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魁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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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虛化嶺,陳凡直奔東北。
虛化上人在潛洲德高望重,虛化嶺也是無人不知,可以説是一座標誌山脈,外人來到北潛洲尋仙訪友,經常以它為座標説明其它山嶺的位置,清水上人指點凌雲嶺時也不例外,當然,各地的互市也是天然座標。
為了安全起見,主要是防備鳳凰的追蹤,以免節外生枝,四重天入地萬里,從極深處的岩層潛行。
鳳凰神通驚人,智商不下於人類,陳凡還是不太放心,又收斂了全部氣息,晉入心境通明,一邊察看千里範圍內的動靜,一邊摧動四重天緩緩動,速度雖説極慢,但陳凡堅信一點,小心使得萬年船,到達目的地之前,不能有絲毫大意。
果然不出所料,兩天走出十萬裏,前面出現了兩個青木靈,她們在岩層中快速穿梭,殺氣騰騰,毫無疑問,整座虛化嶺已經被鳳凰封鎖,空中、地面、地下,組成一張天羅地網,沒有人能夠逃過她們的耳目。
四重天停止前進,與岩層融為一體,陳凡心裏冷哼一聲:“扁畜牲,看來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心地太險惡了,難怪虛化前輩冷臉相對,早就對它們的本瞭如指掌,笑臉的背後隱藏着殺機。”
“它想幹什麼?難道已經發現了四重天?不可能。”陳凡心生疑惑,暗忖道:“應該是虛化前輩出了破綻,讓它起了疑心,所以臨走前命令青木靈監視山嶺。”仔細回憶鳳凰到達小山谷後,虛化上人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句話,陳凡忽然全身一震,明白了問題所在,倒一口涼氣,喃喃道:“青木,就是三棵青木。”青木莫名失蹤,而且時間十份巧合,鳳凰明得很,不可能輕信虛化上人的辯解,她早就心裏有數,九成九是虛化上人藏匿起來,或者送給了別人,反過來講,如果是外人竊取,虛化上人不可能如此平靜。
青木乃鳳凰之寶,特別是即將成靈的金丹樹,事關重大,鳳凰豈能不了了之?看她們的架勢,肯定是不會善罷甘休,窮追不捨。
陳凡暗自一嘆,不是為自己,而是為虛化上人,鳳凰心懷叵測,此去禍多福少,處境令人擔憂,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有什麼結果,道心已經殘缺,成真幾乎無望,六百萬年的苦修毀於一旦。
陳凡能想到這一點,虛化上人的心裏更是亮堂得很,但是他沒有抱怨,而是義無反顧,與鳳凰相比,人仙是弱者,無力正面反抗,唯一的依靠就是自己的智慧,也許憑藉他的經驗與人仙中的威望,最終度過難關。
“多想無益,還是先應付眼前的困局吧。”陳凡心念急轉,很快就笑道:“以不變應萬變,呵呵,你們儘管搜,我靜觀其變就行,咱們耗上十年、百年,比一比耐心。”忽然心中一動,小龍出現在面前,陳凡打量幾眼,笑眯眯的説道:“很好,恢復得不錯,怎麼樣?沉睡的時間到了吧?”
“時間馬上就到。”小龍一臉不高興,四周張望着説道:“那個老傢伙呢?”陳凡忍不住笑出聲來,起身拍拍他的肩膀:“老弟,你是堂堂的神龍,血統高貴,應該有點禮貌,什麼老傢伙?胡説八道,論年紀,虛化前輩有六百萬年的道行,你飛昇僅僅十年,論神通,他比神龍差不了多少,很快就要成真。”小龍的臉蛋漲得通紅,不情願的點頭道:“好,小弟現在惹不起,就聽大哥的。”
“這就對了。”陳凡想了想,關切的問道:“一百年夠不夠?”小龍輕輕搖頭:“小弟剛有了預,靈道的沉睡期比丹道長得多,最起碼需要一百多年。”
“你不要擔心,這裏是太玄最安全的地方,不要説百十年,就是千年、萬年也無妨。”陳凡出放心的笑容,又語重心長:“靈界與凡間一樣,也是強者為王,我建議你不要急着出去,安心修煉吧,既要提高修為,也要穩固心境,特別是你,飛昇時間太短,很快又受了重傷,道心不穩。”小龍目光閃爍,鄭重點頭:“請大哥放心,小弟知道輕重。”
“知道就好。”陳凡欣的笑了,揮手説道:“去吧!”將小龍送回火山,自己也靜下心來,集中力煉化九昧真火,抓緊時間療傷。
半年之後,陳凡睜開眼睛,青木靈並沒有撤退,依然不知疲憊地在四周搜索,不由苦笑道:“看來她們是永遠不放棄的,得想個辦法衝出去。”四重天悄悄地繼續下沉,每隔數千裏就能見到兩個青木靈,陳凡瞠目結舌,鳳凰的化身超出以往的想象,隨即欣然,全洲的大王都在為它們義務栽培青木,積月累,數目絕對驚人。
百萬裏後,陳凡暗喜,青木靈漸漸稀少,再過數十萬裏,全然不見蹤影,四重天當即全速而行,一口氣游出三、四千萬里,陳凡心中大定,迅速升出地表。
地面是一片森林,千里之外有一座大型山脈,看上去氣勢雄厚,連綿萬餘里,陳凡神識一展,森林裏沒有發現靈仙的氣息,思索片刻,緩緩地向大山飛去。
潛洲的面積的太大,地形複雜,山脈眾多,他有些摸不準凌雲嶺的具體位置,擔心南轅北轍,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到當地的人仙。
此山看似平常,中央卻薄霧繚繞,一座座山峯隱隱若現,陳凡喜不自,這是人類的仙府,立即現出真身,腳踏黃金匕,穩定了一下心情,沉聲叫道:“在下華中生路過貴府,特來拜見仙友。”不一會兒,煙霧微微晃動,一條身影騰空而起,轉眼間定在陳凡面前,拱手道:“在下天羽上人,請問仙友有何指教?”陳凡凝神一看,此人面目清秀,文質彬彬,身穿一件白道袍,為白靈初期,隨即抱拳道:“在下原在容洲修行,剛到潛洲不久…”
“什麼?”天羽上人喜出望外,一把抓住陳凡的雙手,動的説道:“我也來自容洲,太巧了,哈哈,沒想到能遇到容洲的仙友。”陳凡也是笑逐顏開,親熱的説道:“同是落難之人,卻在它鄉偶遇,天羽老哥,看來咱們有緣,呵呵,老哥不簡單,這麼快就重開仙府,佩服!”天羽上人鬆開雙手,臉黯然:“我原在容洲東北部開山,大難前到達湖洲,十五年前又跨過湖海,在潛洲了十三年,唉,一路坎坷,連遭妖魔襲擊,雖説僥倖逃出命,仙禽卻護主而亡,兩年前才在此落腳,唉!”一聲長嘆滿含悲切,其中的艱辛可想而知。
陳凡安道:“容洲大難,多少生靈魂飛魄散,我們人仙已經算是最幸運的了,老哥想開一點,重建基業就是新的開始,一切都好起來的。”天羽上人微一點頭,不好意思的説道:“初次見面就失態了,讓老弟見笑。”右手一擺,説道:“老弟,我們進府説話。”天羽嶺並不算大,山峯卻極為高大陡峭,溝壑縱橫,許多狹谷深達百里,河湍急,山谷與森林面積較少,陳凡注意到,山中鳥獸稀少,而且修為極低,基本上都為先天境界。
來到一座小型盆地,天羽上人指着下面的小湖,滿臉歉意:“老弟,我開府時間太短,目前正忙於佈置幻陣,一切都非常簡陋,這就是臨時仙府。”落至島上的涼亭,陳凡面對而坐,笑道:“老哥不要客氣,都是自家兄弟,呵呵,此山以前是否是魔窟?”
“老弟眼光很準,一語中的。”天羽上人點點頭,滿意的環顧四周,眉飛舞:“此山原名黑狼嶺,有六隻黑狼仙盤據於此,狼王已經修至紫靈,經常襲擊路過的人仙,兩年半前,幾十位前輩高人聯手將它們剿滅,所以成為一座空山,我就當仁不讓,揀了個大便宜。”陳凡關心道:“附近有沒有厲害的妖魔?老哥,潛洲不同於容洲,藏龍卧虎,處處險惡,況且老哥人生地不,一旦遇險,很難找到仙友相助。”
“老弟有所不知。”天羽上人一臉輕鬆,開心地説道:“那些前輩一路掃蕩,不到三個月時間,就將方圓千萬裏的妖魔斬盡殺絕,連丹期的也不放過,只剩下毫無威脅的先天鳥獸,哈哈,到目前為止,已經有六十五位散仙趁機在附近開府,咱們是一人有難,眾人幫忙,任何妖魔鬼怪都不害怕。”潛洲開府的散仙修為很高,一般都是白靈仙。
陳凡心中一動:“匯聚了幾十位高手,採取這麼大的動作,估計是除妖會所為。”
“四周還有五十七座山脈空着,老弟若是有意開府,可自行選擇一山,咱們哥倆經常往來。”天羽上人情緒很高,目光熱切:“那些山脈面積雖小,但資源豐富,出產不少天材地寶,向東一千五百里就是五麒嶺,每次互市都引了過千仙友,物品應有盡有,唯一的遺憾就是很難找到合適的仙禽。”
“謝老哥。”陳凡故作心動,沉半晌,説道:“小弟在湖洲遇到一位前輩,他老人家託我傳話給北潛洲的凌雲前輩,小弟正想打聽凌雲嶺的位置,辦完此事再作考慮。”
“凌雲前輩?”天羽上人眼前一亮,興奮道:“凌雲前輩大名鼎鼎,德高望重,我一到潛洲就有所耳聞,仙府距此兩千萬里,不過。”他臉一正,認真的説道:“據説凌雲前輩已經封山十萬年,從不出世,上次的那些前輩前去邀請,卻連面也沒見到,老弟恐怕要失望了。”
“前輩所託,小弟不敢懈怠,無論如何也必須辦到。”陳凡心想:“十萬年?與清水、烈火隱居萬鵬嶺時間吻合,當年肯定發生了某件大事。”
“老弟所言極是。”天羽上人連連點頭,説道:“既然如此,我就不挽留了,只希望老弟見過凌雲前輩之後,前來一聚。”他畢竟是白靈仙,經驗老到,看出陳凡確實有事在身。
陳凡起身説道:“此事一了,小弟一定前來拜訪,告辭了!”天羽上人一直送出萬里,拍拍他的右手,鄭重吩咐道:“六百萬裏開外,妖魔仙府眾多,有一隻九頭獅王最為兇殘,那些前輩也不敢輕舉妄動,老弟注意安全,最好繞道而行,千萬不可大意。”
“小弟記下了。”陳凡心中一片温暖,使勁點頭,人仙的確團結互助,無論走到哪裏都是親如兄弟。
遠離天羽嶺數萬裏,陳凡閃進地球靈界,四重天沒入地層,全速而行。
不間歇的急馳兩千萬里,四重天快速升到高空,此時天已暗,初月斜掛天邊,西方聳立着一座巨大的山脈,陳凡心中按耐不住喜悦,那就是凌雲嶺。
凌雲嶺方圓五萬多里,在北潛洲屬於中型山系,但高峯林立,三成以上超過了兩萬米,最高的凌雲峯達到五萬多米,生活着一種罕見的雲燕,身形雖小,卻異常兇猛,飛行速度快得驚人。
四重天到達山脈東側,陳凡來到外界,腦海裏閃過清水的介紹,很快就平靜下來,手指連點,口唸法訣,空氣一陣波動,隱約出現一個水紋狀的旋渦,陳凡迅速縱身而入。
短暫的天昏地暗,陳凡出現在一座山頂,四周是白茫茫的冰蓋,山下是黑乎乎的狹谷,偶爾傳來幾聲獸吼。
“終於到了,這就是凌雲嶺。”陳凡喃喃幾句。
緩緩地低空飛行,陳凡仔細察看每一個角落,心中有着説不出的動與喜悦,有一種回家的覺,不,凌雲三哥重入輪迴,他已經成為新主人,將要在這裏長期靜修。
不多久,陳凡心中湧起一絲莫名的不安,清水上人曾經説過,凌雲嶺生靈眾多,靈仙三、四百,熱鬧非凡,特別是雲燕,成羣結隊,可是今晚卻極為反常,安靜得有些可怕,沿途只應到少量的氣息,當機立斷進入四重天,心想:“難道有妖魔入侵?不對,幻陣完好無損,沒有破壞的跡象。”陳凡壓下滿腹疑惑,全神戒備,如果有外敵悄然闖入,其修為可想而知,四重天在高空飛翔,小心翼翼的隱匿了氣息,逐個搜索每一個地方。
整整一個初月,陳凡搜遍了小半個山脈,一無所獲,突然間眼皮一跳,遠處的一座山峯最為高大,頂部站着一位人仙,仰首望月,恍如一尊石像,紋絲不動。
“他是誰?”不由其來的,陳凡竟然有了一些恐懼,此人不是強行破陣,而是解陣而入。
凌雲上人通《萬幻仙術》,經過百萬年的鑽研,達到了一個極高的境界,與天原上人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幾乎無跡無痕,護山陣法更是集畢生華,破陣不易,解陣更是難上加難,除非其幻術水平遠高於凌雲本人,或者是朋友,得到了入陣法訣。
四重天收斂全部氣息,靜立不動,陳凡晉入心鏡通明,此人穿着一件藍袍,身材出奇的魁梧,比烈火上人還高半個頭,長髮披肩,滿臉濃密的虯鬚,虎目獅鼻,不怒自威。
最讓陳凡吃驚的是,他身具九昧真火、靈水,雖説沒有九昧合一,但其修為高得嚇人,似乎還在清水、烈火之上,心中疑慮更深:“難道他是雙心人?他來凌雲嶺幹什麼?”許久,遠處飛來兩條身影,一位人仙頭髮花白,另一位外表有四、五十歲,均為紫靈後期,他們來到那人面前,拱手説道:“魁首,沒有發現。”態度極為恭敬。
陳凡愣了一下:“魁首?除妖會的頭目?他們在找凌雲三哥?”那魁首看也不看他們一眼,冷冷地説道:“凌雲谷呢?”那老者説道:“魁首,凌雲谷已經搜了五遍,仙府、靜室、森林、巖壁,包括河底都沒放過,還是不見蹤影。”他的聲音很是蒼老,帶着一些嘶啞。
中年人補充道:“我們施展了所有手法,沒有發現其它幻陣,府裏一切正常,物品擺放得整整齊齊,百分之百已經出山,不可能在山裏。”魁首眉頭緊皺,沉思不語,兩人相互對望了片刻,出無奈的表情,陳凡心有所悟:“這些傢伙沒安好心,對凌雲三哥圖謀不軌。”沉默了半個時辰,魁首説道:“人到是無所謂,東西必須找到。”老者小聲説道:“按常理,這寶貝不可能放在仙府,我估計他帶在身上。”中年人眼中厲光一閃,説道:“人不在,仙府卻在這兒,總有一天會回來的,我們守株待兔就行,哼,只要找到他,寶貝當然是手到擒來。”臉上出一絲陰笑,語氣狠毒。
魁首微微點頭,讚許道:“百劫老弟言之有理,好,你們再過去努力一次,實在不行就按老弟的意見辦。”老者神略顯不安,抬頭看了看兩人,説道:“魁首,用強不太好吧?咱們畢竟是朋友,偷偷入府、搜索山嶺已經屬於無禮,如果再…”
“墨華老哥,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中年人堆出笑臉,卻慷慨昂:“咱們不是為了個人私利,而是為了全體人類的安危,他身為人仙,理應儘自己的一份力量,我們奮不顧身,與妖魔鬼怪殊死搏鬥,他只需拿出那東西就行,當然,我們肯定是儘可能的説服,能不用強絕不用強,畢竟是大敵當前,儘量避免人仙內訌。”
“説得好。”魁首大手一拍,擠出一絲笑意:“我相信,凌雲老弟一向為人豪,識大體,顧大局,不會吝嗇區區物品,我有九成九把握。”老者輕嘆一聲,説道:“凌雲老弟的品行高潔,我們動之以情,曉之以禮,按理説沒問題,可是我擔心他已經將之煉化,咱們是白費心機。”
“不會,絕對不會。”中年人搖搖頭,頗為自信:“他缺少許多關鍵材料,而且近十萬年沒有出山,心灰意冷,早已放棄了,所以對於他來説,此物毫無作用。”
“老弟分析得極是。”魁首揮手道:“有話見了面再説,大家再辛苦一躺,去吧。”
“遵命!”兩人拱拱手,轉身而飛,陳凡明白了,三人索要的是藍石,心中奇道:“難道他們也想煉製九重天?沒有地心,沒有龍鳳兩寶,只能煉出極品法寶,本無力與龍鳳對抗。”魁首看着他們消失的背影,神凝重,目光閃爍不定,嘆息道:“妄有沖天雄心,奈何千人千心,表面團結一致,其實是一盤散沙,唉,總得有人出面做惡人,還是我來吧。”身形一閃,緊跟其後。
陳凡等待了幾分鐘,確信他們已經不在,冷笑道:“行大義之名,做不軌之事,在凡間這種人多的是,沒想到靈界也能見到。”四重天降至山,陳凡閃出地球靈界,右手連點,瞬間化為上百道幻影,自言自語道:“寶貝就在腳下卻茫然不知,有眼無珠,哼,竹籃打水一場空。”巖壁憑空出現一座山。
此是清水新開,上次前來邀請凌雲上人時,為了以防萬一,兩人合力佈下了重重制,將重要物品全部藏在裏面。
山由上而下,連綿數百里,一直深入地層,陳凡連解數千道制,終於到達一座靜室,不由呆了呆。
此室面積不過百十平米,堆滿了數不盡的玉瓶,還有幾片玉簡,其中就有一塊藍石,陳凡來不及清點,將它們迅速收入乾坤袋,四重天立即入地,心道:“這裏是不能呆了,必須另尋它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