可她,卻依然絕情地走了,留下他,和什麼也不懂的妹妹。
妹妹,那小巧清秀的臉在冷冷的月光下顯得多麼可愛,多麼動人,她彎彎的眉,紅潤的,還有那對那麼清亮,那麼透澄的眼眸。
她怎麼捨得拋下這麼一個玲瓏剔透的孩子?怎麼捨得拋下…他?
冬夜,氣温雖然凍寒冷徹,可她頭也不回的背影才真正讓他如墜冰窖。
她説,她想起有點事要辦,要他和妹妹在這裏等她。
他默默聽着,卻明白這只是她的託辭。
她,永遠不會再回來了——永遠,永遠…
有什麼東西哽住了他的喉頭,他想喊,想叫,想出聲喚回那正逐漸淡去的背影,想開口求她,求她別拋下他們,可他,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喉嚨,好痛,他的心,更痛。
瞪大眼,他看着那踽踽離去的背影,看着她逐漸在朦朧的視界裏黯淡∨去。他看着,看着,強迫自己凝定原地,不喊,不追。
彷彿過了一世紀之久,他才緩緩轉身,望向躺在嬰兒車裏,渾然不解世事的妹妹。
“只有我們兩個了,妹妹,從今以後,只有你跟我。”他半跪在地,輕輕握住妹妹柔細的小手。
在這個冷絕無情的世界,他,只有妹妹了——淚水,自他緊閉的眼睫滾落,緩緩地劃過頰畔,直抵端俊的方。
於品甜望着,心臟重重疼。
他在哭嗎?在夢裏,哭嗎?
跪下身子,她揚起手,不捨地順着濕潤的淚痕劃下,輕輕停落他冰涼的。
天氣很好,午後暖暖的陽光柔柔地灑落,在他俊朗的臉孔上動着好看的光影,微風輕輕吹拂,捲起他額前發綹。
這樣舒適的午後,他一個人悄悄來到屋頂小憩,卻在人夢時,淚了。
希惟,希惟。
她在心底喚着,疼痛不已。
別哭,別哭,好嗎?她眨眨眼睫,在柔軟的碰着他時,眼眶不覺也濕潤了。輕柔的動作驚醒了掙扎於半夢半醒之間的他,忽地揚起星眸。兩束清亮的目光直直向於品甜,她淺淺微笑,並沒有因為自己趁着他午睡偷襲而到羞澀或愧疚。他忽地直起上半身,難掩震撼。
“你什麼時候來的?”
“剛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