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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萍水締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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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差不多。”小老頭舉起烏爪般又黑又瘦的手指,又一塊塊的掂着,收進錢兜,才伸手朝三人桌上一指,説道:“照他們的樣,給我做來就好,酒要先送來,好潤潤喉嚨。”葛真吾點的菜,十分豐盛,已經擺滿了一桌,就算三個人也吃不完,小老頭要照他們的樣,只有一個人當然更吃不完了;但堂倌看了小老頭身邊有的是金子,管他一個人吃得完、吃不完,口中連聲應着;轉身飛快的吩咐下去,這回他腳下勤快了,很快就送上一壺好酒。

小老頭趕忙搶着接過,倒了一杯,舉起酒杯,自言自語的道:“一會生,兩回,來,來,你已經等了好幾天,小老兒敬你…咕…”一口就把酒喝乾。

英無雙聽他自言自語的跟自己敬酒,不覺抿抿嘴,幾乎要笑出聲來。

小老頭一手斟酒,一手舉杯,又道:“可惜這裏沒有花令,醉折花枝當酒籌,行個令兒,也雅的,要行令,就得有個令主,老頭子這一桌只有光一個,看來這酒令就行不成了,來,來,喝酒…哂…”又幹了一杯。

英無雙聽得奇怪,悄聲問道:“大哥,什麼叫做酒令呢?”楚玉祥道:“如果有幾個朋友一起喝酒,就可以出酒令了,譬如每個人説一句詩,規走詩中要帶一個花字,這句詩的花字在第三個字中,數到第三個就要喝酒,由他説一句詩,看花字在第幾個字上,就是幾個人喝酒,這樣一直輪下去。”

“對,對,”小老頭接口笑道“這就叫花令,出令的人就是令主。”葛真吾淡淡一笑道:“楚兄,咱們喝酒。”這時小老頭叫的菜,也陸續送上,小老頭拿起酒壺,對着嘴咕咕的一陣狂喝,砸砸的嘴角,尖聲叫道:“喂,酒保添酒。”口中叫着,雙手端過一盤菜餚,舉筷就夾,往嘴裏猛送,菜送進嘴裏,他幾乎連嚼都不嚼,一口就了下去,一盤菜餚,就像風掃落葉,只幾筷就盤底向天。

堂棺送上一壺酒來,他接過酒壺,就對着嘴狂喝,這壺酒堪堪喝完,第二盤菜正好送上,他放下酒壺,口中朝送菜的堂棺説了聲:“添酒。”又用雙手把菜餚移到面前,落筷如風,往嘴裏猛送。

他簡直和送菜。送酒的堂倌配合得天衣無縫,堂倌送酒來的時候,他正好把一盤菜吃完,堂倌送菜來的時候,他正好把一壺酒喝完,吩咐着“添酒”這等於説他喝一壺酒,吃一盤菜,時間一點也不費,轉眼工夫,他已經喝了七八壺酒了,面前也有七八個裝菜餚的盤子,都成了空盤子。

葛真吾和楚玉祥邊吃邊談,兩人越談越覺得投契,幾乎相見恨晚。

英姑娘不會喝酒,吃的也不多,她只是偏着頭看小老頭又喝又吃的,心中覺得這小老頭好玩,臉上下覺出笑容。

那知小老頭雖在低着頭猛吃,卻像額頭上長着眼睛一般,你堪堪出笑容,他忽然抬起頭來,眯着小眼也朝着英無雙裂着一笑。

不多一會,小老頭桌上,一共已經上了十幾個菜,也添了十幾壺酒,他居然全吃了下去,盤底雙雙翻天,連湯湯滷滷都一滴不剩。

這可把幾個送菜的堂情看得目瞪口呆,他們自從當堂倌以來,從來也沒見過這樣一位天吃星。

小老頭等堂伯送上最後一個菜時,打着酒呃,間道:“喂,酒保,菜還有沒有?”堂倌道“回老客官,這是最後一個菜了。”小老頭點點頭笑道:“我老頭算是也差不多了,再多來幾個,我就會吃不下。”他把這盤菜餚哩嘩啦的吃下肚去,然後再拿起酒壺,喝乾了,才徐徐站起身,雙手拍拍肚子,裂嘴一笑,得意的道:“今天總算對得起你了,又是酒,又是菜,把你喂得飽飽的,嘻嘻,還用不着我老頭化銀子哩。”英無雙聽得暗暗奇怪,他説不用化銀子,那是誰化銀子呢?小老頭似乎猜着她的心意,朝她霎霎眼睛,腳步踉蹌走了過來,朝葛真吾笑嘻嘻説道:“公子爺,小老頭碰上你這位三公子,真是有緣,嘻嘻,小老兒的酒帳…大概不用小老兒掏荷包了吧?”他説話時一口酒氣,聞得令人作嘔,三位公子也説成了“這位三公子”葛真吾攢攢劍眉,要待發作,只聽耳邊響起一縷極細的聲音説道:“三公子新了一個好朋友,在他面前,小老兒可沒一點口氣,説出你是三公子呀!”楚玉祥看他喝醉了酒,忙道:“老丈這酒帳,算在下的好了。”葛真吾笑道:“不,楚兄沒看這位老丈是要兄弟請麼,自然是由兄弟會了。”堂倌因小老頭站了起來,趕緊走來。小老頭又打了個酒呃,指指葛真吾,楚玉祥,得意的道:“看到了沒有,這兩位公子還搶着給我老頭子會帳呢,我就不用付錢了。”説罷,踉踉蹌蹌的往樓梯上走去。

堂倌望着葛真吾、楚玉祥兩人,還沒開口。

葛真吾一揮手道:“這位老丈的酒帳,待回一起算在我們帳上好了。”堂倌有他這句話就夠了,應了聲“是”就轉身退下。

英無雙道:“大哥,我看這人一定是個異人,不然,一個人怎會吃得下這許多酒菜?”楚玉祥點頭笑道:“兄弟果然有些眼光,我也有些看法,這人很可能是一位遊戲風塵的異人。”葛真吾笑道:“二位兄台身佩長劍,當是少年英雄了,兄弟一介書生,今天得和二位少年英雄論,真乃人生幸事。”楚玉祥道:“葛兄這是説笑了,兄弟和東方賢弟只是讀書不成學劍,學劍也未必有成,那裏談得到英雄二字?”葛真吾大笑道:“二位兄台英氣發,大丈夫不為良相,我認為當為良俠,仗劍天下,為人間誅不平,正是英雄本,兄弟恨不棄文習武,跟二位學劍呢?”英無雙抿抿嘴笑道:“葛兄不可把小弟也説進去,我雖然佩着長劍,其實是最近才跟大哥學的呢?”葛真吾道:“好啊,楚兄,我們二見如故,兄弟也想跟你學劍,你肯教兄弟麼?”楚玉祥為難的道:“葛兄休得取笑,兄弟這點能耐,那裏能做葛兄的教師?”葛真吾看了英無雙一眼,説道:“看來兄弟和楚兄二見如故,還不及東方兄和楚兄的情深厚呢?”他説到這裏,忽然低哦了一聲道:“我們三人,難得機緣巧台,而且又談得十分投契,兄弟之意,想和二位結成盟兄弟,不知二位意下如何?”楚玉樣本來對他有惺惺相惜之意,聞言喜道:“葛兄説的正合我意,咱們難得的是二見如故,結為盟兄弟,正好應這段因緣,不知東方兄弟有沒有意見?”英無雙道:“小弟都聽大哥的,大哥同意了,小弟自然也同意了。”葛真吾喜形於,説道:“那就一言為定,咱們三人就當筵結為兄弟,如手如足,生死不渝,好了,我們還該敍敍年庚,看誰的年紀大了?”楚玉祥道:“兄弟十八。”英無雙道:“我十七。”葛真吾笑道:“這麼説,我今年十九,還是二位的大哥呢!”楚玉祥拱手道:“你是大哥,我居中是二哥,東方兄弟最小,是三弟了。”

“對、對!”葛真吾欣然道:“來,二弟、三弟,我們乾一杯。”英無雙發愁道:“這怎麼辦,我一直叫楚大哥大哥的,這是師父教我這樣叫的,我不能改口叫楚大哥做二哥。”葛真吾笑道:“三弟,這個容易,你還是叫他大哥,叫我葛大哥,不就成了嗎?”英無雙喜道:“葛大哥,你想的真周到。”楚玉祥舉杯道:“兄弟,我們敬葛大哥一杯。”葛真吾笑着舉杯道:“不,大家一起來,為咱們結為金蘭乾杯。”三人都喝了一杯。

葛真吾問道:“二位賢弟下榻何處?”楚玉祥道:“就是這裏興隆棧的後進。”葛真吾大笑道:“這又是巧合,我也住在後進。”英無雙道:“原來夥計説的一位公子,就是葛大哥了。”葛真吾問道:“二位賢弟要去那裏?”楚玉祥不好説自己兩人要去大湖,這就説道:“無錫。”葛真吾伸手在桌上輕輕一拍,説道:“我還以為咱們今晚結為兄弟,明天就要各自東西,會短離長,揮淚道別了呢,這麼説,咱們還是有幾天可以一路同行了。”楚玉祥道:“葛大哥是去那裏?”

“蘇州。”葛真吾道:“如果二位賢弟到無錫辦完了事,到蘇州去找愚兄,還可以在蘇州盤桓上幾。”這時酒樓上的食客,已經漸漸少了,葛真吾站起身道:“咱們也可以走了。”楚玉祥叫道:“夥計,結帳。”葛真吾一擺手道:“二弟,這頓酒,是咱們的結義筵,自當由做大哥的我來付,你不能跟愚兄搶了。”説着,從懷中取出一錠六七兩重的銀子,朝堂倌遞了過去,問道:“夠不夠?”堂棺接過銀子,哈着道:“兩桌一共四兩三錢七分,還要找…”葛真吾一擺手道:“不用找了。”那堂倌聽得一呆,趕忙哈道:“謝公子爺的賞。”三人迴轉後進,店夥看到三人一同走進,還一路談笑着,連忙哈着道“原來三位公子爺是人?”葛真吾笑道:“咱們還是兄弟呢!”店夥忙道:“小的去給三位公子沏茶。”説完,三腳兩步的退出。

楚玉祥忙道:“葛大哥,兄弟的房間就在東廂,到兄弟的房中坐吧!”他走在前面,推開房門,三人剛在房中落坐。店夥已經沏了三盞茶送上。

葛真吾問道:“二弟府上那裏,不知還有些什麼人?”楚玉祥道:“不瞞大哥説,兄弟是人家棄嬰,由義父母一手養大的,義父母已於半年前被仇家殺害,現在只有兄弟一個人了。”

“哦!”葛真吾驚異的道:“二弟義父母不知如何稱呼,仇家是什麼人呢?”楚玉祥道:“義父姓聞,諱天聲,在鎮江開設東海鏢局,至於仇家,兄弟至今還不清楚。”葛真吾神微震,説道:“東海鏢局名氣很大,愚兄好像聽人説過,只不知二弟的義父母,怎麼會被人殺害的呢?”楚玉祥切齒道:“詳細情形,兄弟也不清楚,只是冤有頭、債有主,兄弟一定會把他們查出來的,一個也不想漏網,我要把他們劍劍誅絕。”葛真吾點點頭道:“二弟最好查清楚了,江湖上的事情,愚兄雖不知道,但其中必有緣故,二弟為義父母報仇,無可厚非,但也不可妄殺無辜。”楚玉祥點頭道:“葛大哥説的,兄弟自當謹記。”葛真吾又道:“如此説來,二弟前去無錫之後,一定是回鎮江去的了?”楚玉祥道:“是的,兄弟回鎮江去,是想把已經歇業的東海鏢局從新復業…”

“這樣就好。”葛真吾欣然道:“愚兄到鎮江、就有地方可以找到二位賢弟了。”他説話之時,雖然含着笑容,但笑容,後面,卻隱然有憂慮之,這一點,楚玉祥和英無雙都沒有看得出來。

三人談了一會,就各自回房休息,第二天就相偕上路。

這三位公子,都是翩翩少年,英俊瀟灑,入如美玉馬如龍,一路上不知羨煞了多少江南姑娘。

葛真吾不但風藴藉,談笑生風,對何處打尖,何處食宿,也極為悉當行,和他同行,無不安排得舒舒服服。

只有英姑娘內心有一種覺,好像楚大哥被他搶走了一般。

葛大哥對自己雖然也很好,但他和楚大哥説的比較多,自己不上口去,只有坐在一旁聽他們談笑的份兒。好在英無雙生柔順,心地純潔,不會有什麼不高興。

他們經蕪湖、高郵、溧陽、宜興、抵達無錫,已是傍晚時候,就在城中一家叫做惠山樓的客店下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