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算計郭家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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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有銀夫在房裏閒話,房外如水的月光下,輕手輕腳走過一道纖秀的身影,這是青衣的蘭香。
她走到正房門外,悄悄伸頭往裏面看一看,再側耳聽上一聽,自己輕咬銀牙思忖着今天不上夜,夫人應該不會使喚自己。踏着月華,蘭香躡手躡腳往郭樸住的房子而去。
幾株子桂花被輕風吹探到廊柱旁,廊柱後站着一個同樣苗條的身影,幽幽然看着蘭香往公子房中去。
郭樸自從傷病回來,郭夫人要親自照料他,收拾自己院中的房子給他住下。不過十幾步遠,就是郭樸的住處。
這偷看的人,是丫頭竹香。她本來也猶豫着要去看看公子,見蘭香走在前面,就候在這裏呆呆看着。
隔開十幾步遠的地方,可以見到郭樸的房門。那門已經掩起來,門上的喜鵲登枝雕花在月光下微閃光澤。
蘭香左顧右盼,回頭見院中無人,只有涼浸浸的秋月。她鼓一鼓氣,走到房門前伸手去推。不及推時,門“依呀”聲中開了,小廝長平含笑立在門內。
不是作賊也心虛的蘭香着實嚇到,她手撫着口,小嘴兒裏險些發出驚呼聲。腳步後退兩步,才吃吃地説出一句話:“你…”女兒心事被窺破,蘭香由不得淚水盈盈。她心裏百轉千回,原本就是來看望郭樸。這樣一嚇,把她心底裏的委屈全惹出來。
公子自從回家中,丫頭們百般問候,家人們百般問候,公子都極少見人。前幾時,郭夫人在這裏見客,一堆的姑娘們可以進去,惹得丫頭們無不委屈連連。
外人們都可以見,自己家裏人倒不能見。蘭香打定主意跺過腳,今天一定要來看看公子。少年公子是英俊人,知道他重傷,知道他形銷骨瘦,可是小廝們手笨腳的,怎麼能服侍得好?
蘭香一抹淚珠兒滾下,對着長平顫巍巍的惱怒低聲道:“作什麼嚇我一跳,我來看公子,怕你們夜裏貪睡服侍不好。”長平對她嘻嘻,嗓音也壓得極低極低:“公子睡下,你敢來打攪?去吧,早對夫人説過,公子只要我們服侍。”
“你!
…
混奴才!”蘭香氣得更是珠淚滾滾。她眼眸裏滿是傷心,怎麼是打攪,怎麼不要別人服侍?
看長平,生得不算蠢笨,是個五官端正的少年。可是,怎麼能有女孩兒一般的細心和柔聲。蘭香哽咽着全怪上長平和臨安:“都是你們挑唆。”長平剛愕然,蘭香掩面輕泣而去。在她心裏認定這個想法,是這些奴才們不好,他們只要攔下公子的好來,平白不肯分給別人。等到公子好了,一定只看重病中服侍他的人。這些壞奴才們,不肯半點兒服侍給別人…
蘭香泣着離去,尋一個隱蔽地方去哭。廊柱下的竹香黯然神傷,公子他,還是不肯見別人!想來傷重,是不能見人。怕人笑話也有,怕人説不好也好。公子去年回來探親,還是意氣風發的將軍一個。今年…
竹香也淚珠兒往下落,再往公子房中看一眼,輕抬眼眸,與長平的眸子碰到一處。雖然隔得遠,竹香也嚇得頭一縮,“砰”地輕響再伴着額頭疼痛,這才想到自己人是藏在廊柱後的。
這廊柱雖然不及合抱,站一個秀氣的人在後面也不大容易看得出來。以前公子沒有受傷時,四個丫頭常愛躲一個在這裏嚇別人。自從公子受傷,這把戲是久久沒有玩過。
長平既然看不到,竹香籲一口氣。見長平往這裏看一眼,又往她一側的竹子林看了一眼,這才進去關上房門,把喜鵲登枝的門上雕花又呈現在月華下。
“唉…”竹香輕輕長嘆着,沒有注意到長平剛才所看的竹子林後,走出一個人來。這個人原本就在竹子林後偷看,把丫頭們舉動全看得清楚。此時見到竹香嘆氣,她把剛才的不懷好意換上一臉笑,悄步兒走過來。
竹香正在傷心,越發覺得院子裏的秋月涼似寒水。也不用帕子,抬衣袖拭去眼角里要落不落的兩滴子淚珠,不防肩膀上被人輕輕一拍,有人帶笑道:“傻丫頭,在這裏想什麼?”這一下子,把心思沉浸在別處的竹香嚇得魂不附體,急急轉身來看,這才收起驚嚇,猶是心有餘悸地抱怨:“三,這麼晚了你來作什麼?”偷看的人,是郭家第九房裏的三馬氏,她此時走上前來,對着竹香還要打趣:“這是秋天,若是天,我當你在傷。”
“看您説話,”竹香有些扭捏,面上泛起紅霞。紅霞初上面頰,竹香想起來問馬氏:“天這般晚了,三來又為着什麼?”馬氏見問,嘆上一聲,眉梢兒垂下:“我不放心,再來看看公子。唉,竹香,你説説看,大公子可是咱們郭家的一個福星,這下子他病了,他有傷睡着不起來,你説我這心裏,可有多麼的難過。”心裏本就難過的竹香,經不住這樣的話,她哭了一聲又強忍住:“三,你…你不必再説,公子會好的。等他好了,比前兒還要強呢。”傷心難過的馬氏從眸子深處打量着竹香,心裏不停地在盤算着。郭樸一回來,就從馬車裏直接抬到房中,郭夫人親自照料。
他的人是一天一天的瘦得形,馬氏一想到這裏,就覺得郭樸不能再好。一想到他不能再好,郭家這一大注兒的財,馬氏的心裏就突突地跳着,這是她睡不着的主要原因。
勸郭夫人給郭樸成親的是馬氏,而郭樸娶哪一個,馬氏也是重重放在心裏。這郭家大房裏,可是一大注兒的金山和銀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