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一招勝山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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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他見機得快,還是到森寒劍氣幾乎湧上身前,急忙又退了丈餘光景,才行站停,但垂白髯因他急急後退,隨風飈起,還是被劍氣截斷了三才有餘!
就在此時,只聽有人呵呵大笑道:“徒兒,好了,好了,可以收起劍來了。”這説話的正是茅四道長的聲音。
這一段話,説來較長,其實只不過是楚玉祥長劍一揮的工夫,茅四道長話聲方落,匹練般的銀光,和嘶嘶劍氣,突然斂去。
楚玉祥依然瀟灑的站在原處,手中持着一泓秋水般的寒螭劍,如沒有發招前一樣。
只是臉愕然神,敢情連他也想不到這一劍的威勢竟有如此強盛?比之方才削斷矮胖老者藤杖的那一劍,又增強了甚多。
山君卻已退出將近五丈來遠,臉很不自然,他數十年來目空四海,最近又閉闔潛修了二十年。自以為天下無敵,卻沒想到會被一個弱冠少年一招退五丈,還被劍氣削斷了他三寸垂白髯,自然又驚又愧,心頭這份難受自是無法形容。怔怔的站在當場,沉默有頃,才目光一抬,黯然道:“小友,你勝了。”短短五個字,從他口中説出來,實在是每一個字重逾千鈞,説得十分沉澀。
他這一抬眼,也發現了在廊屋檐上蹲着一個長髮長鬚的灰衣老道,不覺點點頭道:“茅道兄居然調教得出如此一個出的徒弟來,不得不令老夫佩服之至。”各大門派的人經他一説,不期而然回頭朝屋檐上看去,現在大家心頭踏實了,暗想:“原來茅四道長早就來了。”茅四道長呵呵一笑,連忙拱手道“山君好説,其實貧道叫他徒兒,不過是過過癮而已,他那是貧道的徒兒?”山君間道:“那麼這位小友是哪位高人門下?”他敗在楚玉祥劍氣之下,自然想知道楚玉祥的來歷。
茅四道長豎起兩個指頭,説道:“這娃兒有兩個師父,一、個是祖老道,一個是厲老怪,咱們兩個其實只能算是他的朋友,貧道是氣不過他兩個師父每人只化了三個月心血,就調教出這樣一個徒弟來,所以也隨口叫叫罷了。”山君聽他口氣,好像和他一起還有一個人,也是楚玉祥的朋友,而且也到了勾漏山,心中一動,忍不住間道:“你們兩個,還有一個是誰?”茅四道長伸手一指,哈的笑道“説起曹,曹就到,啊,呵呵,大家居然全來了!”大家隨着他手指之處看去,從大廳右側的走廊上走出來的是三個人。
當前一個是穿着一件灰布大褂的小老頭,生得獐頭鼠目,聳肩縮頭,一副猥瑣模樣,這時嘻開了嘴,好像很得意,他正是醉果老張三。
他身後跟着一個四十出頭的藍衫中年人,藍衫雖然又皺又黃,卻掩不住他眉手間的英之氣。
稍後一個則是四十來歲的婦人,蓬着頭髮,一身青布衣褂也很髒了,蒼白的臉,顯得有些憔悴,但一看就可以使人想到她年輕的時候一走是個大美人。
勾漏夫人本來傍着太君身邊站着的入,一眼看到三人從右首走廊走出,身軀一陣顫抖“嗆”的一聲抬手拔出長劍,寒光一閃,橫劍朝自己喉嚨抹去。
太君一身武功,何等純,女兒拔劍自刎,她就在身邊,豈會不覺?左手一揮,喝道:“珠兒,你這做什麼?”又是“嗆”的一聲,勾漏夫人手中長劍還沒抹上喉嚨,就被太君一拂齊柄折斷,噹啷墜地。
“娘…”勾漏夫人一下撲入太君懷中,淚珠奪眶而出,滾落下來。
太君抱着女兒身軀,同樣老淚悽楚,口中低低的説着。
“乖乖女兒,不用哭了,這是冤孽!”這時大門外也正有兩個人同時走了進來,大家目光不期而然都投注到前面兩人身上去了,因此沒有人會去注意他們母女兩人。
山君目光如炬,(他沒有看到從大廳右廊走出來的三人)看到從大門外走進來的兩人,不由得怔得一怔,連忙拱手道:“祖道兄、厲神君連裙遠蒞,兄弟有失遠。”原來從前門進來的兩人正是昆箭山青牛宮觀主祖半仙,和身穿綠袍的厲神君。
祖半仙目光一掠各大門派的人,呵呵一笑道:“咱們總算來的還是時候。”一面朝山君打了個稽首,説道“貧道和厲神君聽説各大門派的人都到勾漏山來了,特地趕來替雙方調停的…”
“調停,哈哈…”山君發出一聲蒼涼的長笑,接着説道:“祖道兄、厲神君説得好聽,二位大概是怕令高徒傷在兄弟掌下,才趕來的吧,其實二位來不來都是一樣,兄弟自慚學藝不,早已在二位未來之前,敗在令高徒劍下了。”祖半仙、厲神君方自一怔。
茅四道長已經接口道:“山君不用自慚,小徒那一劍,説實在貧道也接不下來。”祖半仙聽得一怔,回頭道:“四茅真君也在這裏?”右首長廊上有人應聲道:“還有小老兒呢?”厲神君大笑道:“老酒鬼也來了。”楚玉祥看到兩位師父來了,趕緊走上幾步,拜了下去,説道:“兩位師父在上,弟子叩見師父。”他正在跪地叩頭之際,那跟隨酒仙張三從右廊走出的藍衫中年人也趕忙趨前幾步,撲的跪伏在地,口中説道:“不肖弟子楚紫翰叩見師尊。”那青布衣褂中年婦人也朝厲神君拜了下去,説道:“師伯在上,侄女給你老人家叩頭。”楚玉祥正在叩頭的人,聽到有人自稱“楚紫翰”不由猛地一怔,急忙抬起頭來。
酒仙張三呵呵一笑道:“妙極,父子兩個都叫我老哥哥,都是小老兒的小兄弟,而且父子兩個也同是祖老道的徒弟,這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喂,楚小小兄弟,快爬起來,這就是你爹孃了,還不快來叩頭,老哥哥好不容易一直摸到玉闕宮第九層地底才找的。”厲神帚道:“你們起來,夫父子十八年後終於圍聚了,這是可喜之事。”楚玉祥聽了老哥哥和綠袍師父之話,才知道這兩人果然是自己生身父母,急忙站起,朝兩人面前跪了下去,淚滿面,叫了聲:“爹、娘。”中年婦人眼淚已奪眶而出,一把把楚玉祥摟在懷裏,哭道:“孩子,天保佑你,總算娘又見到你了。”楚紫翰面有悽,説道:“貞娘,你要孩子先去謝謝張老前輩,不是他老人家進入九層地底,咱們夫哪有見面之?”酒仙張三口中“咄”了一聲,不悦道:“什麼張老前輩,老人家?你真該再在地底囚上十八年,滿口胡説八道,我在十八年前是你老哥哥,十八年後,也是你小子的老哥哥,再過十八年,你小子的小子也叫我老哥哥,你連這點也不懂?”祖半仙朝楚玉祥笑道:“他是怪人,你就叫他老哥哥好了。”楚玉祥走到小老頭面前,撲的跪了下去,叩頭道:“老哥哥,你把我爹孃救出來,我給你叩頭。”酒仙張三嘻的笑道:“這頭倒是該叩的,你不知道我老哥哥化了多少力氣,才找到你爹孃故,嘻嘻,你已經叩了七八個頭啦,該起來了。記住了,你們楚家子子孫孫都叫我老哥哥就好,不過你對祖老道可得改改口了,他是最古板的了,你爹是他門人,你就得叫他師祖了。”他這話是因楚紫翰當年娶了魔教出身的小魔女,被祖半仙逐出門牆的,這話當然是故意試探祖半仙的口氣的。
祖半仙哼道:“老酒鬼,你不用把話拭探,貧道已經答應厲神君,准許他重回師門了。”小老頭道:“好啊,你們本來就是師徒咯,早知這樣,十八年前我和你打了三天三晚,也是多打的了。”楚玉祥連忙轉身又朝祖半仙、厲神君二人拜了下去,説道:“從現在起,祖老人家和綠袍老人家都是徒孫的師祖了。”厲神君道:“好了,老夫和祖半仙趕來,是替雙方調停來的,你父母業已重逢,冤家宜解不宜結,往者已矣,就不用再提了。”楚玉祥道:“但徒孫義父母是被玉闕宮屬下江南分令害死的…”聞家珍也搶着走出,含淚道:“我父母死得冤枉,這仇我非報不可,你們都是武林中大大有名的前輩,我只求你們給我做個見證,讓我和勾漏夫人放手一搏,她殺死了我,只怨我學藝不,我也認了,我殺死了她,我父母大仇也得報了山君攢攢眉道:“聞姑娘,老夫聽説殺死令尊令堂的黑煞十二星,當時已全數斃命,此事並非小女主使,你為父母報仇,無可厚非,但也不可找錯了人。”聞家珍道:“江南分令難道不是勾漏夫人主使的嗎?”太君氣憤的道:“聞姑娘,小女是玉闕宮宮主,那是沒錯,山君閉關,由她繼承,但你口口聲聲叫小女勾漏夫人,那就不對了,小女至今還未嫁人,何來夫人二字?老身認為其中必有誤會,這些事情,很可能是玉闕宮派去江南採辦的秦大娘,妄作非為,出來的。”山君問道:“她人呢?”太君道:“秦大娘被楚少俠廢去武功,逃回山來,正在宮中。”山君喝道:“居總管,你去叫秦大娘出來。”居天鵬答應一聲,轉身往裏行去。
這時太湖龍王敖如山、裴三省、阮伯年等人也過來向祖半仙,厲神君等人互相寒暄。
山君朝大家一抬手道:“祖道兄、厲神君、茅真君、張老哥都是難得光臨,還有諸位道兄請到廳上坐吧!”茅四道長道:“十八年前貧道和老酒鬼來找山君,若是沒有六詔九怪阻攔,也就沒有今天這場是非了。”大家重又回入大廳。
居天鵬已把秦大娘押了進來,她已是失去武功的人,居總管對她並不客氣,用力一推,喝道:“秦嬤嬤,太君待你不薄,你卻在江南捅出這大的漏子來,你自己去向太君招供吧!”秦大娘撲的跪倒地上,連連磕頭道:“太君,都是婢子不好,請太君寬恕了婢子吧!”原來她是太君昔年的貼身侍女。
太君還沒開口,聞家珍已搶着道:“秦婆子,我爹孃是不是你支使黑煞十二星殺的?”秦大娘跪着的人,骨一,應道:“是我,我要奪取林厚福綢緞莊的財產,才能支付江南分令的開支,林仲達是東海門的人,我不先下手除了聞天聲夫婦,就會被聞天聲發現…”她剛説到這裏,突聽兩個人同時問道:“我爹呢?”一個是林仲達,另一個則是武士裝束的人,他正是林孟達。
秦大娘獰笑道:“有人假扮了林厚福,真的林厚福留着還有何用?”林孟達、林仲達厲吼道:“老賊婆,你殺了我爹!”阮伯年喝道:“你們不可衝動。”三手真人問道:“那麼又是誰殺了我師兄呢?”秦大娘回身看了他一眼,冷冷的道:“是老婆子的義女宮月香,不是已經落到你們手裏了嗎?”三手真人終於得到證實,殺害師兄的果然是宮月香,一面哼道:“果然是她。”(宮月香只被廢了武功,還留在東海鏢局)秦大娘又在地上磕起頭來,太君臉上不期出悽然之。
山君嗔目喝道:“秦大娘,老夫夫婦待你不薄,你竟然在江湖上如此招搖生事,得罪了這多門派,居總管,你替老夫斃了這賤婦,以謝天下。”太君抬目道:“山君歇怒,她已經畏罪自戕,嚼舌死了,人死不記仇,她所作所為,雖然對不起各大門派,老身也有失察之處,居總管,你要人把她抬出去埋了吧!”秦大娘已經嚼舌死了,老江湖都可以看得出來。她只是代罪的狐狸。(她是老狐狸,當然不是羔羊了)把江南攪得天翻地覆的是太君和她女兒(玉闕宮主兩人),山君是不知情的,但這件事既有祖半仙和厲神君趕來調停,為了不大使山君難堪,也只有到此為止。
祖半仙和厲神君原先當然不是趕來作調人的,他們不知道四茅真君和酒仙張三已經趕來了。
他們是怕楚玉祥和各大門派人,不是玉闕宮的對手,但事情能這樣解決,已是相當圓滿。
玉闕宮終究死傷了不少人,再拼下去,縱然毀了玉闕宮,也要有不少人把命留在勾漏山。
厲神君呵呵一笑道:“事情已經解決了,山君請恕兄弟要先走一步了。”衣袖一展,一道人影已沖天飛起。
祖半仙打了個稽首道:“山君、太君,貧道也告辭了。”接着飄然走出。
敖如山、裴三省等各大門派的人也一起跟着走出玉闕宮。
一行人離開勾漏山,漸漸遠去。
山麓間一棵大樹下,遠遠站着兩個人,一個是一身青衫,是長髮披散的少年。她正是楚玉祥的結盟大哥易釵而並的諸葛真,望着遠去的一行人,面頰上忍不住掛下兩行珠淚。
站在她邊上的是祁連鐵駝,低聲勸道:“令主,你既已無法回宮,老朽就陪你上江南去吧!”諸葛真搖着頭,還沒開口。
突聽身後有人接口道:“上江南去是沒錯的,小老兒完全贊成。”祁連鐵駝暮地一驚,急急回過身去,右手已經暗暗蓄勁。
只見一個聳肩縮頭的小老頭連連搖手道:“老管家,你別發掌,小老兒和這位公子爺,還有小老兒的小兄弟,在無為州酒樓上喝過酒,大家是人,小兄弟就是楚玉祥,祖老道和厲老怪的徒兒…”祁連鐵駝道:“你認識楚少俠?”
“小老兒的小兄弟,小老兒怎會不認識?”小老頭聳肩嘻嘻一笑道:“小老兒知道,這位公子爺和我小兄弟要好的很,不然,我小兄弟走了,他怎麼會遠遠的望着他後影淚?所以小老兒贊成這位公子爺到江南去,小老兒…嘻嘻,也好喝杯喜酒…”只聽樹上有人叫道:“老酒鬼,貧道來了一罈上好茅台,你不要喝?”這幾句話,聲音已從頭頂飛過,最後一句,至少已在半里之外。
祁連鐵駝聽得方自一驚!
站在面前的小老兒不見他頓腳縱身,一個人忽然像箭一般起,叫道:“喂,喂,茅四,你等一等!”人影已在天空消失,但從遠處傳來他的聲音:“姓鐵的老小子,你陪她上江南去沒錯,一切包在我張三身上…”祁連鐵駝驚喜的道:“他會是醉果老酒仙張三,令主,有這位前輩高人作主,你總可以放心了,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