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靈活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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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己方毫無籌碼,令他着實不知該如何化干戈為玉。小蝶瞧瞧段譽,又瞧瞧鍾靈,眼光掃向鍾靈挽着的竹籃,現下任何一人她都不放在眼裏,唯有那個奇異的小貂令她有所顧忌,她終與毒物為伍,毒物天敵便也是她的天敵,因此明知是個小小的野獸,也不由暗生忌憚。
小蝶再瞧瞧甘寶寶和石語嫣,忽然認出石語嫣來。
“咦?這不是少室山上的慕容大小姐麼?幹麼對我兇巴巴的,你不跟着你的情郎哥哥,來這僻靜荒野做什麼?哦,嘻嘻…莫不是與我阿朱姐姐一樣,也是受了這個小無賴的欺負…”小蝶説着瞧向石語嫣的小腹,不懷好意的地抿嘴一笑,轉身揚長而去,扔下一句:“不過,到了今晚,他就是我的人了,哼哼!”石語嫣的臉已然灰白,小蝶那一句“情郎哥哥”和曖昧眼神一下戳到了她心傷的最痛處。
虛竹驚怒看着小蝶離去,費了好大勁也扯不斷腳踝上的細絲,忽然想起靴裏匕首,出來一割二斷,這才站了起來,與段譽相視一眼,均無主意。鍾靈問:“這人到底是誰?與你們有什麼深仇大恨?”段譽道:“她們是星宿派,與我三弟應該只是有些誤會,不過門歪道向來不講道理,恐怕不好調停,只是牽連到你和伯母,真是對不住!”鍾靈看母親一眼,小心道:“娘,我帶段譽哥哥他們到後面去躲躲?”甘寶寶推搡一下那個小童,將他拉進屋內,在門後冷冷道:“把他們送去就給我趕緊回來。”鍾靈帶眾人轉過院後藩籬,走過一段亂草掩蓋的小路,忽見一片污泥堆積的大沼澤,縱目眺望,死氣沉沉,方圓數里草木不生,只從泥中零散長出一堆一堆的茅草,展延至沼澤深處的一間半斜草廬。
“我和娘初來這裏時,聽聞這死湖叫做黑龍潭,全是十餘丈深的污泥,輕功再高,也是難以立足。”鍾靈説着折下一樹枝擲入潭中,樹枝橫在泥上,漸漸陷落,下沉之勢雖甚緩慢,卻絕不停留,過不多時全無蹤跡。
虛竹和段譽望之駭然,怔怔看向鍾靈,知其意是要去潭中的草廬,不知有何妙策,卻見鍾靈向前微微一跳,雙足踏入污泥之中。
“啊!”段譽驚呼,卻又見污泥只是沒上了鍾靈的鞋底,鍾靈東一腳西一腳走了五六步,回頭笑道:“你們不要怕,踏上我的腳印就無妨了,千萬不要走錯。”段譽猶豫一下,踩着鍾靈在泥中留下的腳印,到了鍾靈身後,笑道:“我明白了,泥底下藏着木樁,暗合陰陽五行之變,是不是?”鍾靈開心笑道:“不錯,段譽哥哥你真是聰明,乙木在東,丙火在南,戊土居中,北為癸水,當初我為了追趕貂兒,才無意中發現了這個秘密,這木樁不知是誰留下的,那間草屋子裏也早沒了人,但想必就是貂兒原先的主人,現今除了貂兒,其它走獸都不能容身。”虛竹聽了放下心,也沿腳印到了段譽身後,然後回頭看着石語嫣,對她有些擔心,卻見石語嫣穩穩當當跟了來,起先很謹慎,兩步之後,落腳就很快,並且轉折間毫無停滯,原來石語嫣在曼陀山莊不能習武,因此頗務醫卜星相、琴棋書畫,以及兵法縱橫諸般雜學,一聽鍾靈説出秘訣,便對木樁的方位瞭然於心。
一行人走向那間草廬,虛竹忽覺腳下一實,似是踏到了硬地,這才發現潭中居然有個小島。小島不大,只一間低矮草廬,廬內除了一個草蓆,再無他物。石語嫣進了草廬,打量一下,似嫌擁擠氣悶,出去坐在島邊望着一潭死水。
而段譽在草廬內發現了一塊奇怪石板,鋪在草蓆下,刻有圖形和文字,上面還散落着幾個鏽跡斑斑的銅錢。段譽小心拂去了銅錢和碎草,驚奇叫道:“九天玄女六壬課!”仔細的看了一會兒,向虛竹解釋道:“這裏刻着一部卦文,此卦文從唐時留傳,至今在相術者間常見,而在此地出現,顯然不是街頭酒肆那種江湖騙術,曾在此居住過的一定是位高人。”段譽説完向石板恭恭敬敬行了個禮,然後指着石板最下方的小字,一邊努力辨認,一邊念道:“紹聖三年,陰陽易變,千年一劫,有往無來。”
“紹聖三年?不就是現在?大宋趙煦親政後,將年號改為‘紹聖’,這難道早有人預知了?”段譽驚訝大叫。
而虛竹聽到“千年一劫”心也突突一跳,想起天山之上的獨孤雪也説過此語。二人相覷,惑再看石板,其斑駁暗綠,顯已年代久遠,字跡更不是新刻,這時鐘靈回去後提着食盒趕來,因了母親命令,不敢逗留,匆匆又離。
虛竹和段譽不再想石板的怪事,坐在草蓆上邊吃邊商量出路,虛竹如今武功盡失,段譽的絕招又時靈時不靈,因此二人苦思一番,定下的計策只能是“敵不退,我不走。”段譽哈哈一笑,自嘲道:“三弟,咱們這計策不正是‘有往無來’?”虛竹也笑道:“是是,既然早有高人指點,咱們自該認真遵從。”鍾靈喚聲“段譽哥哥”又回來進廬,手裏端着拿給三人的禦寒衣物,家裏沒有男子衣服,她便拿了自己衣服給石語嫣,而給段譽和虛竹捎來一套薄褥。
“咦,那位慕容姑娘呢?”聽了鍾靈一問,段譽和虛竹都是一驚,二人只顧了商量計策,卻一時忘記了石語嫣。
“我去瞧瞧。”虛竹説着匆匆出去。鍾靈放下衣服和薄褥,向段譽一笑,歉意道:“自從我爹爹去世,我娘十分傷心,情大變,平時總偷偷淌淚,不喜外人,你不要怪她。”段譽忙道:“哪裏,哪裏,都是我們冒然前來打擾了伯母清修,對了,你們怎麼到了這裏,我爹爹一直派人到處找你們。”
“呃,那是我娘執意要離開,我想她是不想讓我和你…”鍾靈説着,變得忸怩起來“那你抱着我從石屋子裏出來,突然之間見到了那許多人,我怕得要命,又是害羞,只好閉住了眼睛,但你爹爹的話,我聽得清清楚楚…”此時鐘靈和段譽都想起了那在萬劫山莊石牢之外,段正淳對鍾萬仇所説的一番話:“令愛服侍小兒段譽。孤男寡女,赤身體躲在一間黑屋子裏,還能有什麼好事做出來?我兒是大理鎮南王世子。
雖然未必娶令愛為世子王妃,但三四妾,有何不可?你我不是成了親家嗎?哈哈,呵呵!”草廬狹小,隨着天暗下,眨眼變得黑暗,段譽和鍾靈互相看不清,卻氣息相聞,臉都有些發燙。
“好妹子…我爹爹當時那麼説…但那…那是不成的。”
“為什麼不成?是因為這位慕容姐姐麼?”
“啊?不是。她…她…她現下只當我是哥哥。”
“不是她,那就是木姐姐了?木姐姐怎沒隨你來?”
“她…自從離開你家,聽是隨她師父隱居了,她更是我的好妹子了,爹爹和我二孃都很惦記她。”鍾靈撲哧笑了,笑嗔道:“除了她們倆個,你到底還有幾個好妹子?是不是也算上了我一個?”段譽不料鍾靈如此直,十分不好意思,口卻是一熱,聽鍾靈天真爛漫的談笑,覺得與她在一起甚是輕鬆,這麼長時間以來,他一直為石語嫣苦惱,來的路上更是為苦求不得而沮喪萬分。
此時難得的愉快,正想跟着調笑一句,卻突然聽鍾靈叫道:“哎呦!什麼東西咬了我。”鍾靈叫着彎下去察看小腿,驚訝盯住前面地上,昏暗中依稀見一物從草壁底部飛快逃了出去。
段譽也發覺了,彎下追看,不料那物又飛快鑽回,接着見草壁一動,那個像小老鼠一樣的灰貂也鑽了進來,追着先前那物嗖嗖爬到了鍾靈腳下。
二人這才看清,灰貂追趕的那物竟是方才見着的那隻小紅蜈蚣。鍾靈眼見二物到了腳下,想要躲避,腿雙泛麻已不聽使喚,眼睜睜見到那隻蜈蚣的數十隻腳,飛快爬到腳面,向上一跳,鑽進了裙下,又想不到自己的灰貂追趕來,往上一竄,也忽地不見。鍾靈坐在草蓆上花容失。
“啊…快快,段譽哥哥快幫我…”段譽吃驚一愣,大出意外,急忙上前抬起鍾靈的那隻腳,鍾靈又叫:“它們爬上來了,爬上來了…”鍾靈叫着雙手在身前身後亂舞,但無論如何扭,就是抓不到,小蜈蚣和灰貂一前一後,都快如閃電,靈活之極,眨眼功夫爬遍了鍾靈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