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那琬琬踏出假期飯店,乘着都市風,足踩輕忽不定的碎屑與落葉,安步當車地往齊放的公寓大廈走來,遠遠地,她注意到一個深具魅力的中年紳士,坐在石階前讀報,工裁製的深褲管下出兩截銀灰的長棉襪,換作他人看來會很滑稽,但他特殊的銀頭髮卻降低了可笑度,讓她體會到免費與風尚的戒條真的是因人而異的。
她踏上階梯,馬上發現他的報紙是讀假的,因為他從一百步外就盯住她,甚至當她拾階走近他時,那雙緊迫盯人的琥珀眼眸連瞬也不會瞬過。那琬琬打算快速跳上階,不理這個男人。不想他突然開口問一句“好心的女士,你可不可以告訴我,真愛是什麼?”嗓門大刺刺地嚇人,害她差點踩空。那琬琬彎身拔下自己的高跟鞋按摩腳板後,問他“你在問我嗎?”
“當然是。”他從容不過地回答,兩眼盯着她纖細的腳踝。
那琬琬睨他,穿好鞋子後才説:“我沒必要回答你的問題吧!”
“如果你肯告訴我,我會付你一萬塊。”那琬琬知道紐約的瘋子比巴黎多一倍,遲疑地,她是遇到瘋子了,於是試探地説:“如果你肯付我十萬塊,我就告訴你。”對方連眼皮郡不眨,嘴角泛起一道世故的笑痕,從衣袋裏掏出一本支票簿,約下開出一張十萬美金的即期支票給她。
炳!還是個有錢的瘋子!那琬琬接下支票,不是因為貪財,而是想確定他是不是在尋她開心。
“錢在這裏,請你告訴我答案吧。”那琬琬在高他一階的石階上落坐,把支票退還回去,順便給他解答。
“真正的愛,是無價寶,財富買不到,權勢佔有不了。”
“是嗎?”他笑笑地收回支票,繼續問:“你可不可心再告訴我,怎麼做才能讓一個女人真心愛我?”
“你的愛藏在心底不肯付出,就不是真愛;同時,你若沒有接受,付出的愛必將枯竭。”男人將報紙擱好,回首仰望她,眼底有欣悦“我從來就不相信一個美麗的女人會是聰明的。”然後貿然地將她打量一圈,慢條斯理地補上一句“但是今天,我碰到一個例外。”那琬琬面無表情地看着他,為他到可憐。
“多悲哀你錯過了多少個好女人。”他楞住了,久久才附和“是該悲哀沒錯。我有一個漂亮得像芭比娃娃的太太,但我卻不愛她。”
“哦,你不愛你太大?”那琬琬不怎麼興趣地問。
“她也不愛我。當初碰在一塊兒是因為我們之中一個貪財,另一個好、各取所需。”那琬琬聽了點一下頭。
他繼續對她倒垃圾“她最近碰上一個年輕小夥子。跟我鬧離婚,但我不答應。”
“我們家鄉有一句古諺,天涯何處無芳草。”那琬琬掃了他一圈,忍不住多嘴一句“你既然不愛你夫人,為什麼還硬要綁着她?”男人好笑地看着她“當然是為了錢啊!你不知道在這裏養個下堂是多昂貴的一件事,投資報酬率不到千分之一。”他剛才還大方地要送她這個陌生人十萬塊哩,現在反而變小氣了。那琬琬瞄了他一眼“你確定不是因為嫉妒?”
“我又不愛她,為什麼要嫉妒?”他好笑地反問她。
“嫉妒她比你先找到愛情,你卻一個人孤零零的過了。”他看着她,原本和藹的臉變得索然無味,語調也放淡了。
“聽我一句話,美麗的女人最好還是不要太聰明,因為會破壞男人的想象力。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獨自安靜地看份報紙。”他下完逐客令還從口袋裏掏出支票,遞給她“這是十萬元的酬勞,請收下。”那琬琬也不動氣,知道自己搔中他的癢處,照他的要求收下他的支票,起身扭着高跟鞋往公寓的會客大廳走去。
當她看見由侄兒相伴的老父拄着一枴杖,嚴肅地穩坐在中庭的沙發椅上時,胃忍不住打結。她能想象父親見到她,除了訝異五秒鐘外,一定會出言責難她活了快半百了,竟然連歸宿都找不到。那琬琬內疚二十多年來沒為女兒盡餅心力,就這麼一回,她不能再躲避父親的權威,於是從皮包裏取出錄音設備,毅然走向父親。
她先發制人“爸,這裏是公眾場合,我們上樓後再談。”
“阿綾人呢?”那元鴻跟在女兒身後,冷冷地問。
“在我住的飯店裏,很安全。”
“只要跟你扯上邊,哪裏都不安全。”跟女兒久久不見,那元鴻仍是固執地不給女兒好臉看,隨女兒上電梯後,詢問一句“你還是不打算找個男人嫁嗎?”
“爸,拜託,別跟找提這個。”那琬琬停在齊放的公寓前找鑰匙,想起自己竟心地將鑰匙遺忘在筆記本里,她懊惱地回身要道歉,沒想到一個銀髮洋人頭竟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時候,自父親和侄兒的身後冒出,害她差點叫出聲。
那個洋人臉上掛着魅力十足的笑,説:“親愛的,不是提醒過你,我的公寓在頂樓嗎?你怎麼聽聽就忘了?”他説的還是中文呢!雖然談不上字正腔圓,但足以讓那元鴻回頭問:“你是誰啊?中文講得不錯。”
“謝謝。”對方主動伸出於,殷勤地握住那元鴻,自我介紹。
“我是拉斐爾-狄米奇尼,齊放的老闆,也是‘彎彎’的男朋友。你一定奇怪彎彎會看上我,千萬別怪她,那是因為我們意大利人都有馬可波羅情結,自從跟中國人有緣,碰上後很有親切。”狄米奇尼的拍馬功是世界一的,對任何國籍人士都適用。
“真是這樣嗎?”那元鴻問。
“當然是,沒有你們中國人的餃子、麪條和烙餅,意大利人也翻不出新花樣,早在五百年前就要被餓死了。”説完兩手將他們扶進電梯。
那琬琬兩眼圓睜地盯着他瞧,不是不信有人撒謊不打草稿,而是不相信他竟誇張到能用中文擬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