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節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公元一六八四年冬,萬眾矚目的大漢政府第一次科舉正式拉開帷幕。自漢軍在短時間內取得一連串的軍事和政治勝利之後,這個科舉在士林心目中的地位也漸漸沉重起來,現在稍微有點見識的人都能看清楚目前的局勢,眼下整個黃河以北可謂處處戰亂,而在這片廣大地域內唯一上了軌道的也只有這個大漢政權,清廷現在散在其他省份的地方政權在農民軍的攻勢下只是苟延殘而已,基本上沒什麼力去搞什麼學問教化,士子們對這個殘酷現實顯然有了相當的認識,所以在漢軍正式張榜之後大批生員湧入了北京城。
雖然林風后世,但他心中對科舉這個東西倒沒什麼歧視。而且在他從李光地那裏瞭解到科舉的具體情況之後,對這個科舉還產生了那麼一點點推崇的念頭。這個東西對他來説其實也不是很陌生,當年他從大學出來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處於吃父母的失業狀態,所以也曾經鑽過公務員試考的,兩相比較之後,他驚奇的發現這個“科舉”在幾百年後居然還在中國得到廣泛推行,實際上那些所謂的“破題、轉、承、起、合”本身就是一種很典型的政治論文,而後世幾百年進步所取得的成績,也僅僅只是將殼子裏面的瓤從四書五經換成政治、法律、時政和英語等一些亂七八糟的玩意罷了。
有了這個認識之後,林風不得不在新的角度來評估這個科舉制度。經過一番思考之後,他覺得這套官吏選拔制度從隋朝開始延續至今,倒也是演變得相當科學,僅僅就模式上講,那確實是很難挑出什麼岔子來。而唯一令人不滿意同時也最令他這個後世人所詬病的,或許也就是那一個“八股文”內容。不過這個難題也最後被陳夢雷所揭破,在之後的子裏,這個康熙九年二甲進士讓這個文盲大體上了解了當代知識分子的知識結構。
毫無疑問,儒學的那幾套經典書籍自然是最重要的東西,就地位上講被稱做“立身之本”然後作為知識分子擺譜用的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什麼也得學一些,作為“陶冶情”之用,但是除了這些,所謂“經世致用”之學也得到了儒生們的高度重視——在後世的藝術作品中儒生總被刻畫成智商三十以下的動物,彷彿除了會念幾句《論語》訓誡之外似乎什麼都不知道,這當然是一種非常之不負責任的誹謗,經過林風對身邊官吏的觀察,他發現本不是這麼一回事,事實上這些儒生也是一個現實的社會羣體,不管這樣也還沒達到“不食人間煙火”的地步,這些自認對天下生靈負有責任的人們從來沒有迴避過社會現實,其中很多人在“農桑之學”上有極高的造詣,林風就曾親眼見過有很多人能把《齊民要術》這本厚書完完整整的背下來,而稍微差一點的也能大段大段的背誦關於修水利和開墾方面的敍述。
綜合了這些認識,林風心中慢慢有了自己的主意,科舉這個東西確實是非常好的,只是這個試考的內容模式要好好修改一下,適當的提高農業、工業和商業知識比例就行了。這個時候他對後世的許多批評科舉的論調充滿了鄙夷之情,大夥都沒考過科舉,那你們憑什麼指手畫腳的大罵?!實際上他們所批評的那些東西大都與科舉這個試考模式無關——人家科舉只負責挑選出一些文化程度較高的人充當官員預備隊,而從來不負責這些人當官當得好或者壞。那一套官吏制度真正的缺陷屬於幹部使用不當,或者説缺乏很好的崗位培訓制度,試想很突然的讓一個沒有任何行政經驗的書生去領導一個縣,那由此引發災難的後果自然也在意料之中。
不過這個時候林風倒也沒膽子突然去對四書五經開刀,不説其他人是否能夠接受,就他本人平裏也是滿口聖人教誨,處處綱禮倫常,若是突然來個急轉彎恐怕手下第一個反應就是主公發了瘋。實際上眼下困擾他的並不是這些試考內容,而是試考模式。
北方政治上的鉅變給這次科舉試考帶了幾個難題。第一個問題就是這場試考的級別——按道理來説應該是最高級別的會試,可眼下有資格參加試考的“舉人”數量相對比較少,若是這麼挑剔資格的話恐怕這次科舉會變成一對一的單挑;第二個問題就是這個資格怎麼算——從林風政權的政策上講清廷原來的一切東西都在否定之內,那從這個法律角度來推算,這些所謂的“舉人”
“秀才”功名是否合法就很值得商榷了,所以這就引發了第三了問題——眼下漢軍政府禮部衙門還沒有開始辦公,也就是説本沒有自己的“童學”制度,那這次試考是不是向所有的人開放?!——如果這麼幹的話,那士農工商的階級秩序也就近乎崩潰,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讓士林接受的。
經過幾番商議,大漢政府的臨時制度隨之出台,因為這件事情是“儒家盛典”所以看在聖人的面子上,清廷在這方面的過失暫時可以被原諒,本着學問為本的觀念出發,大漢政府有限制的承認原清政府“舉人”以下的功名,但眼下時局複雜,為怕有“小人”偽造功名圖邀倖進,這次科舉試考的制度做了很大改變——本次試考所有具有秀才資格的儒生都可以參加,試考分為三級,第一關是基本文化測試,難度相當於舉人的省試;第二次是正兒八經的會試,過了這關那就是大漢政府的進士,具備官員資格;而第三次就是林風親自攜大漢高級官員聯合進行的“殿試”其目的就是在這些進士之中挑選適合的官員,一旦通過,或許就會馬上放了實缺。
對於這次改變儒生們並沒有表示反,而其中特別自負的傢伙甚至還表示歡,尤其是那幫外省進京的舉人,這些狂妄的傢伙對他們同場競技的秀才們充分表現了自己的鄙夷不屑,在各個酒館院四處自吹自擂,放言説希望制度越嚴越好,最好讓那幫“學術不純”的混蛋沒機會當官,自然,在他們自己看來,如果考不贏這些秀才蛋蛋那可真是個笑話了,所以在與這些弱手的比賽中,無論怎麼考混個進士都是沒有問題的。
忙乎了幾天之後,報名參加試考的生員數目超過了三千,經過仔細調查,林風發現京城內幾乎所有豪門富户和直隸省大地主家庭都派出了自己的得意子弟,意圖在這場新的統治集團中分得一席之地。而貢院旁邊的士子驛館內也出現了不少未雨綢繆的高手——這個地方一時間成為京城內媒婆最為集中的地方,不少驛館工作人員都發了一筆小財,因為他們向打探消息的人們提供了最翔實的候選人資料。
這次科舉的主考官人選由林風乾綱獨斷,被定為林風本人和負責民事務的湯斌——這個人選當然沒有人敢表示不同意,而湯斌之所以有這個運氣,一個是因為他在漢軍中缺乏勢力,二個是出於他現在所負責的事務考慮——可以想象,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那一百多萬民肯定需要大批官員去管理,所以他對於人才的需求相對來説也是最緊迫的,而且這同時也是大帥對其屬下臣子關於平衡的一個暗示。
在公佈主考官人選之後,國人傳統的“走後門”特也在此表現得淋漓盡致,不在京城的湯大人倒樂的乾淨,中南海大元帥府邸這回就着實熱鬧了一把,這段時間之內,不少自認為有身份有面子的“名望之士”和漢軍官員們紛紛前來看望林大帥,在熱情的給大帥出謀獻策或彙報工作之後大部分都表示願意為林大人推薦一些“青年才俊”當然這些人肯定得到了大帥的表揚,馬上就命令手下把名字記載下來,同時鼓勵這些人努力複習,咱林大帥別不説那人情味肯定是十足十,你們放一百二十個心,該怎麼辦本帥只有分寸。
這些牆頭草的反應倒不出林風所料,其實在他心目中,給這些人一些好處也沒什麼大不了,到底現在穩定政權的基礎還是放在第一位,適當的收本地勢力參與統治集團是健康發展的不二法門,而且就他本人來看,政府這塊他也暫時不打算看守得很緊,只要這些人不要吃了熊心豹子膽,翁着腦袋朝軍隊裏伸手,那給他們幾個官位是無所謂的。
在這些求官跑官的人中,真正讓林風覺意外的倒是戴梓的到來。經過這麼久的接觸,林風對戴梓這個人可也算是有了相當的瞭解,與想象中的一摸一樣,這個傢伙屬於事業型男人,褒義詞叫“忠於王事、耿直之臣”貶義詞那就叫“不知進退、發橫耍愣”——在漢軍這麼多高官重將之中,即使象楊海生那樣的歹徒都不敢頂撞林風,可這個二愣子卻完全不吃“帝王馭下”那一套,平裏不談他的火器專業倒也唯唯諾諾象個儒家官員,但一談起科學來那就真的有點發瘋,要起銀子經費來簡直象個強盜,如果林風不給錢那他絕對是賴在元帥府誓不罷休。
當林風看見他的時候他仍然是那副老樣子,事實上他好像一直是這個德行:比如他的頭髮彷彿從來不曾收拾乾淨,官帽旁邊總是留出一縷一縷亂髮,此外好像也從來沒見他穿過一套乾淨衣服,身上不是這裏黑糊糊就是那裏穿了幾個,據説這個時代的老婆都是非常之有責任心的女人,不管如何都會把自己的男人打理整齊,可這個傢伙的老婆卻似乎有點另類。
“卑職軍械督造戴梓,參見大帥!”戴梓恭恭敬敬的給林風行禮。
“哦,小戴,我上次吩咐你的事搞好了沒有?!”林風一開始倒沒想到他是來跑官的,這個充滿理想主義彩的科學怪傑確實讓人很難聯想倒齷齪的方面。
“回稟大帥,您上次説的那個關於‘火槍上面裝刺刀’的方略,我們軍械場的同僚還在研究,”戴梓神嚴肅的道“大帥請恕我直言——依臣下來看,這個所謂‘刺刀’本毫無必要,裝上去絕對是個累贅,反而影響火器發,我恐連度和程都受牽連!”
“這個嘛…咳…咳,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
”林風點頭道“不過這個刺刀還是要裝的,咱們上次和圖海打戰,火槍兵就在搏中很吃虧,我説小戴,這個你的想法當然是最有道理的——但咱們還得以實用為準不是?!”
“恩,大帥的命令,卑職當然絕對不會違背的——不過您上次對我説的那個‘刺刀’象匕首那樣可以拆卸,恐怕絕對不行!”戴梓客客氣氣的反駁道“若是‘刺刀’象匕首那樣可自成一體,恐怕形體太大,我軍火槍的槍管細長、鋼質薄弱,難以受力,裝那麼笨重的東西可真是瞎胡鬧了!”林風尷尬的捏着鼻子,這個傢伙講話的水準真不是一般的爛,現在他才真正體會到康熙為什麼要把這個人放了,指着君主罵“瞎胡鬧”若是放在康熙那邊,那肯定不死也得層皮。
“——這些時咱們軍械場的同僚反覆計算,畫了草圖澆鑄焊接試驗,倒也找出了以個折衷的法子…”他從袖筒裏出一張宣紙,展開道“大帥請看,若您硬是要裝那個什麼‘刺刀’的話,那咱們就只能在槍管前面延伸出一個尖刺來,以扳機準頭為直角斜開,直接焊接澆鑄上去!”
“哦…”林風仔細端詳,覺得這個樣子的槍械好像也有點眼,他隨口問道“這玩意好使麼?!”
“大帥,我們曾讓兵士試驗,效果尚可,不過我們推算,若是搏的時,捅穿兩、三個軀體之後,也會有彎曲、折斷…”捅兩三個人也就可以了,雖然沒搞出自己心目中的刺刀,但這樣也還將就了,不管如何,自己不懂行還是別亂開口,一切以專家的意見為準。林風點了點頭“不錯不錯,小戴你説行那就一定能行,本帥的意思是最好能把槍刺做長一點——當然這個你看着辦,如果不行也就算了。”
“謝大帥!”戴梓躬身道“咳…咳…大帥…”
“哦,戴總管還有什麼事情麼?!”
“咳…咳…大帥,”戴梓神忸怩,臉上通紅“卑職有一請…”
“哦?!你有什麼事就直説,大家自己兄弟,有什麼不好説的?!”林風放下茶杯,奇怪的看着他,自從認得戴梓以來,可從來沒見過他這副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