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約法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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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哧！”眼前出現一個虛影。

陳凡伸手一抓，臉稍緩，不經意的出一絲笑意:“很好，表現還不錯。”萬鷗上人訝道:“鳳凰的迴音？”陳凡微一點頭:“一隻鳳凰已經趕來，另一批十八靈、紫靈仙正向八仙嶺匯合，封鎖整個暴雪洋沿岸，詢問所有的生靈。”千鷗上人不以為然，狠狠的説道:“現在去有什麼用？太晚了，兇手早就逃之夭夭。哼，什麼鬼鳳凰令，連自己的地盤也不管用，至尊名不副實。”大家心裏都很明白，對於鳳凰來説，五洲每時每刻都在死人，死幾個人仙本算不了什麼，若不是看在陳凡的面子上，它們才懶得管。

萬鷗上人擠出一絲苦笑，微微搖頭:“查總比不查好，也許能找到某些有用的線索…老弟，你打算什麼時候去暴雪洋？”陳凡不假思索:“越快越好，鳳凰一到，立即開路。”帝法有些尷尬，嘴微微動了幾下，還是低頭不語。

認真追究起來，正是兩洋神龍染指半島，才造成今天的混亂。

陳凡心中一動:“你好像有話要説？”帝法略一點頭，抬頭看了看紫袋四人，言又止。

陳凡眉頭緊皺，很是不快:“又來這一套，有話就講，有就放，不要鬼鬼祟祟，快一點。”帝法突然“撲通”一聲，跪倒而拜:“主人，有些話關係到龍鳳的隱秘，除了太玄至尊，最好不要公佈於眾，否則兩族危矣，天下大亂，請主人見諒。”他一臉誠懇，帶着乞求，還有一絲惶恐。

萬鷗等人經驗老到，當即説道:“老弟，各族自有各族的秘密，這是人之常情，我們應該理解，還是迴避一下為好。”陳凡沉不語，帝法的態度不同上次，也許真有重大秘密，嗯，最瞭解神龍的還是神龍，暴雪洋之行能否成功，也許他是最關鍵的人物，再者，趁此機會問清龍鳳所有的秘密，當即説道:“我們走！”拉起帝法，紫光連閃，消失不見。

下一刻，兩人定在西風洋上空，距離萬鷗島百十萬裏，四周空無一靈，只有燦爛的陽光、藍天白雲、呼嘯的海風，隱隱傳來海鷗的鳴叫。

大洋一望去際，壯觀開闊，令人心生豪氣，此時此刻，兩人卻心事重重，本沒有心情欣賞。

瞥了瞥帝法的目光，陳凡臉稍緩，擺手道:“你不要怕，西風洋既然改惡從善，除非有天大的罪行，其餘的一切既往不咎，説吧。”

“謝主人。”帝法拱了拱手，完全放下心來，凝視着藍天白雲，默默地説道:“説到暴雪洋，不能不追溯源，千頭萬緒，小的不知從什麼地方談起，唉，還是先説九劫鬼王吧，主人應該知道五洲分裂之事？”

“瞭解一點。”陳凡有些驚訝，簡單扼要的説道:“當年是一整塊太玄大陸，有傳送陣通向其它靈界，後來發現那些至尊妄圖入侵太玄，龍鳳當機立斷，毀陣自守，搜索全洲，獵殺潛入者，多年之後，憑空出現了九劫鬼王，鬧得天翻地覆，龍鳳兩洲沉沒，大陸分裂成五洲，生靈荼炭，是不是這樣？”

“基本上如此。”帝法面顯怪異，似乎想起了什麼。

陳凡訝道:“難道還另有隱秘？哦，你們是當事人，太玄的領袖，應該瞭解得更多一些。”帝法了雙手，咬緊嘴，似乎下定了決心，説道:“小的既然已經歸順主人，就不敢再有隱瞞，知無不言，其實當年理虧的是太玄。”陳凡大吃一驚，心念急轉，隨即恍然大悟:“事件因太玄而起，難道是你們想入侵別人？”帝法點點頭，不好意思的説道:“事件太過久遠，具體細節已經幾乎全部遺忘，但我父親曾經説過，當年是太玄最輝煌的時期，七靈高人輩出，龍鳳更是人丁興旺，神龍破天荒的超過千條，鳳凰八百多隻，兩尊野心，準備聯手一統六大靈界，沒想到遇到了強大的對手，一戰受挫，二戰大敗，三戰死傷慘重，只好退守太玄，敵人窮追不捨，不得以才毀陣。”打狗不成反被狗咬，巧成拙。

陳凡到一絲悲哀。龍鳳的野心釀成大禍，害慘了億萬生靈，自己也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暗自裏嘆息一聲，陳凡問道:“那靈界的至尊超過了龍鳳？”帝法苦笑道:“事件過去太久，大家都不想回憶往事，也就是刻意逃避現實，為了保持龍鳳的無敵形象，甚至於欺騙子孫後代，致使這段歷史被人為淹沒，小的估計，那些至尊不下於雷神，否則不可能修至九劫。”頓了頓，他繼續説道:“大錯已鑄，無法挽回，九劫鬼王雖被剿滅，但太玄靈界已經面目全非，不僅是大陸分裂，地層不穩，陸地面積剩下一半，而且龍鳳兩島消失，兩族生還者不足百人，元氣大傷，更重要的是…”他停了下來，神情悲痛，眼中又出一絲詭異的表情，不知是痛惜還是歡喜，也許兩者均有，複雜而變化不定。

陳凡心有所悟，下面的話關係到龍鳳的演變，一直延續至今。

果然不出所料，不多久，帝法回過神來，平靜了一下心情，説道:“原本神龍是一族，以帝為姓，鳳凰是一族，以皇為姓，兩族族長居住在兩島，大劫一過，族長全部戰死，餘下的龍鳳分裂，神龍分為七族，鳳凰為三族。”陳凡搶過話茬:“潛青湖三洲，也就是這三族鳳凰？”帝法點頭説道:“鳳凰的本在於鳳凰台，當年的鳳凰島有一座，規模最大，青潛湖三洲只是別府，鳳島崩塌，鳳凰台也隨之土崩瓦解，它們就以三洲為基地，重新生存繁衍。

三洲之中，青洲面積雖小，但鳳凰台最大，所以是老大，潛洲次之，代管容臨兩洲，湖洲最小，它們明爭暗鬥，相互拆台，都想再次一統鳳凰族，這就是幾次太玄大亂的由來。”陳凡盯着他的眼神，似笑非笑:“不只是鳳凰吧？幾次大亂應該也有你們的功勞。”

“神龍族確實參與了，想趁火打劫，其中的關係太過錯綜複雜，有時連我們也稀裏糊塗，小的先介紹鳳凰。”帝法尷尬一笑，摸後腦勺。

“好吧，龍族的事等會再説。”陳凡笑了笑。

顯而易見，神龍七族也抱着同樣的心思，分別與鳳凰各族結盟，也許野心更大一些，幕後推動五洲大亂，挑撥鳳凰暴發內戰，它們趁機收拾殘局，一統太玄。

帝法偷看了他一眼，見陳凡表情如常，並沒有動怒，頓時放下心來:“幾次大亂，鳳凰三族兩敗俱傷，見勢不妙，均在關鍵時刻收手，最後一次，天宏前輩橫空出世，打破了兩尊無敵的神話，特別是湖洲一戰，擊敗九鳳聯手，鳳凰台莫名其妙消失，我們兩族為之膽寒，人仙的地位大大提高。”説到這兒，他很是沮喪。

自古以來，龍鳳始終高高在上，儘管還有三尊，但九劫鬼王獨一無二，再沒有重現，雷神太歲從不出世，在其它生靈眼裏，龍鳳不可戰勝，真正改變歷史的是天宏上人。

從此以後，天宏上人的威名傳遍五洲五洋，龍鳳從神壇上走下，雖説妖魔鬼怪不敢輕視，人仙卻揚眉吐氣，言必稱天宏，隱隱有成為第三級的趨勢。

看着默然的帝法，陳凡擺擺手:“你繼續。”帝法使勁嚥下一口吐沫，歷史已經改變，時光無法倒，只有承認現實，他點點頭:“湖洲鳳凰台沒了，餘下六隻未大成的鳳凰無家可歸，只好投靠其它兩洲，青洲的鳳凰認為自己地盤太小，斷然拒絕，潛洲卻熱情接受，劃出一些地盤讓它們繁衍生息。”陳凡靈光一閃，立即問道:“前些年興風作的傢伙？現在畏罪潛逃？”

“對，就是它們。”帝法以前是幸災樂禍，暗自偷笑，現在跟了陳凡，心態十分矛盾，不知是什麼滋味:“潛洲的鳳凰當初也沒按好心，本想全部收編，壯大自身勢力，一舉壓倒青洲，唉！”他停下來嘆了口氣，尾音拖得很長，陳凡心裏亮堂得很，毫無疑問，又是巧成拙，湖洲鳳凰恢復元氣後，妄想鳩佔鵲巢，反客為主，從此潛洲永無寧。

帝法輕噓一聲，説道:“湖洲鳳凰的勢力越來越大，不僅擁有原來的湖洲，還蠶食了小半潛洲，潛洲的鳳凰束手無策…您不要奇怪，這裏面原因很多，主要有三點。”

“三點？”陳凡只想到了兩點，興致頓生。

“對，有三點。”帝法再一次強調，滔滔不絕解釋:“首先，鳳凰本來同同源，親情尚在，不忍心趕盡殺絕，其次，青洲鳳凰與四周龍宮虎視眈眈，一旦戰火燃燒，自身將受到重創，要麼被青洲一統，要麼被神龍趁火打劫，最後，與天宏前輩有關。”

“天宏前輩？”陳凡眼前一亮，顯得有些急切:“難道他曾有留言？”

“不是留言，而是警告。”帝法臉上滿是敬意，聲音提高了許多:“天宏前輩曾經召集過龍鳳大會，地點就在青洲鳳凰台，與龍鳳約法三章。”陳凡心中一愣，約法三章？自飛昇以來首次聽説。

他的表情落在帝法眼裏，帝法輕笑一聲:“只有龍鳳瞭解約法三章，其它生靈一無所知，小的先介紹三章吧。第一，龍在海、鳳在陸，互不干涉，不得越界，第二，龍鳳不得相互殘殺，殺一龍，或者殺一鳳，其它龍鳳將羣起而攻之，第三，龍鳳不得迫害人仙，特別強調，止殺害其他月同體，否則他老人家將徹底剿滅兩族。”陳凡明白了，天宏上人用心良苦，龍鳳雖罪孽深重，自始至終都是靈界動亂的源頭，但太玄需要它們，需要強有力的權威，否則五洲五洋遍地稱王稱霸，陷入無盡止的戰爭。

帝法由衷的敬佩:“天宏前輩深謀遠慮，約法三章雖是折衷方案，無奈之舉，靈界還是份爭不斷，但總的來説，沒有發生大的衝突，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每當有了矛盾，神龍七族、鳳凰三族都不約而同的拿出約法三章，進可攻，退可守，到達一定底線自然而然的停下來。”陳凡點點頭，劃清地盤、止殘殺是好事，兩尊只在暗中爭鬥，相互制約，挑起內戰者將成為眾矢之的，其它生靈，包括人仙得以休養生息。

這也解釋了自己的經歷，龍鳳心裏怕得要命，卻不敢痛下殺手，也就有了青洲鳳凰、愁眉的示好，也有帝法指使手下行兇，當然，一切都在暗地裏作。

拍拍腦袋，陳凡忽然輕“哦”一聲，説道:“不對，不對，天宏前輩神通廣大，但他老人家早就成真了億萬年，龍鳳怎麼可能遵守到現在？

…

嗯，相互制約的理由有些勉強，沒有什麼東西是永恆不變的，我奇怪的是，過了漫長歲月，太玄的格局幾乎沒有絲毫改變…你不會告訴我，兩族愛好和平，對天宏前輩誠心敬服吧？”帝法了嘴，尷尬一笑，搖頭説道:“小的不敢隱瞞，他老人家確實厲害，數百年修成正果，前無古人，但我們是強者為王，此一時，彼一時，他成真之後，龍鳳各族又蠢蠢動，沒想到…”他張大嘴巴，眼中有着説不出的恐懼，似乎看到了最可怕的場面。

陳凡心念急轉，不緊不慢的説道:“天宏前輩又一次現身？”帝法下意識的點頭，情不自地打了個寒顫，嗓門發澀，聲音有些變調:“大概在五百萬年後，龍鳳各族對天宏前輩逐漸淡忘，大戰一觸即發，他老人家居然再次出現，説…説…不，準確的説，向各族族長髮出嚴厲警告…唉！”陳凡真正大吃一驚，真人不能干涉靈界，否則必遭天譴，這是宇宙鐵律，所以在太玄隱居的真人不少，卻沒有人敢出面，即使當年的九劫鬼王猖狂之極，他們也視而不見，任由其荼炭生靈，難道天宏前輩為了億萬生靈，毅然身而出，心甘情願犧牲自己？

足足沉默了一個時辰，帝法抹去額頭的汗滴，連續咳嗽幾聲，清了清嗓子，稍稍鎮靜:“他老人家説了，其它真人不可介入靈界，但月同體代天行道，統管三界，摧毀太玄也沒什麼了不起，倘若龍鳳再興風作，他將毫不手軟，徹底解決問題。”陳凡半信半疑，月同體再強，也只是真人，身為宇宙的一部分，必然受到宇宙鐵律的制約，不可能真的與天威相抗衡，除非他已經更上一層樓，超越真道，修至一個更高、更神奇的境界。

那是什麼境界呢？陳凡不心馳神往，一山更比一山高，強中更有強中手，修行是無止盡的，靈道看真道，猶如霧裏看花，再高一層，更是無法想象。

“也許，他已經成為宇宙的主宰，三界逍遙自在，也許，他突破了生命的極限，與宇宙共生共存，無所不在，也許，他再一次進化，以另一種形式存在，也許，宇宙不是唯一的，他已經到達另一個宇宙。”突然其來的，陳凡冒出了幾個念頭，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

帝法見陳凡神不定，不由問道:“主人，您想到了什麼？”陳凡聳然一驚，神智回體，擺了擺手:“沒什麼，剛才胡思亂想，你繼續説。”心道:“修行本就是很奇妙的事，沒有什麼不可能的，我敢肯定，真道絕不是修行的終點，也許比我想象的還要神奇。”帝法壓下心中的疑慮，苦笑道:“本來湖洲鳳凰台一戰已經夠震驚了，這一次警告，讓我們徹底死心了，再不敢明目張膽的違反約法三章，只能絞盡腦汁，另想辦法統一本族。”陳凡淡然一笑，帶着一絲嘲諷:“明知希望不大，還是賊心不死，湖洲鳳凰如此猖獗，應該有你們的一份功勞吧？”帝法怔了怔，滿臉通紅，微微點頭。

“算了，再説説神龍。”陳凡心中冷笑，自己不敢動手，就暗自扶植湖洲鳳凰，慫恿它們出頭，將潛洲鳳凰逐步上絕路，若是忍無可忍，搶先下手，隨之而來的就是各洋神龍的干涉，用心太惡毒了。

帝法還是有點羞愧，小聲説道:“龍洋是當年龍島所在地，現在的龍族還是老大，就汕洋、西風洋各有一族，定風洋分為定洋與風洋，暴雪洋也是一分為二，分別是雪洋與冰洋…”他的話還沒説完，兩枚飛符出現在陳凡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