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久於物議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一面查刷卷宗,復提出陳三、翁八審問,俱執稱苗青主謀之情。曾公大怒,差人行牌,星夜往揚州提苗青去了,一面寫本參劾提刑院兩員問官受贓賣法。正是:污吏贓官濫國刑,曾公判刷雪冤情。
雖然號令風霆肅,夢裏輸贏總未真。話分兩頭,卻錶王六兒自從得了苗青幹事的那一百兩銀子、四套衣服,與他漢子韓道國就白不閒,一夜沒的睡,計較着要打頭面,治簪環,喚裁縫來裁衣服,從新銀絲[髟狄]髻。
用十六兩銀子,又買了個丫頭…名喚香…使喚,早晚教韓道國收用不題。一,西門慶到韓道國家,王六兒接着,裏面吃茶畢,西門慶往後邊淨手去,看見隔壁月台,問道:“是誰家的?”王六兒道:“是隔壁樂三家月台。”西門慶吩咐王六兒:“如何教他遮住了這邊風水?你對他説,若不與我即便拆了,我教地方吩咐他。”這王六兒與韓道國説:“鄰舍家,怎好與他説的。”韓道國道:“咱不如瞞着老爹,買幾木植來,咱這邊也搭起個月台來。上面曬醬,下邊不拘做馬坊,做個東淨,也是好處。”老婆道:“呸!賊沒算計的。比時搭月台,不如買些磚瓦來,蓋上兩間廈子卻不好?”韓道國道:“蓋兩間廈子,不如蓋一層兩間小房罷。”於是使了三十兩銀子,又蓋兩間平房起來。
西門慶差玳安兒抬了許多酒、、燒過來,與他家犒賞匠人。那條街上誰人不知。夏提刑得了幾百兩銀子在家,把兒子夏承恩…年十八歲…幹入武學肄業,做了生員。
每邀結師友,習學弓馬。西門慶約會劉薛二內相、周守備、荊都監、張團練、合衞官員,出人情與他掛軸文慶賀,俱不必細説。
西門慶因墳上新蓋了山子捲棚房屋,自從生了官哥,並做了千户,還沒往墳上祭祖。叫陰陽徐先生看了,從新立了一座墳門,砌的明堂神路,門首栽桃柳,周圍種松柏,兩邊疊成坡峯。
清明上墳,要更換錦衣牌匾,宰豬羊,定桌面。三月初六清明,預先發柬,請了許多人,搬運了東西、酒米、下飯、菜蔬,叫的樂工、雜耍、扮戲的。
小優兒是李銘、吳惠、王柱、鄭奉。唱的是李桂姐、吳銀兒、韓金釧,董嬌兒。官客請了張團練、喬大户、吳大舅、吳二舅、花大舅、沈姨夫、應伯爵、謝希大、傅夥計、韓道國、雲理守、賁第傳並女婿陳敬濟等,約二十餘人。
堂客請了張團練娘子、張親家母、喬大户娘子、朱台官娘子、尚舉人娘子、吳大妗子、二妗子、楊姑娘、潘姥姥、花大妗子、吳大姨、孟大姨、吳舜臣媳婦鄭三姐、崔本段大姐,並家中吳月娘、李嬌兒,孟玉樓、潘金蓮、李瓶兒、孫雪娥、西門大姐、梅、、玉簫、蘭香、子如意兒抱着官哥兒,裏外也有二十四五頂轎子。
先是月娘對西門慶説:“孩子且不消教他往墳上去罷。一來還不曾過一週,二者劉婆子説這孩子[囱心頁]門還未長滿,膽兒校這一到墳上路遠,只怕唬着他。
依着我不教他去,留下子和老馮在家和他做伴兒,只教他娘母子一個去罷。”西門慶不聽,便道:“此來為何?他孃兒兩個不到墳前與祖宗磕個頭兒去!
你信那婆子老婦胡説,可可就是孩子[囱心頁]門未長滿,教子用被兒裹着,在轎子裏按的孩兒牢牢的,怕怎的?”那月娘便道:“你不聽人説,隨你。”從清早晨,堂客都從家裏取齊,起身上了轎子,無辭。出南門,到五里外祖墳上,遠遠望見青松鬱郁,翠柏森森,新蓋的墳門,兩邊坡峯上去,周圍石牆,當中甬道,明堂、神台、香爐、燭台都是白玉石鑿的。墳門上新安的牌匾,大書“錦衣武略將軍西門氏先塋”墳內正面土山環抱,林樹枝。
西門慶穿大紅冠帶,擺設豬羊祭品桌席祭奠。官客祭畢,堂客才祭。響器鑼鼓,一齊打起來,那官哥兒唬的在子懷裏磕伏着,只倒嚥氣,不敢動一動兒。
月娘便叫:“李大姐,你還不教子抱了孩子往後邊去哩,你看唬的那腔兒!我説且不教孩兒來罷,恁強的貨,只管教抱了他來。你看唬的那孩兒這模樣!”李瓶兒連忙下來,吩咐玳安:“且叫把鑼鼓住了。”連忙攛掇掩着孩兒耳朵,快抱了後邊去了。
須臾,祭畢,徐先生唸了祭文,燒了紙。西門慶邀請官客在前客位。月娘邀請堂客在後邊捲棚內,由花園進去,兩邊松牆竹徑,周圍花草,一望無際。正是:桃紅柳綠鶯梭織,都是東君造化成。
當下,扮戲的在捲棚內扮與堂客們瞧,四個小優兒在前廳官客席前彈唱。四個唱的,輪番遞酒。梅、玉簫、蘭香、四個,都在堂客上邊執壺斟酒,就立在大姐桌頭,同吃湯飯點心。
吃了一回,潘金蓮與玉樓、大姐、李桂姐、吳銀兒同往花園裏打了回鞦韆,原來捲棚後邊,西門慶收拾了一明兩暗三間房兒。裏邊鋪陳牀帳,擺放桌椅、梳籠、抿鏡、妝台之類,預備堂客來上墳,在此梳妝歇息,糊的猶如雪般乾淨,懸掛的書畫,琴棋瀟灑。子如意兒看守官哥兒,正在那灑金牀炕上鋪着小褥子兒睡,也在旁和他頑耍。
只見潘金蓮獨自從花園驀地走來,手中拈着一枝桃花兒,看見便道:“你原來這一沒在上邊伺候。”道:“有梅、蘭香、玉簫在上邊哩,俺娘叫我下邊來看哥兒,就拿了兩碟下飯點心與如意兒吃。”子見金蓮來,就抱起官哥兒來。金蓮便戲他説道:“小油嘴兒,頭裏見打起鑼鼓來,唬的不則聲,原來這等小膽兒。”於是一面解開藕絲羅襖兒,接過孩兒抱在懷裏,與他兩個嘴對嘴親嘴兒。忽有陳敬濟掀簾子走入來,看見金蓮逗孩子頑耍,便也逗那孩子。金蓮道:“小道士兒,你也與姐夫親個嘴兒。”可霎作怪,那官哥兒便嘻嘻望着他笑。敬濟不由分説,把孩子就摟過來,一連親了幾個嘴。金蓮罵道:“怪短命,誰家親孩子,把人的鬢都抓亂了!”敬濟笑戲道:“你還説,早時我沒錯親了哩。”金蓮聽了,恐怕子瞧科,便戲發訕,將手中拿的扇子倒過柄子來,向他身上打了一下,打的敬濟鯽魚般跳。罵道:“怪短命,誰和你那等調嘴調舌的!”敬濟道:“不是,你老人家摸量惜些情兒。人身上穿着恁單衣裳,就打恁一下!”金蓮道:“我平自惜甚情兒?今後惹着我。只是一味打。”如意兒見他頑的訕,連忙把官哥兒接過來抱着,金蓮與敬濟兩個還戲謔做一處。金蓮將那一枝桃花兒做了一個圈兒,悄悄套在敬濟帽子上。
走出去,正值孟玉樓和大姐、桂姐三個從那邊來。大姐看見,便問:“是誰幹的營生?”敬濟取下來去了,一聲兒也沒言語。
堂客前戲文扮了四大折,但見:窗外光彈指過,席前花影座間移。看看天晚來,西門慶吩咐賁四,先把抬轎子的每人一碗酒、四個燒餅、一盤子,分散停當。
然後,才把堂客轎子起身。官家起馬在後,來興兒與廚役慢慢的抬食盒煞後。玳安、來安、畫童、棋童兒跟月娘眾人轎子,琴童並四名排軍跟西門慶馬。
子如意兒獨自坐一頂小轎,懷中抱着哥兒,用被裹得緊緊的進城。月娘還不放心,又使回畫童兒來,叫他跟定着子轎子,恐怕進城人亂。
且説月娘轎子進了城,就與喬家那邊眾堂客轎子分路,來家先下轎進去,半西門慶、陳敬濟才到家下馬。
只見平安兒門就稟説:“今掌刑夏老爹,親自下馬到廳,問了一遍去了,落後又差人問了兩遍。不知有甚勾當。”西門慶聽了,心中猶豫。
到於廳上,只見書童兒在旁接衣服。西門慶因問:“今你夏老爹來,留下什麼話來?”書童道:“他也沒説出來,只問爹往那去了:‘使人請去,我有句要緊話兒説。
’小的便道:‘今都往墳上燒紙去了,至晚才來。’夏老爹説:‘我到午上還來。’落後又差人來問了兩遭,小的説:‘還未來哩!’”西門慶心下轉道:“卻是什麼?”正疑惑之間,只見平安來報:“夏老爹來了。”那時已有黃昏時分,只見夏提刑便衣坡巾,兩個伴當跟隨。下馬到於廳上敍禮,説道:“長官今往寶莊去來?”西門慶道:“今先塋祭掃,不知長官下降,失,恕罪,恕罪!”夏提刑道:“有一事敢來報與長官知道。”因説:“咱們往那邊客位內坐去罷。”西門慶令書童開卷棚門,請往那裏説話,左右都令下去。
夏提刑道:“今朝縣中李大人到學生那裏,如此這般,説大巡新近有參本上東京,長官與學生俱在參例。學生令人抄了個底本在此,與長官看。”西門慶聽了,大驚失,急接過邸報來燈下觀看,端的上面寫着甚言詞?巡按山東監察御史曾孝一本,參劾貪肆不職武官,乞賜罷黜,以正法紀事:臣聞巡搜四方,省察風俗,乃天子巡狩之事也。
彈壓官,振揚法紀,乃御史糾政之職也。昔《秋》載天王巡狩,而萬邦懷保,民風協矣,王道彰矣,四民順矣,聖治明矣。臣自去年奉命巡按山東齊魯之邦,一年將滿,歷訪方面有司文武官員賢否,頗得其實。
茲當差滿之期,敢不循例甄別,為我皇上陳之!除參劾有司方面官員,另具疏上請。參照山東提刑所掌刑金吾衞正千户夏延齡,[艹曰羽]茸之材,貪鄙之行,久於物議,有玷班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