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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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是一條熱鬧的商業大街，離“秦氏地產”只有兩百米左右，來來往往的人，十個裏大概會有四到五個是認識卓不凡的。

即便不認識，看到一個女孩那樣傷心絕地哭坐在詩人雕像的基座上，毫無形象可言。他們多半會怒瞪她身邊的男人一眼。

額頭上彷彿用白布條綁着“負心人”三個大大的血字！

天哪！現在不知道誰比誰更倒黴。

卓不凡用一隻手撐住額頭，手掌擋住大半邊臉，用着很無奈也很忍耐的語氣説:“別哭了，很多人都在看你。”看就看了，有什麼關係？

迸朵朵不管了，她管不了那麼多。

用手臂不斷抹着往下掉的眼淚，還在噎噎地發:“我和少駒是同班同學，他知道我好多糗事，卻從不嫌我，我以為…嗚…我以為…”眼淚越掉越多，彷彿了閘的洪水。

是他給了她信心，是他給了她勇氣。

是他讓她相信，任何女孩子都有得到愛情的權利，任何灰姑娘，只要願意努力，都會得到自己的王子。

他讓她相信愛情，相信緣分的魔力。

她愛上愛情，而他，卻背叛愛情。

怎麼會那麼傻呢？她怎麼會相信，王子會拒絕美麗的公主而選擇一無是處的自己？

她一直哭一直哭，哭到哽住，不過氣。

他嘆了一口氣，摸摸口袋裏，沒有任何可以拿來擦眼淚的東西，於是，乾脆下外套，蜷成一團，在她臉上，順時針抹一把，逆時針再抹一把。

外套的袖釦刮過她的臉，她吃痛，大聲嚷:“啊喲。”他嚇了一跳，趕緊收手，一眼瞥到她緊張地摸向自己臉頰的樣子，忍不住輕笑出聲。

她一時之間忘了哭泣，那麼懊惱地瞪住他“你真魯。”她説。

他聽了，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讓她不懷疑，她用的詞語是不是恰好是他的忌？畢竟，眼前的這個人，哪次看到，不是一副正經嚴肅，宛若英楷模的樣子？

“對不…”她張嘴，想一想又覺得委屈。這人真太小氣，她現在不是失戀嗎？失戀的人最偉大，他怎麼可以跟她計較？

扁扁嘴，又開始想哭。

他卻笑着蹲下來，慢條斯理地説:“被一個哭聲震動三條街的人罵自己魯，這滋味還真夠特別。”呃？嗄？古朵朵的反應慢三秒。

等意識到此人是在拐着彎兒罵自己魯時，他已一股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你不用上班嗎？”她忽然想起。

“拜某人所賜。”他聳聳肩。

她心裏忽然湧起一陣罪惡，剛想出口的吼叫硬生生了回去。

低下頭，盯着自己的腳尖，覺好心酸、好窩囊。

她原本，辛辛苦苦地為愛情奔走，沒想到，到頭來，被愛情背離的那個人卻是自己。多麼多麼諷刺。

她還有什麼理由、有什麼臉面去舉辦什麼“緣聚會”？

去它的愛情，去它的緣分吧。她什麼都不信。

蜷起膝蓋，把臉埋入兩腿之間，把自己包成一隻沙堆裏的鴕鳥。

“我知道你為什麼這麼倒黴。”卓不凡的聲音突然在她頭頂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