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站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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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的飯堂在四樓，裏頭人聲鼎沸，擠滿了人。免費的東西當然人人都想要，就算不喜歡也要拿一份，不拿就好像吃虧了一樣。高峯期已經過去一半了，大多數人都領到了午餐，排隊的人不多。荊天宇和顧小清排到隊伍裏面，慢慢跟着往前挪，很快就輪到他們。第一個窗口領餐盒，第二個窗口打白飯。

荊天宇年紀輕，做的又是體力活，吃得多，一般都要吃五兩才夠消耗。不過在窗口直接叫五兩是不行的，直接叫的話，三兩四兩五兩差不多都一個樣。食堂阿姨本就不會給你稱重，她們拿着個大勺，二兩就是小半勺，三兩是大半勺，四兩是平勺，五兩是滿勺。可是這平勺滿勺之間究竟怎樣區別，全在阿姨一念之間，有時多，有時少，多的時候還湊合，少的時候吃不飽。

要想填飽肚子，得叫一個三兩，然後再叫一個二兩，阿姨就得先放大半勺，然後再加小半勺。可是這招耍的多了，食堂阿姨也不上當了，一看是荊天宇，也不管他怎麼説，一勺子飯扔下來就算了。今天打飯的正是最難纏的一個食堂阿姨，為了自己的肚子，荊天宇擺出最燦爛的笑容，對她説:“美女…”食堂阿姨哼了一聲，啪的一下給了荊天宇一勺子白飯。

“哇美女你今天這麼好？”荊天宇一看驚了，白飯滿滿的堆在盤子中間，比平時的五兩大了一整圈。

“我們換了個新勺子。”食堂阿姨沒好氣的説。

“你吃這麼多你不怕胖嗎？”顧小清問。

“我運動量大。”荊天宇説。

“我吃那麼一點，都要每天健身一個多小時才能保持身材。”顧小清説。

“那不一樣啊，我在維修部幹活，經常要出去跑。你在前台上班，一坐就是一整天，消耗太少。”荊天宇説。

“這也是啊，前台活動量太少了，也沒什麼可以做的。”顧小清點點頭，忽然看到白飯旁邊擺着的菜，伸長了脖子仔細看“燒鴨子和腿都沒有了，只剩下骨頭。蒸魚好像不太新鮮啊，排骨太肥了。有土豆絲吃土豆絲吧，還有蒜蓉蒸絲瓜。”於是顧小清打了一兩白飯，要了土豆絲和絲瓜，高高興興的去找座位。按照規定，每人可以要兩葷兩素，荊天宇可不會像顧小清那麼費。他要了很肥的排骨，一連要了兩份，再要辣椒炒豆腐乾，剩下一個配額要了紅燒豆腐，可不是荊天宇喜歡吃豆腐，而是因為紅燒豆腐汁水多能下飯。然後又在旁邊加了一大勺子鹹菜，這才去找座位。

“阿宇這裏，”顧小清朝着荊天宇揮揮手“這邊有位置。”周圍無數充滿了羨慕妒忌恨的目光刷的一下圍攻過來，把荊天宇刺得渾身不自在。這可真是冤枉，荊天宇明明什麼都沒幹。他冒着炮火走到座位上，剛放下餐盒，沈志國就走了過來“阿宇你在這裏啊，顧小姐也在？正好正好，我們一起吃飯。”

“沈主任好。”顧小清説。

“阿宇，有個大喜事，我們維修部的表彰正式下來了。”沈志國掏出一張大紅印章的文件説“還特別表揚了你，給你提了一級。下個月開始，你就按照新等級拿月薪。這個是人事部給我們發的通知，你先看看。這份通知不能給你，遲點走完了程序，人事部和財務部都會發通知給你。”

“阿宇這麼快就升級了啊，大喜事啊。”顧小清説。

“運氣，都是運氣。”荊天宇説。

“我怎麼就沒這種運氣呢。”沈志國嘆了一口氣。

“沈主任，剛才李主任來找我，説以後沒有他批准，我就不許出去幹活，這是怎麼回事啊？”荊天宇説。

“有這事？”沈志國皺起眉頭“這沒道理啊，哪裏有這樣的道理。”

“我也覺得不合公司規矩，可李主任就這麼説。”荊天宇説。

“我去問問究竟是怎麼回事。”沈志國説“阿宇你不用擔心，李陽平不過是個維修部的主任罷了，還能一手遮天不成。你剛剛為公司立下這麼大的功勞，誰也不能虧待你。”這兒人多口雜，也不能問私活的事情，荊天宇只好説:“也不知道李主任究竟想怎麼樣。”

“誰知道呢，他看不上我們這些人，話都不和我們多説一句。”沈志國説。

“李主任真的這麼不合羣啊？”顧小清問。

“不是不合羣，不合我們維修部的羣。”沈志國説“一星期也不知道能下來幾次，平時有什麼事想找他做決定，那可就難了。幸好我們維修部都是做了的，上下用心，總算沒有鬧出什麼亂子來。幹活他沒份，領功勞倒是第一。這次多虧了阿宇，給我們維修部掙回了一個公司通報表揚，李主任就打壓阿宇，想把功勞全撈到手裏。”

“李主任應該不是這樣的人吧。”顧小清半信半疑。

“那他還能是什麼樣的人？難道一心為公司來打壓阿宇？”沈志國説。

“李主任説阿宇違反公司規矩把客户的涉密電腦拿回公司來，這是怎麼回事啊？”顧小清問。

“涉密電腦，就是凱信吳總的電腦，阿宇已經把硬盤拆下來給吳總了。”沈志國説“李陽平硬説可以用專業設備恢復內存上的數據。先不説我們樂陽有沒有這樣的設備，就算有吧，能恢復出什麼數據，恢復到什麼程度，那都是沒法子預測的。説把涉密電腦帶回公司，本就是雞蛋裏面挑骨頭。”

“如果真是這樣，就是李主任不對。”顧小清説。

“當然是他不對。”沈志國説“那傢伙是行政部下來的，對電腦技術是一點都不懂，密什麼的，就是在找茬。”

“他的確沒學過電腦相關的技術。”顧小清點點頭。

“所以啊。”沈志國説“公司也不知道怎麼會任命這麼個人來當維修部主任的，胡來嘛。”

“可能公司有公司的考慮。”顧小清説。

“還不是管理多樣那一套，我都膩了，什麼保持公司管理層的進取心，培養通用型人才，其實就是政治鬥爭。打贏了的人就能搶錢搶位置。”沈志國本來已經覺得自己鐵板釘釘要做主任了，結果被李陽平搶了位置，心裏早有不滿。平時倒也不會見人就説，可是在美女面前，是個男人都會特別多話。

“也許不是你想的那樣呢。”顧小清説。

“顧小姐，你還年輕，剛出來幹活，不知道江湖險惡。”沈志國説“上頭説什麼都一套一套的，數字管理，制度化管理，科學化管理，效率化管理，其實子就是一個，政治鬥爭。公司上層哪一派鬥贏了，跟着他們的就吃。鬥輸了，跟着他們的就只能喝湯。所以啊，在公司幹活，最重要的就是跟對人。阿宇你説是不是啊？”荊天宇大口大口的吃混合了鹹菜豆腐辣椒肥排骨的米飯，忽然聽到沈志國的話，連忙把嘴裏的東西嚥下去“沈主任，我也剛入職，您講解這麼珍貴的職場經驗，我哪裏得上口。”

“就説這次吧，你以為李陽平為什麼一定要針對你？”沈志國説。

那當然是為了顧小清，荊天宇心裏説。

“是因為他要殺人立威！”沈志國説“他雖然不懂技術，也不知道我們維修部的內情，不過既然當了主任，肯定不想光是掛名。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要找人立威。阿宇你是新人，大概他認為你好欺負，所以就把目標釘在你頭上。就算這一次躲了過去，下次他又會出其他招數。”其實原因好像並不是這樣，過程推導也不嚴謹，但結論是對的，荊天宇問:“那我該怎麼辦？”

“我們維修部真幹活的團結起來，就誰都不怕。”沈志國説“李陽平有行政部支持，業務部也不會對我們坐視不理。要是李陽平亂來，影響了我們的工作能力，業務部會受很大影響。公司的錢全是業務部賺的，行政部不過是搞後勤的而已，誰強誰弱也不用説了，只要你好好幹活，給公司做貢獻，就不用擔心行政部那邊亂搞。”也就是説要站在業務部這邊，結合前面沈志國説要跟對人，這個維修部副主任想説什麼也就呼之出了。荊天宇對於站隊倒是沒什麼想法，他要對付的是李陽平，李陽平是行政部的人，那荊天宇只能站在沈志國這邊。至於其他勢力，荊天宇連聲望開啓任務都沒找到呢，他倒是想直接跟大老闆，人家也不肯搭理他啊。

“我們維修部難得受了嘉獎，我用全部門一起出去吃一頓。”沈志國還嫌不夠，繼續加碼“到時候金經理也回去。”荊天宇知道金經理是業務部的經理，和胡經理不同，人家的全稱裏面沒有副字，乃是一個正牌經理，在業務上一言九鼎，説什麼是什麼。有他撐，胡副經理就不算什麼了。

“我覺得最重要的還是好好幹活。”顧小清嘴説。

“誰不想好好幹活啊。”沈志國説“問題有些人就是不肯讓我們好好幹活。”

“哦，誰不讓你好好幹活啊？”李陽平臉陰沉，帶着好幾個人走了過來，裏面還有人事部的黃海軍。

“李主任，黃經理？你們怎麼來了？”沈志國盯着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當然是來通知你。”李陽平出勝利的笑容“沈志國，你被解除職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