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這樣的小曲在接下來的子裏層出不窮,生活自然不可能風乾淨,齊放的個本就難纏不易摸透,即便對那綾情有獨鍾,也無法在短期內栓除劣,對那綾供出一切,所以很多事都是那綾自己一點一滴摸索出來的。
譬如,跟他朝夕相處快兩個月時,她心血來上小意大利和中國城購買山珍海味,依照外婆口訣相傳的家族秘方,為他下廚做了第一頓海陸盛筵後,才失望地發現煙酒不忌的他,竟然是素食主義者!她失望地將一鍋熱騰騰、閃着紅光的可樂豬腳往桌上一提,動地説:“你怎麼不早説?”他則是一臉冷漠。
“你又為什麼不早問?”
“我以為…”那綾被問得語,急得只顧着摘除防熱手套。
“你以為什麼?”他口氣一種,替她把疑問説穿了。
“你以為家我這麼一好的人,是吃虎鞭啃鹿茸長大的。”那綾不説話,回想半個月來,齊放帶她出外用餐的習慣後、不得不低頭承認“也許我太自以為是了。”
“是有那麼一點。”他努嘴、她勉為其難地説:“如果你真介意的話,我願意嘗那幾道還家。”
“這些葷菜怎麼辦?”他比了一下天花板“只好便宜那個住在頂樓的老傢伙。”那綾可不願意他為了這麼一件小事而改變自己的飲食,只問:“為什麼我們在一起用餐時、你從未對我所點的東西皺進眉頭?”
“為什麼我該?你吃,但這不因此表示你是個殘酷的人;我雖然不喜歡吃,品行也不見得端莊正直到哪裏去。”那綾這才又瞭解自己喜歡他的原因了,因為他不是個假道學的人,也很少拿自己的標準來衡量別人,就二十世紀末的世代標準來評論,他該算得上是那種“好而不”、“好財而不貪”的人。
“好,既然如此,你連還家都甭吃了,將菜統統往上端吧!”於是一通電話,大大小小的盤子便在十五分鐘內被狄米奇尼的家僕綸瑞走了。
為了贏回美人心,齊放決定請那綾上唐人銜的素館子充飢。那綾馬上反應“可以、但咱們照舊例godutch,各付各的。”他則不耐煩地説:“我的大小姐啊,上唐人街吃合菜可沒得讓你godutch。你只有nomoregodutch一途可走,而且以後餐餐皆如此。”
“你不是説你是鐵公雞,一不拔嗎?”
“遇上你,我發現做一隻愛擺闊的中國籍公民比荷蘭裔的鐵公雞有光彩得多。”nomoregodutch,此後天下就太平了嗎?當然沒有,他們還是會為了芝麻綠豆的小事爭到面河邡赤,但到頭來,總有一方會讓步,目前為止那綾退了兩次,齊放則有七次之多,除了口頭上的道歉以外,還會以實際行動來補償她。
近來,她常覺得自己處身在虛渺不實的夢幻世界裏,沒有生活的壓力與人事的煩擾,就像度假一樣,假期雖甜,終有叫停的時候,現在她倒害怕嘗試苦的東西,所以她戒了純巧克力,只因地生命裏有了更濃烈的替代品,那就是他。
不論齊放怎麼盯住狄米奇尼,不讓他跟她碰頭,他們還是不可避免地在安妮舉行婚宴的飯店裏碰面了。狄米奇尼家象只躲着獵人的老狐理,等齊放轉頭跟朋友打招呼時,把她拐帶到陽台處,特別褒揚她下廚的手藝,讓他吃上一頓道地味美的中式家常菜,而非那種以包了籤紙的冒牌中國菜,除了玄之又玄的籤紙後,反失了胃口。他很健談,告訴那綾,他為齊放終於想定下來而興奮不己,十句裏,那綾只得上一個宇一不是“yes”就是“no”然後他可以口沫橫飛地獨自好幾十分鐘,內容都是繞在齊放身上,那種驕傲的模樣,彷彿在談自己的兒子。
“我第一次看到那小子的作品就知道他大有可為,雖然我向來不愛用出身富裕家庭的人,只因他們到後來常變得不夠專業,但齊放不一樣,他跟他爸的那段恩怨,造就他肯低頭吃悶虧的韌,又因為他母親早年調教有方,他應對進退的社手腕比西方的紳士都高段,那種魅力連我這個羅馬人都得甘拜下風。啊!小姑娘別訝異,他一定跟你説了我的壞話、但他罵歸罵,一遇到麻煩事解不開,酒猛灌後,還不是拿我當水海綿一樣傾訴,所以你後遇上他腦筋打結,儘管來找我,我幫你指點津。”他大喝一口白蘭地,指着場內一個漂亮的金髮美女説:“看到那個女人了沒?那是我太大,長得美、身材又好。”他搖了搖頭,一臉惋惜。
“可惜沒腦筋。不,你沒猜錯,我心裏是不愛她,但身體戀她。偏偏女人只有兩種,一種是有智慧但不貌美的,另一種是貌美卻忘記讓腦筋進化的;我對前者是很祟愛,但留不住人,因為她們知道嫁我這種好男人準要變成怨婦,至於後者呢,是留得住,但留到最後很哀怨,因為她們永遠不瞭解我這個好男人偶爾也會有向蘇格拉底看齊的時候。小姑娘,你酒喝光了,不妨再來一杯吧。”他説着攔住一名拿着香檳托盤的侍者,取下酒杯遞給她,繼續説:“齊放有沒有跟你提過我跟他母親的一段往事?”那綾搖頭。
“他不説,就讓我這個主角來説吧!我跟他媽媽以前是同學,曾在巴黎小談過一場戀愛,但他媽媽太保守,碰也不讓我碰,我只好向外發展,後來被她發現了,哇!她大發雌威、明豔照人的模樣是難得一見的,我願用我一半的財產去換回那一刻。可惜,她是完美主義者,不原諒我的情走私,任我再怎麼後悔道歉都挽不回她的心意。”
“齊放説她媽媽不漂亮,但很有才華。”他點頭,再同意不過“外加足智多謀。可惜她在挑揀情人時總是蒙了一塊眼罩,不知道人是脆弱不完美的,最後的落空可想而知。我很高興她沒選擇我,要不然我們的後代一個個都是大麻的草包。”
“你有兒子?”
“兩個膿包。我第一任下堂生的那一個到埃及旅行時被回教徒指控強姦良家婦女,這生怕是要爛在監獄裏了,第二任老婆生的則在一級方程式賽車裏兜圈子玩命。”他無奈地搖頭“這就是笨鳥專華而不實的鳥巢歇息的悲哀。你來紐約多久了?”
“快兩個半月了。”
“見過齊放的繼母嗎?喔!我是指活着的那個。”那綾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提起這個話題,搖搖頭。
“那大概也快了,她每三個月會來這裏纏齊放一次,被她纏煩了總要發巔一次。總之,你見到她後,小心提防她。喔哦,那小子朝這裏走來了,我們要裝出一臉平靜無波的模樣才好。”他將眉聳到半天高,刻意出白森森的兩排牙跟齊放寒喧,那神秘兮兮的模樣不但缺乏説服力。看來更象作賊心虛。
擺狄米奇尼後,齊放將那截快被老闆拍斷的手臂搭住那綾的肩,解釋“對不起,有事擔擱了。安妮不相信我會真的凱到送她那組餐具,忽地攀着我痛哭一頓,還硬強迫我聽她懺悔。狄米奇尼纏你了嗎?”
“沒有。他似乎是個很健談的人。”齊放沒好氣地哼了一句“當然,遇上美女,他是賤到什麼都談。他跟你聊什麼?”那綾不願隱瞞,照實説:“一部分聊你,一部分聊他自己,還提起他和你母親的一段情,也提到你繼母。”
“我繼母?他幹什麼沒頭沒腦地跟你提她?”
“我不知道,他要我小心提防她。”齊放一臉鐵青,陰沉沉地説:“沒必要,反正我不會將她介紹給你認識。”
“為什麼不?她好歹也是你的繼母。”
“她不配“母”這個字眼,惟一例外的是在後面加上一個“狗”字。”從他太陽處陡暴的青筋,那綾知道他正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