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機關要算呀算呀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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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想到汪氏很難過,想到她的紅木樓梯別人沒有,又可以彌補難過。見到郭有銘這麼客氣,又是親戚不是陌生人,這殷勤可以放心接受,鳳鸞也心花怒放,站起來要推辭:“您太客氣,”再一想郭樸説的,長者辭不可賜,鳳鸞雙手接下來,歡喜喜喊蘭枝:“給大爺備些回禮兒去,昨天才送來的果子,拿些給大爺回去。”家中唯一的獨女,也幫着母親待客,不然,也不會生出汪氏行,自己就不行的不平心思。這些基本的人情來往,鳳鸞還懂,而且她也有。
蘭枝脆生生答應一聲轉身而去,把郭有銘也喜歡得不行,他一喜歡話就多出來,而且這幾句話,是郭有銘來時就想好,要多出來的。
“三位少夫人裏,我早就知道只有您是最體諒人的,”郭有銘滿面堆笑,天花亂蓋:“咱們可以一個城裏的人,親不親,喝一個城裏的水。要是汪氏少夫人,我見過她幾次,可沒有這樣過。”提到汪氏,鳳鸞馬上就來勁兒,她微瞪圓了眼睛,笑容還在面上,嘴裏也知道謙虛:“我和她可不能比。”估計所有人心裏,自己和汪氏都不能比。鳳鸞深蒂固地,有這樣的偏見想法。
郭有銘就勢把話引出來,面沉一沉帶上為難和不平:“唉,大早上來打擾,有不得已的事情,老爺子管事的時候,極是照顧親戚,極是照應窮人的人。自己親戚,更是不在話下,説一聲困難,銀子肯定給。”鳳鸞聽得聚
會神,她不僅為親戚二字打動,為郭老爺子這四個字打動,還為大爺遇到什麼難關打動。
周家也剛從困難中走來,鳳鸞出現在郭家,難關二字是源頭。
“説起來我們受過多少恩惠,也不是一味借錢的人。這事情是這樣的,大房裏生意大,細碎地方也是親戚們互相幫襯,這不,我來幾車藥材,往年一年也送幾回,從沒有説不收過。這今年不一樣了,汪氏少夫人當家,我那大嫂又是個疼愛媳婦的人,一切她説了算。”鳳鸞心裏涼涼的,怎麼樣也不舒服。
雞鳴狗盜的人以至騙子,都有幾分察顏觀的本事。郭有銘説到汪氏當家時,留意鳳鸞神
動了一動,他心裏有了幾分把握,再接下去道:“您去查查舊例,往年都是收的,今年汪氏少夫人説不收,説是公子的鋪子,讓我來求公子,又説藥材成
不好,少夫人吶,這是舊例,怎麼能改,再説收不上來藥材來的青黃不接時,還不是親戚幫忙四處去跑。”鳳鸞再點點頭,真心認為郭有銘説得有理。現在做生意的人也少不了
人幫忙,何況是過去,很多是親戚們幫忙,家裏一條心做營生“汪氏少夫人讓我來求公子,我不能不來,聽説您是天天陪着公子的人,不指望您幫我們説幾句好話,只説説親戚們情分,就是幫忙了。”郭有銘大能耐沒有,卻有一張好口才,這口才打動別人不行,打動善良稚氣的鳳鸞不在話下。
就是汪氏,也不能明着得罪親戚,何況是鳳鸞。鳳鸞想一想,大爺看重自己,不是素手上門,還有一盒子四塊的小點心,當然這禮不算重,不過至親之間,何況多做客套。
再加上有汪氏,鳳鸞一聽汪氏,睡着可以起來,起來可以憤然。
因為郭樸子到目前算是古怪,説一聲發火,馬上就來。基於這個原因,鳳鸞細細地又想過,又問過郭有銘,這是舊例,不是鳳鸞單獨開的先河。
既然是舊例,那汪氏這樣做,就是不安好心。鳳鸞不易察覺的哼一聲,她才管鋪子,就敢私自擅改舊例。
這不是如今言論自由,改革開放的年代,過去官場上也好,宮闈裏也好,舊例兩個字,就意味着祖宗傳下來的,長輩們尚且允許,汪氏怎麼能亂改。
鳳鸞心底深外,也想給汪氏一點顏看看,又要給得正大光明。她苦思沒有主意時,郭有銘把汪氏這個錯送到她面前。
從維護舊例,維護長輩們的規矩來説;從討厭汪氏,要抓她的錯兒來説;從為十一房的大爺這樣殷勤來説,鳳鸞一口答應下來:“公子不會改舊例,”郭樸和長輩們情很好,這是一眼可以看出來的。鳳鸞對郭有銘嫣然:“大爺放心,我一定幫您説句話兒。”郭有銘見火候已成,他要去見郭樸,帶着
涕零起身,郭有銘叮囑再叮囑:“我去見樸哥,您一會兒就來,聽到話
上幾句就成。”又順便把鳳鸞吹
幾句:“樸哥會覺得您説得不錯,對您肯定是刮目相看。”蘭枝送上給他的回禮,郭有銘更覺得今天這事易辦,他腦子裏甚至想好回去對兄弟吹噓,拎着東西再往郭樸房中來。
他一走,鳳鸞不無動,丫頭們來問:“這飯冷了,好在咱們自己有火盆可以熱,不用廚房上來回跑的費事,只是少夫人過去要晚了。”郭樸從來不計較鳳鸞去早去晚,丫頭們這樣説,是想鳳鸞把飯吃完。鳳鸞吃不下去,她面
微紅,自認為找到汪氏的錯,説貨物成
不好壓價的事,鳳鸞聽到過。不想汪氏這樣大膽,她肯定是要親戚們都聽她的。
鳳鸞這樣想。
本來立即就要過去,想到郭有銘説的,停一時再去。鳳鸞在房中只忍了一盞茶,就急匆匆往郭樸房中去,好去幫忙。
郭有銘來到郭樸房中,郭樸才漱口淨面過,長平在一旁服侍,見郭有銘進來,郭樸心知肚明,吩咐長平去倒茶,郭有銘先來巴結長平:“這小子,越發的能幹,當初來時小猴子一個,盡淘氣。”長平出來,和臨安互相作個鬼臉兒,越沒有本事的人,越喜歡充大。小廝們早就習慣,長平倒茶送去,並不放在心上。
牀前,郭有銘已經對郭樸在訴艱難,他不會笨到進來就説汪氏不好,到底汪氏是現管。郭有銘先問郭樸好不好,郭樸淡淡:“就是這樣,還能怎麼樣。”這話風已經冷淡,郭有銘聽不出來,病人好不了時的冷淡,是難免會有的。再説他來求人,更不能計較冷暖。
長嘆一聲開了口:“唉,今年更是難吶,生意難做,得用的人也難請,有好的,也願意到你們家來,我也不攔着。”郭樸靜靜聽着,請的人做着做着,有自己願意到郭家大房裏來的,有人才出眾,郭夫人不客氣,她是要挖人的。郭有銘説的這些艱難,是年年都有。不過他鋪子裏年年出人才人會去挖,這一條不是年年。
“這天冷得早,雪也下得比往年早,藥材生意難做,天寒地凍的山林子裏可以冷死人,一車藥材來不容易,成
上面,也有不如往年好的。”郭有銘半真半假的説着,郭樸只嗯一聲不接話。
成上面,哪一年十一房裏都會
些鬼。不好的充上好的,茅草
子充藥材。要了別人的,一車藥材就是一車藥材,要了他們的一車藥材,不能説一
藥材沒有,只是要搭上人工撿上半天。
鳳鸞走進來的時候,郭有銘正好説到這一塊兒:“少夫人説成不好,她説當然不會錯,只是這天,
來已經不容易,再説有舊例不是,樸哥,汪氏少夫人是個把家的人,這樣人才讓你娶着了,但這舊例是老爺子在時就有的,親戚們的先收,她要改舊例是不是,我還沒有去問過老爺子,”説到這裏,郭有銘對走近的鳳鸞一笑:“少夫人你説是不是?”郭有銘敢面對郭樸説舊例,因為這是某一年過年開祠堂,親戚們説
子難過,郭老爺子當眾説下的話:“有我在,不會不照顧你們。多了沒有,少的還有。”鳳鸞笑容滿面接上話:“大爺您放心,公子是最看顧人的,有老爺子的舊例在,公子當然答應,”她眼珠子一轉,不能忘記把汪氏敲上一句:“汪氏姐姐才來,她不知道,不過她也不問問就自作主張,這樣不對,是不是?”最後一句含笑問郭樸:“這豈不是,不把公子放在眼裏。”郭有銘呵呵一笑:“少夫人言重了,”正要再説幾句體諒汪氏的話,郭樸驟然發作,喝斥鳳鸞道:“有你説話的地方!”他正沒處發作,郭有銘好説好講,又是打着來看病人的名頭,郭樸不能無端發作,他雖然病中脾氣古怪,還沒有古怪到是個人不認的地步。
鳳鸞來話,正好給郭樸一個説話的機會,現在發作鳳鸞,在郭樸來説有什麼難,發作汪氏和曹氏,他都不會覺得難,因此郭樸大罵:“舊例!舊例也是人定的!可以定,就可以改!”這樣罵起來,長平和臨安趕快進來,小廝們只會説:“公子不能生氣,大爺少夫人,讓公子生氣的話少説。”好生生的,為親戚説兩句話,而且還有舊例在,鳳鸞又成惹郭樸生氣的人,她心中委屈翻騰,把以前的委屈全上來。
郭家的人,就是公子也是一樣,只看重汪氏,不看重自己。鳳鸞平靜下來,也可以理解郭樸求聘汪氏和曹氏,是怕郭家的家產無人可掌。郭家,不是三幾個孩子,只有郭樸一個獨子。
可是,理解歸理解,委屈不忿歸委屈不忿。鳳鸞慢慢往後面退,郭樸見到鏡中的鳳鸞這樣退,停上一停歇口氣兒,鳳鸞腳底抹油,悄步退出,往自己房裏去難過。
郭有銘面上發燒,郭樸藉機罵得這樣兇,鳳鸞可以走,他不能一走了之。郭樸罵的是鳳鸞嗎?罵的是這些人。鳳鸞的難過,是她面子上難過,還有又一次低了汪氏一頭的難過。
“樸哥,你不用罵少夫人,她也沒説什麼,這個,你養病,我先走了。”郭有銘也想學鳳鸞趕快走開,郭樸換了語氣,喊長平:“給大爺換熱茶,”長平和臨安一左一右來留郭有銘:“大爺請坐,公子還有話説。”郭有銘心裏,似想留下又似不想留下。郭樸再喊小廝:“把鳳鸞喊來。”鳳鸞一步三蹭,不情願地過來。
來到牀前先行禮:“是我不好,我亂説話惹你生氣。”郭樸讓她起身:“來,我對你説話。”鳳鸞走近,嬌憨盡在眼底,當然這嬌憨,全是受了委屈的嬌憨。
“汪氏去管,我是信得過她的,”郭樸的話,對着鳳鸞和郭有銘兩個人説的:“既然給她,就由她處置。親戚們要照顧,不一定全按着舊例來,昨天汪氏還來對我説,過年送親戚們的年禮,要加重。”郭有銘聽到這裏,他又心花怒放。他實在太愛心花怒放,也不是個有成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