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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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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突然引燃了導火索,戰鬥立即如暴風驟雨般迅速展開,號角聲響,陣前滿蒙鐵騎突然爆發出震耳聾的吶喊,漫山遍野的狂湧而來,炮聲轟隆,蹄聲震地,一時間只覺大地在瑟瑟發抖,彷彿天搖地動一般。

破開陣前的硝煙,大片鐵騎旋風般衝至,決死的騎兵用滿語和蒙語大聲叫喊咒罵,奮力拉開長弓,攜衝刺的馬力出第一波箭矢,不計其數的長箭彷彿烏雲墜地,登時倒了大片火槍兵,炮聲愈來愈近,近衞軍官們駭然發現,滿蒙聯軍為了彌補火炮在程上的劣勢,居然在衝鋒人的掩護下,不顧一切的將大炮拉到最近處,直瞄着漢軍陣列抵進擊。

“轟…砰…”近百門火炮發出驚天空地的巨響,同時朝後一蹦,火光噴薄而出,鋒鋭的實心炮彈無堅不摧,瞬間將對面密集的起兵羣轟出無數條血坦途,當面着炮的騎兵連人帶馬俱俱不見蹤影,攜帶着無數血的炮彈,重重的砸在滿蒙炮兵深山,登時將他們的火力壓了下去。

騎兵愈來愈近,瑞克將軍一聲令下,前列白霧騰空,槍聲如炒豆子一般響起,大片大片的騎兵如同深秋落葉,慘叫着墜馬橫死,驚惶失措的戰馬悲聲長嘶,失去了主人的控之後,死也不肯朝對面的一片火光衝突,發狂的朝後瘋跑,但隨即被後續的鐵騎生生撞飛,踏為泥。滿臉鬍鬚的滿蒙戰士雙眼赤紅,拼命鞭策着坐騎朝漢軍陣地猛衝,一片一片的被火槍倒,又一片一片的突擊上來,撕心裂肺的嚎叫、悲鳴、慘呼不絕餘耳,滿蒙聯軍填充進無數血,騎兵終於越衝越近,然而此刻漢軍大炮已然填充好霰彈,一陣齊,漫天飛舞的鐵砂彈丸頓時將起兵羣犁了一圈,殘破的屍首被打得篩子一般,如斷線風箏遠遠拋飛,空中血噴灑,濺得戰友滿頭滿臉,無數戰馬重傷委頓,俯伏卧倒不住搐,鼓囊囊肚腹幾被掏空,五顏六的內臟沿着衝擊的路途一路拖出,馬目中淚水汩汩,嚼口仰天長嘶,卻再也無力動彈半分。

開戰未過片刻,漢軍陣地上就已經鋪上了一叢厚厚的血,臨近百米處,重重堆砌的死人死馬幾乎壘起半人多高,但滿蒙士兵彷彿不知生死一般,依舊亡命衝鋒不止,大片大片的冒着濃煙的火箭至漢軍陣前,燻人的惡臭令人頭暈目眩,不過可惜此刻北寧城外大風呼嘯,而不論漢軍陣前還是陣列之內,各處俱是血淋漓,燃燒的箭矢一落地即被血浸滅,這批混合着狼糞和毒草的化學武器未能奏效。

戰事如火如荼,滿蒙聯軍除了對漢軍正面發動進攻之外,適才分兵兩側的騎兵亦發出一陣叫喊,朝漢軍陣地發動猛攻,洶湧的人如同海一般不止疲倦的衝擊着漢軍陣線,卻又象拍上了堅固的礁石,被狠狠地的打了回去。

林風策馬立在山崗最高出,冷漠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身旁的汪士榮卻是臉鐵青,擎着單筒望遠鏡不住的左右巡視,額上冷汗點點,順着臉頰一支淌下來。

“主公…”汪士榮青臉白,焦躁不安的道“您看…這韃子軍似乎…似乎要突破了…”

“那是瑞克的事情,與我無關!”林風垂下眼簾,漠然答道。時下戰事已開,具體的戰鬥的指揮,那是將軍們的事情,他身為統帥,早已對此無能為力。

“…”汪士榮愕然半晌,方才苦笑道“主公鎮定自若,真教卑職無地自容!”林風哈哈大笑,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多打幾仗就行了,其實本王剛剛上陣的時候,比你還緊張!”

“是…打圖海那次吧?!”林風稍稍沉,隨即搖了搖頭,微笑道“不知道,或許是吧,不過也不全是這樣!”他一指前方戰場“其實打仗也只是殺殺人而已,你想想看,我自殺入北京之後,有哪天不在殺人?滅愛新覺羅滿門是殺、迫八旗婦孺是殺、斬叛投圖海的地主是殺、剿叛亂的農民是殺、屠遼陽滿城也是殺;——難道紀雲以為,在刑場上殺人和在戰場上殺人當真還有什麼不同麼?!”

“…”

“呵呵,生生死死,無非就是這麼一回事,甚麼諸侯爭霸、皇圖霸業,説到底也只是大家在比賽殺人的方法和技巧而已,”林風無所謂的笑了笑“死人見得多了,也自然就習慣了。”汪士榮尷尬萬分,卻也不能回辯,只得轉顏改向,指着戰線前方道“主公,眼下韃子們越衝越急,咱們…是不是讓馬建威的騎軍衝一衝?!”

“無妨!”林風揮了揮手,冷冷的道“我專替他們在火槍上裝上刺刀,可不是隻圖個好看,滿蒙騎兵除了兜圈子箭之外,就只能靠人堆了,反正來來回回就這幾招,咱們用火槍破了他們的騎,還得用刺刀粉碎他們的鐵騎,老子這一仗要打得韃子們黔驢技窮、打得他們無技可施,不拼命這麼能行?!”

“可是…如此一來,我恐怕火槍軍損失慘重啊!”汪士榮苦苦勸諫“主公,眼下的這些兵士,可都是您的心腹手足啊,咱們以後還要用他們進軍南下,若是能少些傷亡,豈不是好?!”林風怔怔的瞧了汪士榮半晌,忽然澀聲道“紀雲,好鋼用在刀刃上,本王要全殲這股韃子兵——至少要殲敵大部,不出點血本是不行的,眼下韃子鋭氣未失,正要火槍軍把他們磨下來,馬英鐵騎是總預備隊,不可輕動!”汪士榮滿臉不服,還要苦苦勸諫,此時山下忽然大聲呵斥,一騎策馬狂奔,竟然直奔上山,至林風帳前方才跳下馬來,單膝觸地,抱拳道“啓稟主公,瑞克軍們差我來稟告緊急軍情——方才我軍派往敵軍身後的斥候已然迴轉,據探馬言,韃子大軍此次來襲所攜帶輜重補給,全在馬市堡和沙河鋪子之間的西沙河西岸,探子略略過了數,除卻其他輜重,其中供食用的牛羊就有近二十萬只…”

“軍糧?!”林風一掃冷漠之,虎的跳起,一把擒住他的衣襟,急聲追問道“在哪裏?——你再説一遍!”

“回稟主公,就在西沙河上游西岸放牧!”那軍官漲得滿臉通紅,提高嗓門大聲報道“另,瑞克將軍還命卑職稟告主公,適才韃子軍的衝鋒都已擊退,我軍暫時無虞,不過敵軍科爾沁所部久攻不克之後,似乎又分出了一股騎兵,朝我軍身後的北寧城去了!”汪士榮聞言大驚,未等林風開口,急忙問道“你説甚麼?!——去了多少人?有無攻城器械?!”

“沒有器械,都是輕騎,不過人數…卑職也不清楚,看上去約莫有四、五千兵馬…”

“主公!”汪士榮打斷了報信軍官的話,轉過身來恨聲道“主公…果然言中,如此奈何?!”

“奈何什麼?!”林風微微一笑,拍拍他的肩膀“紀雲勿要動怒,本王馬上派馬英將軍的鐵騎出陣!”汪士榮大喜過望,急忙躬身拱手,試探着道“如此甚好!——不知是否要通知北寧守軍配合接應?!”

“接應什麼?!”林風擺擺手道“馬將軍不去北寧,他去打韃子軍的糧草,”見汪士榮愕然失,他哈哈大笑“北寧城有十萬民壯,且還有大炮數十門,五、六千騎兵能起什麼子?——就算他能騷擾我軍後翼,那又能如何?老子把他的牛羊全殺了,大夥兒一拍兩散,他媽的看誰扛得住?!”大漢近衞騎兵第二軍經過黎明前的血戰,七千鐵騎只剩下了五千多人,經過一個上午的休息,體力大多回復,接到林風的命令,馬英並無多言,立即命令鳴號擂鼓,整裝列隊。

這時滿蒙聯軍已然攻了將近一個半時辰,圍繞着漢軍盤踞的這幾個山崗,聯軍全軍盡出,自三面輪番發起猛烈衝擊,然而漢軍火槍部隊準備充分,且居高臨下兼得地利,儘管數萬大軍人人拼命攻打,然而敵軍的火槍大陣卻依舊巍然不動。而更令人沮喪的是,在這短短的時間裏,聯軍付出了近乎四千人的傷亡,卻連衝到漢軍近前搏都做不到。

鼓點急催,鏖戰多時的漢軍火槍兵亦傷亡不小,從此刻見馬英鐵騎到來,不由一齊大聲歡呼,突然聞得對方歡聲雷動,猛攻不止的聯軍將士不由相顧錯愕,不由自主的攻勢一緩,在滿蒙戰士疑惑的目光中,火槍陣倏地層層裂開,隨即馬蹄震動,甲冑鏗鏘,漢軍鐵騎突然殺出,喊殺聲四面皆起,漢軍騎兵興奮的大呼酣戰,近旁過萬大軍拼命吶喊助威,硝煙瀰漫之中只見鐵蹄洶湧,也不知道有多少騎兵衝殺出來。

喊聲放起,漢軍鐵騎已然殺到近前,長槍如林馬刀如雪,瞬間就將衝鋒的滿蒙戰士驅散,五千鐵騎大聲呼哨,策馬朝東北方向猛突,山崗上的紅衣大炮拼命的急,為騎兵開闢道路,馬英依舊衝在全軍最前方,統領着他的親衞騎兵營,如同箭頭一般摧枯拉朽的撕開聯軍陣線,深深地契了進去。

猝不及防之下,滿蒙聯軍陣形混亂之極,為了多面齊攻,聯軍軍力在各個方向上不斷被攤薄,而久戰之後戰士們亦疲憊非常,竟被漢軍鐵騎一鼓作氣突破了陣線,未到半刻,五千鐵騎悉數破陣而出,竟不予聯軍纏戰,呼嘯而過,徑直朝東北方向狂奔而去。

外圍號角狂吹,朝聯軍中軍主陣示警,數支騎兵部隊急忙銜尾急追,不多時坐鎮督戰中軍營帳一片沸騰,科爾沁王大纛翻卷,在數面戰旗的簇擁下奔出陣壘,無數蒙古鐵騎策馬狂奔,如離弦之箭,風馳電掣的奔了一條長線,堪堪截住馬英鐵騎的衝刺方向,隨即驟然折轉,兜頭朝漢軍騎兵面猛撲。

馬英自馬鐙上直立而起,手中長刀揮舞,縱聲長呼“弟兄們!

隨我殺呀!

殺呀!”數千大漢轟然相合,人人大聲呼號,俯下身子貼近馬頸,矇頭朝敵軍猛撲,箭雨一波而過,滾滾鐵猛的頭相撞,登時血橫飛,無數人嘶聲慘呼,風沙滾滾塵土飛揚,丈外就看不清人影,遠遠觀望,只能隱約看到弓矢漫天,戰馬縱橫衝突,而見到後方騎軍鏖戰,滿蒙大軍不約而同的一齊停下攻勢,揮軍急援,片刻之間,數萬大軍竟快攏成一個鬆散的包圍圈。

林風放下望遠鏡,心下暗自嘆息,隨即命令旗號兵鳴金,召騎兵回來,這次的損失真是很無所謂,他不住自責,看己還不是很懂騎兵戰術,而更是犯了輕敵大忌。

滿蒙鐵騎對密集防守的火器部隊無能為力,但若是平原衝擊混戰,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數千年來的赫赫威名,又豈是輕易得來?!

在聯軍合圍之前,馬英的騎兵大軍艱難的轉向突圍,鏖戰近半個時辰,方才撤了回來,沿着漢軍的火槍陣線繞了一個大圈子,直奔到北寧附近滿蒙聯軍方才放棄了追殺,僅此一陣,漢軍鐵騎又有將近一千多人戰死。

騎兵戰結束之後,戰鬥就已經接近尾聲,雙方都好似失去了戰鬥的慾望,滿蒙聯軍偃旗息鼓,號角低鳴,大隊騎兵緩緩撤回,遠遠地就地屯紮。

夕陽晚照,硝煙盡散,北寧大地屍骸遍地,英勇的戰士慷慨的揮灑着鮮血,將這片肥沃的黑土地浸泡得暗紅發亮,箭矢、兵刃、盔甲散落一地,逃散的戰馬空負着馬鞍,靜靜的啃食青草,不時昂首悲嘶,北風嗚嗚,卷得秋葉零散,瑟瑟輕舞,一羣老鴰嘶啞長鳴,在戰場上盤旋來去,時起時落,喧鬧經天的戰場寂靜安詳,塵歸塵、土歸土,大地蒼茫,好生乾淨。

漸晚,戰場上數支小部隊仍在清理戰場,這些隊伍人人盔甲盡去,也未帶武器,人人神沉重肅穆,今天漢軍戰死了一千多騎兵,如今屍體在外,收屍隊只得一具具的將他們揹回,此刻兩軍將士都彷彿忘記了白天還曾生死鏖戰,每每錯身而過一言不發,恍若路人。

在這場戰鬥中,漢軍一共殺死殺傷滿蒙聯軍五、六千人,而己方亦損失了六百多火槍兵和近千鐵騎,同樣也是傷亡慘重,面對着軍功冊上那長長一串划着紅圈的人名,林風心中沉重非常,這裏面不少人都是當年跟隨他從臨濟縣殺出來老人,供職近衞軍衞護左右,兩年多來朝夕相處生死與共,可今短短一瞬,便即沙場殞命,不得再見。

也不知道以後還要死多少人,林風心中沉重的想到。忽然帳外輕輕叩響,李二苟的聲音傳了進來“啓稟主公…這個…有人求見!”林風愕然,不解的道“狗子,你在説些什麼?!”帳簾捲起,汪士榮等得不耐,一把推開李二苟,閃身進來,微微躬身,急切的道“主公!對面來人了!”林風大訝,抬頭望着汪士榮,汪士榮壓低了聲音,輕聲道“是科爾沁那邊的人!

“哦?!”林風疑惑的看了看汪士榮,後者雙手一攤,示意不知。林風略一沉,隨即快的道“有請!”來人一身陳舊的皮袍,居然是做收屍人打扮,林風微微一怔,隨即明白此人定是以此為掩護,掩人耳目秘密潛入漢軍陣營,不住啞然失笑,隨口問道“你是誰?有何貴幹?!”使者拜倒在地,漢語居然利非常“拜見大漢王爺,在下是科爾沁王麾下將軍,札木合,”他昂起臉來“這次王爺遣我前來,是想與漢王停戰結盟!”為啥不叫鐵木真呢?林風差點笑出聲來,聽得後面的話,卻又不由得瞪圓了眼睛,啼笑皆非的道“停戰?!還結盟?!我的天,這仗都打到這份上了,難道布爾亞格瑪的腦袋被驢踢了?!”札木合神情嚴肅,絲毫沒有在意林風對科爾沁王的侮辱,他正正的瞧着大笑不止的林風,待他笑聲漸歇,方才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冷冷的道“除了要與漢王好,王爺還要我轉告您一件大事!”

“大事?!”林風搖頭笑道“科爾沁的大事,與我有什麼關係呢?!”札木合毫不畏懼的與林風對視,一字一頓的道“今天中午,咱們部落的勇士飛馬傳訊,準葛爾的葛爾丹已經踏平了喀爾喀三部,現在他的十五萬大軍,已經打敗了土謝圖部,快要殺到咱們的邊境了!”笑聲嘎然而止,林風騰身站起,張大了嘴巴,不能置信的看着札木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