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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失之毫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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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英點丁點頭,又問:“客人之中,有沒有番僧在內?那樅姓什麼?”李二翻了翻眼,道:“小人沒有見到番僧,至於客人的姓氏,老闆知道,怎會告訴咱們做夥計的。”羅英道:“既無姓氏,你這一車貨物,要送到什麼地方?給什麼人?”李二道:“客人吩咐過,貨物起運時,他已先趕往蘭州。

只要送抵蘭州,自會親來取。”羅英心裏冷笑,暗想:“那番僧倒狡猾,必是給吃了什麼‮物藥‬,假作貨品,故意託車行運送,避開官道顯眼之處,待到了蘭州,再由他們轉運祁連,這主意不可謂不絕,只是今被我追上,你們就別想如願了。”想到這裏,把臉一沉,道:“在下因失竊重物,並追查一見命案,兼程趕來,你這車中貨物,可否讓我一過目?”李二失驚道:“這個…”羅英一瞪雙目,截口道:“依也得依,不依也得依,看過之後,不會使你為難,否則,別怪我要自己動手,反不好看。”李二遲疑半晌,終於含笑收起桌上銀塊,道:“公子要看,務必下手謹慎些,千萬別讓客人看出破綻來,小人的飯碗都砸了。”羅英點頭答應,領着李二同到車邊,輕舒兩指,毫不費力,便將車門上所釘鐵釘,一支支撥了起來,傾刻便打開了車間。

那李二見他以手作鉗,拔取鐵釘,有如探囊取物般容易,嚇得吐出舌頭,半晌也縮不回去。

車門啓處,羅英雙手抱出氈毯包裹,匆匆解開,誰知低頭一看,卻驚得倒退兩步。

原來包裹之中,並非他意料的祖母竺君儀,卻赫然是青城掌門人元修道長的屍體。

那李二見所運之物,竟是一具死屍,登時也嚇得臉上變了顏,連連吐着唾沫道:“他媽的,那老人準是江洋大盜,他媽的,吃飽飯運這種東西,倒了八輩子的黴,我得回去告訴老闆,趕快到太原府班頭去首告,他媽的…”事實演變,大出意料之外,羅英也驚得怔住了。

他定了定神,回憶前情,才恍然而悟,所謂那老人“身軀高大,攜帶兵刃”可不就是“追魂金針”南宮顯嗎?

南宮顯從趙氏廢園中一怒而去,帶走了元修道長的屍體,憑他一派掌門之尊,總不便帶着一具死屍上路,託商轉運,原是極有可能的事,只是有一點令羅英不解,那就是南宮顯臨去時,曾經聲稱要將屍體送往青城,由青城弟子了斷血仇,現在為什麼又將死屍託運到蘭州呢?

羅英心念疾轉,暗暗定了個主意,拉住李二道:“人命關天,你運的這具死屍,正是太原府被人謀害的青城道長,此事追究起來,你怎能得了干係…”李二雙手亂搖,險些要哭出聲來,腿一軟,跪了下去,道:“公子開恩!公子開恩!小人只是替人家做夥計的,那裏知道那客人運的是什麼東西呢?公子爺高抬貴手,小人家中還有八十的老孃…”羅英冷笑道:“要我開你不難,現在咱們假作不知,你快些帶我同往蘭州,只要捉到那你運送的客人,便沒有你的關係了。”李二連連叩頭道:“使得,使得,公子請上車,小人隨車執鞭,走路也要送你老人家到蘭府去。”羅英道:“既然如此,也不急在一時,待發我用些飲食,咱們就走。”他仍然將元修道長的屍體包好,放回車廂中,重回酒店,叫掌櫃的做些熱食,吃一了個飽,起身付銀子,道:“好!現在走吧!”他興步到店門口,突然腦中一陣暈眩,暗叫一聲“不好”!驀地天旋地轉,一跤跌翻在店門前。

這時候,店後廚房裏,揚起一陣咯咯嬌笑,一條纖小人影,姍姍走了出來。

這女從徐娘半老,風韻猶存,隆,扭着水蛇般肢,竟是“千山媚狐”花玉娘。

只見她風情萬種地走出店門,揚起玉手,在“李二”肩頭輕輕一推了一把,掩口道:“看不出,這軸戲演得真不錯,不在你外號孫猴子,果然有些靈。”那假稱“李二”的孫猴子,原來是陝南四凶孫定五,此時咧嘴一笑,道:“這小子眼尖,若非玉娘發覺得早,被他撞來店中遇見,現在就沒有咱們的戲唱了,方才險些被他認出,直叫人出了一身冷汗。”花玉娘咯咯笑道:“山主頒下重賞捉這小子,不想到被你無意間得此大功。”孫定五道:“孫某那敢居功,要沒有你事先好蒙漢藥,咱們就有二十個人,也不是這小子的對手,玉娘,咱們是有功同享,有難同當,怎麼樣?”最後這句話,説得花玉娘芳心一陣酥,斜了孫猴子一眼,蕩笑道:“咱們又不是夫,享什麼?你呀!看起來老實,肚子裏一肚子壞水。”孫定五涎着臉在她肥捏了一把,道:“誰説的,我姓孫的一向好人出名,只是見了你,有些把持不住…”兩人肆無顧忌調笑一陣,花玉娘推開孫定五,道:“讓我問問這小子,好毒的手段,在小神廟裏,把老孃的衣物包裹帶得一乾二淨,那些化子都是什麼東西,老孃要找他們算帳。”她挪步上前,先點閉羅英道,然後喝令店家取一盆冷水,摟頭下羅英潑去。

羅英一個冷戰,悠悠醒轉,睜開眼一見花玉娘叉手立在面前“李二”面得意笑,而自己卻被點閉了道,真氣無法運轉,這才恍然想起孫定五有些面善的道理,長嘆一聲,重又閉上了眼睛。

花玉娘狠狠踢了一腳,叱道:“姓羅的,裝什麼死!看看老孃是誰?”羅英閉目不理,心中卻在思忖着一個問題:元修道長的屍體,怎會落在他們手中?

花玉娘連問了幾聲,見他閉口不答,不怒起,俯身一把提了起來,揚手便是兩記耳光,驚道:“不識好歹的東西,老孃給你甜頭時,你不肯就範,如今又落在我手中,還有什麼話説。”羅英雙頰火辣辣的刺痛,忍不住破口大罵道:“賤婦,要殺要剮,只管動手,小爺豈是貪生怕死的人…”花玉娘柳眉倒豎,道:“你要死,老孃偏叫你受些活罪,現在先破了你一身武功;看你還狠不狠。”説着,駢指如斡,向羅英脅下直戳了過去。

但她指尖才沾到羅英衣衫,玉腕卻被孫定五一把拉住,沉聲道:“玉娘,這小子是山主嫡親骨,未得允准,不可造次下手。”花玉娘恨得牙癢,聽了這話,也只好強按下了一口惡氣,唾了一口道:“暫且讓你苟活一時,待見過山主,老孃定要治治你這小畜生。”孫定五取一長繩,將羅英捆綁縛住,又在他口中了一團破布,使他無法私自去氣衝,拉開車間,摜了進去,然後仍用鐵釘封了車門。

花玉娘爬上車轅,跟孫定五雙雙挨坐在一塊木板上,揚鞭策馬,馳向呂梁山。

一路上,羅英隨着車輛顛簸,知道花玉娘和孫定五駕着車,仍然循西穿行在陝晉之間的山區中。

他想盡了方法,始終無法凝提真氣,解開被點道,只好死心塌地躺在元修道長屍體邊,默默盤算未來的命運。

黑沉沉車廂,冷冰冰的屍體,這都都不苦,最苦的,是每天總有一二次,花玉娘和孫定五必須停下車來,強喂他一些食物,而就在餵食休息的時候,兩個不知羞恥的狗男女,又總是當他的面,嘻笑‮情調‬,甚至白晝宣,做那不堪入目的事。

羅英既急又氣,唯一的希望,但盼早到蘭州,死活由天,再也不願受這種活罪了。

第四天,總算到了蘭州城,可是,那預定期在蘭州接取的人並未出現,花玉娘和孫定五隻住了一宵,第二天,竟又繼續上咱,這次卻換了一輛雙轅馬車,奔馳也快了許多。

羅英默察去向,發覺他們正向南飛馳,這才恍然領悟,原來他們要送自己去的地方,並非祁連,而是崆峒。

果然,南行兩,抵達崆峒山麓,山下早有軟轎等候,那押送軟轎的,不料竟是“百丈翁”宋英本人。

兩乘軟轎,一載羅英,一載元修道長屍體,由八名勁裝大漢飛送上山,羅英雖是活人,但道受制,無法動彈,只比死屍多了一口氣而已。

宋英親手替他松去繩索,笑向孫定五道:“孫兄立此大功,山主甚喜,接得傳書,已經一夜沒有睡好覺了,今一早,便命宋某下山候,但如似這般捆綁送去,只怕會落得一頓嚴責。”孫定五拱手道:“只因這小輩武功十分了得,為了怕他途中生出事故,才不得不委屈他一些。”宋英笑道:“孫兄之意固善,但此子乃是山主嫡親骨,你我總該擔待一二。”三人隨着軟轎,直向山上而來,沿途談論的話,羅英都聽在耳中,因此使他從心底到一種難以消去的驚懼起來。

不錯,祁連山主宮天寧,論來確是他的祖父,但他敗德無行,當年只是憑暴力強污了竺君仁的身體,如今又擄去親子,為禍天下,羅英心中早巳不把他當作親人了。

然而,這種思想,只是在為公義而遠私情的情形之下,易於剋制自己,一旦兩面相對,骨之情,總無法一手抹盡,那時應該怎麼辦呢?

羅英天純孝,當他在百丈峯頂,耳聞竺君仁哭訴往事,心裏只有憤慨,沒有想到其他,如今失手被擒,被押往見面的人,就是自己不肯承認的祖父,惶惑之情,怎能不油然而生?

從宋英言語中,他不難猜測宮天寧之所以嚴令重賞,要捉住他,其目的也許並非惡意,那麼,等一會兩面相對,這情景卻令人尷尬之極…”冥想方絕,軟轎一頓而起,已到了一座宏大的敞廳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