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六章風凌雨晦盟之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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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狷帶着孩子,攜同君仍憐、姬秋風、另加一個任非,在褚泰祥的陪同下,一大票人馬趕回了“南浦屯”家中,睽別故宅多,卻仍見庭院光潔,窗明几淨;榮福着小尋,一老一小見面就擁抱成一團,那種真摯深契的情懷,實在着實令人動,舊僕長更不得閒,忙着裏外張羅,茶水飯食之餘,猶須騰讓房間,鋪牀疊被,平冷寂慣了的雍屯,一下子變得熱鬧非凡,憑添了不少生氣。
待到深夜,君仍憐姐妹和小尋都先睡了,家裏才算清靜下來,前廳已經多點起兩銀燭,長並泡好了三杯釅茶,在燁燁的燭光映照下,雍狷、褚泰祥、和任非三人圍桌各據一位,他們的神都相得頗為凝重。
褚泰祥放下鋪子買賣不管,大老遠巴巴地陪着雍狷一行來到“南浦屯”可不是解悶溜腿來的,他和雍狷早有默契,這一趟,為的是幫着雍狷擺平爭紛,了斷葛,兄弟夥並肩上陣,總要比單打獨鬥來得有把握。
燭火在輕輕跳動,雍狷臉上的表情也有些陰睛不定,他坐在那裏,雙手十指互叉,眉宇緊皺,了無先時談笑自若的開朗與灑。
褚泰祥捻着鬍梢,慢條斯理的開口道:“依你看,雍狷,在最近所結下的這些樑子裏,哪一撥人會先找上門來?”雍狷沉沉的道:“大概是賈如謀和朱乃魁那一撥吧,不過,‘紅燈門’也有可能,另外‘長山三奇’、‘血鷹’全天保與‘百臂刀’江明月亦不得不防…”乾咳一聲,任非嘴道:“若要我講,老弟台,只怕‘紅燈門’會比賈老頭更急着復仇雪恨,他們在你手下死了不少人,這口怨氣,是絕對憋不住、咽不下,‘紅燈門’也算大幫口,面子如果不能儘早扳回來,他們怎麼朝下混?”褚泰祥沉着道:“據我所知,‘紅燈門’的大當家‘千手羅漢’秦未盈是一個極其厲害的人物,屬於深藏不、老辣陰酷的那一型,這種角,最為難纏,你永遠猜不透他下一步怎麼走,任何可能的花樣他都玩得出來…”雍狷道:“老褚,我至少知道姓秦的下步會怎麼走。”褚泰祥瞪着眼道:“你知道?倒是説來聽聽。”雍狷平靜的道:“他們鐵定會找上門來拼命。”罵了一句“三字經”褚泰祥啼笑皆非的道:“這還用得着你講?我是説,你可猜得出他們是用哪種方法、何等手段找上門來拼命?這裏頭不但變化極大,差別尤多,要能知敵於前,對我們才有幫助。”雍狷聳聳肩,道:“運用之妙,存乎一心,其中可供選擇的法則甚多,秦未盈到底是個什麼打算,我如何推斷得出?不過,我卻也有我的因應之道!”任非忙道:“怎麼個‘因應’法?老弟台,看樣子你已經成竹在啦?”雍狷放低聲音道:“我們要先決定,是避還是戰?”任非形一動,剛想開口,又把已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褚泰祥卻大馬金刀的道:“你的意思呢?”雍猖道:“我的意思當然是戰,若避,不僅有失骨格,更須避到幾時方休?”用力頷首,褚泰祥笑道:“老子就知道你心裏是個什麼想法,好,我的意思也和你相同,管他是哪一路的三頭六臂,牛鬼蛇神,爺們豁出去了,即使拼上條命,亦決不含糊!”任非強做笑顏,結結巴巴的道:“我,我自是附諸驥尾…呃,唯恐,唯恐力薄才鮮、派不上什麼用場…”褚泰祥大聲道:“任老大也過謙啦,有道是兄為好漢弟壯膽,任老你領頭上陣,我們哥倆還有不勇氣徒升、熱血沸騰的?”任非是啞子吃黃蓮,有苦説不出:“高抬高抬,褚老弟未免抬我過高了,單憑我這幾下把式,只能跟着二位跑跑龍套,就怕,呃,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給二位增添累贅…”褚泰祥正道:“你別小看了自己,任老,兄弟齊心,黃土變金,但要我們哥幾個同心合力,團結一致,休論‘紅燈門’那一撮人,隨便是哪一幫、哪一派,我們必不會比輸了氣勢去!”任非乾笑道:“説得是,説得甚是…”雍狷頗能體諒任非的心態,他淡淡的道:“老褚,有什麼地方須要借重任老大,且等押後再説,對仗上陣,不一定非要實際登場手不可,其他關節所在,亦得有人照應,總之,因才適用,方為上策。”任非有幾分難為情的道:“老弟台,我可不是含糊什麼,管他紅燈門,黑燈門,我這把年紀,已是大半截入土的人,還有什麼舍不下的?
方才所説,僅為提醒二位,我有多少本事,能吃幾碗乾飯,還請二位酌量派用,皇天明鑑,我絕對沒有臨陣苟免的意思!”雍狷笑道:“沒有人會以為你有這種意思,任老大,我説過,因才而用,各盡其份,大家自己人,拿鴨子上架則大可不必,你千萬別想岔了。”褚泰祥問道:“雍狷,咱們既已決定只戰不避,如今該聽聽你的主意了,這戰,要怎麼個戰法?”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雍狷緩緩的道:“首先,把老弱婦孺送走,譬喻説,小尋,君姑娘姐妹,還有榮福及長,讓他們遷去一個安全僻靜的所在,後顧無憂之餘,我們便好騰出力全心對付來犯之敵,擊敵的地點,就在此處——舍下”褚泰祥忙道:“舍下?不,你是説把你家當作戰場?”雍狷道:“正是。”鍺泰祥大大不以為然:“你他娘是暈頭了,雍狷,你知道不知道一旦拼殺起來,很可能要死人?至少也將得濺血割,一片狼藉,經過這種折騰,房子還能住麼?你這幢老宅,雖説陳舊了點,地方不錯,你捨得就此拋了?”雍狷嘆謂的道:“這是沒有辦法的事,他們要尋仇,必然摸來此處,我們不在這裏等在哪裏等?莫不成先找妥了場所再請對方一板一眼的上陣?老褚,咱們如果這麼一廂情願,恐怕人家不見得會依你的章法行事!”捻着鬍子,褚泰祥道:“説得也是…”任非接口道:“老弟台,我在想你該不是打算在宅子裏預先佈下陷阱吧?”雍狷點頭道:“我正是這個主意,對方只要敢上門叫陣,一定自恃人多勢眾,而事實上他們的力量也比我們來得雄厚,明槍對仗,我方勝算不大,但如利用悉的地形地物,並預先作各項安排,則鹿死誰手就憑彼此的造化了!”一拍桌面,褚泰祥喝了聲彩:“好點子,雍狷,還是你腦筋靈光,這麼一擺,我們不啻是以逸待勞,先佔盡地利之便,給那些王八羔子來個頭痛擊!”任非卻十分惋惜的道:“可惜這幢宅居,怕就被糟蹋得不能再住了。”雍狷平淡的道:“房舍財產皆屬身外之物,損毀並不足惜,只要留得命在,早晚掙得回來,拿一幢房子換取更大的生存機率,是絕對划算的事,任老大,人是青山,青山尚在,生氣自然蓬不斷。”任非苦笑道:“老弟台,你倒看得開。”褚泰祥更看得開,他已在進一步的發問了:“雍狷,你預備如何安排這個陷阱?”手指輕輕動着面前的茶杯杯蓋,雍狷沉思着道:“我還在考慮,雙方形勢眾寡懸殊,所以鬥力之外,尚須鬥智,任何能夠造成敵人傷亡的手段皆可運用,不論以什麼方式,削弱敵人一分實力,即增加我們一分生機,老褚,這將是決不容情的生死之戰!”褚泰祥道:“你放心,我又不是剛出道的孺兒,什麼場面是什麼質,難道還看不清白?而我一向的觀念是但凡須要動手的場合,就得有拼命的打算,萬萬不可稍存輕忽,刀槍之下,誰能饒誰?”雍狷頷首道:“這就對了,到時候大夥全卯起來幹。”褚泰祥道:“我還沒有問你,雍狷,除開這裏,尚有什麼地方能夠安置小尋他們?”雍狷笑道:“你忘了我在西郊還有一座宅子?比這稍小一點,不過還湊合着住。”敲敲自己腦袋,褚泰祥道:“差點忘了,你以前是跟我提過,因為從來沒有去盤桓,印象就淡啦,雍狷,那地方你是否經常整理維護?可別亂得住不下人…”雍狷道:“長每隔幾天就去清掃一次,房子幹靜清得緊,傢俱陳設也都現成,隨時隨地皆可搬進去住,當年我買下來,原就準備做別莊用的。”褚泰祥道:“那敢情好,雍狷,越早把他們遷過去越好,説不定什麼時候,那幹天殺的就找上門來啦!”雍狷道:“我省得,明天一大早就送他們走。”往椅背上一靠,褚泰祥長長吁了口氣:“孃的,説起來也真有些莫明其妙,你和賈如謀、朱乃魁他們結怨,為的是爭兒子,這當然沒有話講,但同‘紅燈門’那樁糾葛,就未免不值了,‘水母’尹含翠娘倆臭名遠播,又是劫匪出身與你無親無故八竿子打不着,你偏偏為一時義氣伸手管事,趟了這灣混水,如今她母子早不知窩到哪裏快活去了,卻把個爛攤子丟給你來收拾,雍狷啊,你説你冤不冤?”雍狷搖頭道:“當初我也不曾想到事情會鬧得這麼大,老褚,是他們一再挑畔,才把樑子越結越深,我決沒有意思將形勢到此般地步…”褚泰祥道:“俗語説得好,管閒事、惹鬧非,這些麻煩,原來都可避免,眼下卻糊里糊塗硬要肩扛起來,大殺一場之餘,實在沒有多少道理!”雍狷無奈的道:“老褚,江湖恩怨,糾纏牽連,本來就沒有什麼道理在,有時為一句話,一口氣,一點自尊,不也照常殺得天昏地暗,屍橫狼藉麼?這又待怎麼解釋呢?”任非倚老賣老的道:“我輩武林中人,扛的便是‘潛天行道’,既要‘替天行道’,就難以潔身自好,否則人人規避、個個畏縮,天道何以行之?而這人間世,豈不公理蕩然,亂成一團了麼?雍老弟台的做法,我認為並沒有錯…”褚泰祥笑了笑,道:“只不過為了尹含翠娘那對賊母子,我覺得實在不值,任老,這可是拼命的事,雍狷受過他母子什麼好處、欠了他們哪一樁情,要做如此犧牲?”任非打了個哈哈:“雍老弟台方才不是説過了麼?他也不知道事情會鬧得如此不可收拾呀,要是能早些預見,至少方式上可以格外斟酌,褚老弟,咱們都沒有卜算未來的本領,世事演變,也只有聽天由命了!”褚泰祥道:“如今不止是聽天由命而已,任老,恐怕尚須填密策劃,全力以赴,要不然,想保個全身都難上加難嘍。”説到這裏,他忽然轉向雍狷:“是了,你的大竹箭耗掉了兩支,家裏可有備份存着?”雍狷道:“有,這玩意質料特殊,雕磨不易,更要在各種配件、角度、重量上做講求,務必得順手順心才能使用,所以當初我定製的時候便便多訂兩份,共是九支長箭,耗掉兩支,尚得七支,足夠了。”褚泰祥笑得:“孃的,你那一手箭法,我真叫服了,確然是神乎其技,詭異凌歷,長弓大箭一朝在握,就等於執住了對方的生死符,威力強猛,霸勢十足,乖乖,和他孃的棺材釘一樣!”任非跟着拍一記:“褚老弟,雍老弟台的箭法,我不曉得你見過幾次,我卻親眼目睹,拜識數遭,簡直來無影、去無蹤,起似白虹貫,閃若芒空,只那麼絃聲驟響,業已塵埃落定,其快其疾,就算大羅金仙也躲他不過!”擺擺手,雍狷道:“別捧我了,任老大,幾支箭,一把弓,哪有這麼個玄法?”任非大聲道:“這可是實話,老弟台,只要一見你弓箭上手,我就和吃了定心丸一樣,那等心安法,活金鐘罩在身但覺穩妥極了!”褚泰祥道:“所以,雍狷,以已之長,攻敵之短,別忘記多使你的長弓大箭,明也好,暗襲亦罷,總要撂到他們幾個,如你之言,任何能夠造成對方傷亡的手段,皆可加以運用!”雍狷一笑:“你們兩個不必趁機推卸責任,把擔子往我身上擱,大家全是一絲棉拴着的螞蚱,誰也跑不了!”褚泰祥長長伸了個懶:“我,單你是英雄好漢,我們就算孬種?老子要跑,早跑他孃的了,還坐在這裏耗啥?雍狷呀,把招子放亮,疾風知勁草,患難顯親朋,你眼前的這兩位,才真是你的肝膽之!”任非不由得臉孔發燙,模樣着幾分不自在,他暗裏捫心自詢:類似自己這般的意識形態,也算上和人家“肝膽之”麼?
天才朦朦亮,雍狷家裏已開始忙碌起來,人們穿梭來往,該帶的東西帶妥,物件打包,忙雖忙,行動卻極為靜肅嚴密,好在只算是“小搬遷”要攜走的物品不多,只頓飯功夫,一切已整理就緒。
車子是長摸黑去叫來的,雙轡後檔的一輛烏蓬車,車把式是人,這刻正幫着長和榮福從後門往外搬扛東西,三個人幾趟進出,就通通舒齊了,現在,只等着人客上車趕路啦。
雍狷抱着小尋,不停在兒子耳邊叮嚀囑咐,姬秋風已鑽進車蓬裏,榮福接過小尋跟着登車,打簾子的長目注君仍憐,只等這位大姑娘上來,就可啓行啦,車把式也坐到前位,長鞭在手,端扣住舌尖的一聲“得兒”響,立時便能揚蹄前進。
遷離的形勢已經凝成,但是,君仍憐卻並不上車,她獨自站在門邊,臉陰鬱,青中泛白,好像有什麼事情觸犯了她,或者是,她心裏存有什麼梗結。
褚泰祥看在眼中,悄然向送兒子上車迴轉來的雍狷做了個暗示,雍狷這才發覺君仍憐的神不對,他趕忙走了過去,殷殷低問:“君姑娘,該上車啦,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我看你氣不大好——”君仍憐冷冷的用手指着心窩道:“是不舒服,不這裏不舒服!”怔了怔,雍狷憶道:“心口痛不是?八成因為旅途勞頓,飲食不調,加上昨晚上未曾睡好才引起這個病,我看你且先過去,我馬上替你找個大夫瞧瞧…”君仍憐板着臉道:“我不搬過去,雍狷,是誰作主要我搬?”雍狷趕緊解釋道:“沒有人硬要你搬,君姑娘,是這樣的,你也知道只要我一轉回來,我那些仇家必定就會一撥撥的接踵而至,他們一到,便決不是個善局,打殺搏戰在所難免,我為了顧慮大夥的安全,才將家中老弱婦孺光行移開,並無絲毫強請二位姑娘搬遷的意思…”君仍憐直視雍狷,持硬的道:“這麼説來,你是為了我們的安全才送走我們嘍?”雍狷連連點頭;“不錯不錯,君姑娘、由於時間迫促,未及先與姑娘商量,或有失禮之處,亦乃情非得已,還望姑娘包涵則個!”君仍憐道:“你如此顧慮我們的安全,你自己的安全又有誰來承擔?”雍狷一時沒有會過意來,只惘的道;“君姑娘,這是我切身而且必須面對的問題,個人能否保全,只有盡其在我,但憑天命,在這種情形下,誰也難講能夠維護誰…”哼了一聲,君仍憐道:“你還不明白我的意思!”雍狷着手,吶吶的道:“君姑娘,你到底是在喻示些什麼,尚請明言。”君仍憐重重的道:“俗話説,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又説,疾風知勁草,板蕩識忠,這乃表示人與人之間相要心,見情見於艱困危殆之際,緣結生死,才算不世之緣,而今天你有了麻煩,正須助力的當口,卻偏偏把我們遣走,雍狷,在你眼中,我們都成了那一類的無情無義之徒或窩囊廢,秋風懷有身孕,尚不待説,我呢?你也把我看為一個毫無作用甚且臨難苟免的累贅?”張口結舌了好一陣,雍狷始窘迫的道:“你,你誤會了,君姑娘,你完全是誤會了,我斷斷沒有一丁一點輕視之心.我僅是為了二位的安危設想,順理成章的鋪出一條退路而已…”君仍憐面無表情的道:“我不要走這條退路,我要和你一齊同生死、共患難,面對你所面對的一切!”雍狷苦着臉道:“君姑娘,你的盛意我心領便是,刀槍無眼、來敵似虎狼哪,你犯不着越這灣混水,如果萬一因此有個什麼失閃,我的愧疚可就大了!”君仍憐斬釘截鐵的道:“不必説了,雍狷,我的心意已決,我不走,你怎麼講都不管用!”雍狷唉聲嘆氣的道:“我的姑,你算幫幫我的忙,好歹移移玉駕,何苦留在這裏承當恁般風險?那可是拼命的事啊…”君仍憐道:“拼命的場合我見過,也經過,雍狷,別忘了我們第一次見面,我就正在拼命!”了口唾沫,雍狷技窮的道:“唉,你又犯上了鑽牛角尖的老病了,君姑娘,真是何苦…”君仍憐道:“這是我的自由意志,誰也勉強不了我!”雍狷扭頭瞧向那邊的褚泰祥,原想求老褚助一臂之助,過來幫着勸説君仍憐,豈知他的目光與褚泰祥相觸,姓褚的不但沒有幫着勸説之意,反而衝着君仍憐一伸大拇指,頗加讚賞,就差不曾大聲喝彩了!
君仍伶嫣然一笑,得意的道:“瞧瞧人家褚老闆,順情順意,比你開竅得多,哪像你,固執得不通人味!”雍狷恨得牙癢癢的:“反了反了,這老褚,居然膽敢跟我唱反調,要是出了什麼紕漏,看我怎麼整治他!”這時,褚泰祥已向作主張,大步跨出後門,向打簾的長揮了揮手,意思是不用再等君仍憐,可以上路了,長會意,招呼前座車把式一聲,自己也擠了上去,於是,車把式舌尖發出“得兒”一響,雙馬揚蹄,蓬車隨即轆轆而去。
瞪着來到近前的褚泰祥,雍狷大不高興的道:“老褚,你這是搞什麼?把君姑娘留下來,你可知道有多危險!”褚泰祥呵呵笑道:“患難見真情啊,雍狷,我好不羨慕你、嫉妒你,人家君姑娘説了,她要和你一同面對你所面對的一切,共生死,齊進退,這是何等高潔情、何等無我的境界?你個死木頭,偏偏不能體悟,只有我來代你接受啦!”君仍憐頭一低,默默走回屋去,雍狷望着她的背影,不知心裏是甜是酸,只覺七情浮動,受複雜,卻沒有再責怪褚泰祥一句。
現在,天已經大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