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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夜半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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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踏入的通道中,四面俱是晶瑩透膽的冰壁,人人其中,被冰層反出無數人影,個個勁裝提劍,好像遽然出現了無數敵人,將她圍在中間。

那些人影跟她一般,她行亦行,她止亦止,燕玉芝大吃一驚,掄劍覷定其中一個人影劈去。

那人也掄劍劈來,其餘許多幻影,盡都攻撲而至,燕玉芝忙挫玉腕,中途變招橫掃而出。

奇怪得很,她這裏招式才變,四周人影也同時變化劍招,反身揮掃,動作竟與她不先不後,幾乎有同一剎那發動。

劍掙過處“嗤”地一聲脆響,破冰碎玉,漫空飛舞,四周人影,分毫無損。

燕玉芝定定神,才看出原來那些人影,全是自己身子從冰壁中反出來的。

她鬆了一口氣,不倒有些好笑,收攝心神,重又萬步而上。

剛穿過冰壁通道,驀地裏,耳傍振起一陣勁風撲面之聲,一回黑影,頭掠至。

燕玉芝擔心又是冰壁幻覺,抱劍當,未及封擋,不想那黑影眨眼已到“呱”地一聲怪叫,鐵翅如飛掄起,重重扇在她左額上。

這一記,份量實在不輕,燕玉芝只覺頭上被重物擊中,一陣劇痛,仰身又從通道上滾跌了下來。

羅英大駭,一面揮劍護住頭頂,一面飛步奔到,低叫道:“芝姐姐,怎麼了?”蒸玉芝強忍痛楚,坐上爬了起來慘笑道:“不要緊,只是被一隻巨雕用翅膀掃中了一下。”羅英驚問道:“傷着那兒沒有?”燕玉芝心頭一甜,神陡振,一按地面,跳了起來。

恰在這時候,另一頭兇猛巨雕忽又貼地電奔掠至,欣爪疾探,一下抓住了她的右側襟角…

燕玉芝猝不及防,慌忙丟掌揮擊,不發出一聲尖鋭的驚呼!羅英沉聲暴喝,短劍迅探劃出,劍尖寒芒,掃中那巨雕側翼,巨雕哀嘶長鳴一聲,沖天直升五六丈,灑落幾片斷忌殘翎,燕玉芝身上,卻被連衣帶扯裂了一大片,鮮血汩汩前出。

羅英嘆道:“不行了,黑夜中咱們目力不及巨雕,還是暫時退到巖裏去吧!”燕玉芝痛得淚水滾滾,顫聲道:“我…我已經沒有力氣了…”羅英道:“不妨,我會抱着你走。”接着,厲聲大喝,劍掌施,退了頂上兩頭巨雕,探左臂,俯身攬住燕玉芝纖,轉身飛跑。

那兩頭巨雕都是久經訓練的兇猛飛禽,一旦發現敵人,立即死纏不休,羅英既抱着燕玉芝,又要揮劍護身,且戰且走,奔了數里,仍未出巨雕糾纏。

正在無計擺,突然,耳邊響起一個冷冷的語音,道:“真是其笨如牛,為什麼不試一試那招‘神針定海’?”羅英心中一動,忖道:“是啊!我怎麼忘了那指掌互變的絕招?”當下反手回短劍,將燕玉芝暫時放在地上,左指右掌,蓄勢而待。

原來那雙巨雕夜眼鋭利,先前見羅英劍茫閃爍,知非凡晶,總是偷隙一擊便退,要想傷它,實困難。這時見羅英收了短劍,顧忌一去,兇念頓發,兩隻巨雕引頸一聲長鳴,突然如閃矢奔,臨空而下。

羅英左掌向天,右掌垂地,覷得其中一頭巨雕撲到近前,猛可一聲大喝,倏忽變掌為指,化指為掌,指掌一合,勁力旋生!

其中一頭巨雕首當其衝,被左手覆蓋的力道所,宛如磁石引針,不由自主直撞了上來,哀嘶聲起,懸空一滾,摔落在一丈以外雪地上,掙了兩掙,當時氣絕。

另一頭驚惶失措,長翅連扇,揚起漫天雪花,長鳴着沒入空際,瞬息不見。

羅英長長吐了一口氣,俯身抱起燕玉芝,疾奔進那座突崖之下。

他將積雪在崖口前堆了一個雪堆,暫時掩藏住出口,然後低頭檢視燕玉芝傷勢,只見她肋之下,皮破裂了一大塊,爪痕血跡,厥狀至慘,不覺愛憐地道:“都是我害了你,現在覺得內腑傷勢如何?”燕玉芝側身而卧,面靨飛紅,怯生生道:“還好,僅只皮受傷,不過…也許血得太多,身子有些麻痹。”羅英皺眉道:“為了包紮傷口,我只好解開你的衣服,芝姐姐,你不怪我?”燕玉芝羞不可抑,默然不響。

羅英嘆道:“我對姐姐絕無冒瀆之念,為了療傷,無法顧忌許多,假如你還能自己動手,我就出去迴避一下。”燕玉芝顫聲道:“英弟,你…唉隨便你吧!反正…我已經不作第二人想了。”語聲低迴,其情其意,已在不言中。

羅英遲疑了片刻,終於伸出顫抖的手,開始緩緩替她解開衣鈕。

燕玉芝外衣破裂,傷處延及脯,一大片褻衣也成了碎衣,外衣一解,雪膚肌,連整個右峯,俱已一覽無遺。

羅英觸目心搖神曳,連忙收斂浮蕩的心神,取出‮物藥‬,替她敷藥治傷口,又從自己衣底撕下一片布口,牢牢替她裹紮。

包裹傷口,勢非將布中燕玉芝肋下穿過不可,指肌觸碰,蒸玉芝突然渾身顫抖起來,彷彿一隻負傷小兔,喉中透出聲聲低沉的呻

等到傷口包紮妥當,羅英噓了一口氣,匆匆為她掩上外衣,卻見燕玉芝粉面嬌紅無限,眼角噙着兩滴晶瑩的淚珠。

夜半,寒風四凜冽的北風,揚起地上雪花,不住從崖隙中飛舞而入。

燕玉芝突然櫻哼了一聲,纖微扭,呢喃道:“英弟,我好冷…”羅英探手將她緊攬懷中,柔聲道:“大約你失血過多,才會覺得虛弱,好好調息一陣,就會好的。”過了一會,燕玉芝在他懷中竟渾身戰慄起來,牙關相碰,得得作響,呻着道:“不…

不行…我覺得…傷口有些火辣辣的…啊…好痛…”羅英駭然道:“難不成雕爪上有毒?你快些運氣試試。”燕玉芝閉目運動真氣,一周天尚未完畢,突然額上冷汗如雨,簌簌而落,痛苦不堪地道:“不成…不成…”話聲未落,粉面一仰,便昏了過去。

羅英大吃一驚,疾探五指搶在她左腕脈門上,微一加力,竟發覺她血行太微,真氣已散,幾乎查覺不到血脈跳動了。

這正是體中已被毒侵擾的現象。

羅英機伶伶打個寒戰,飛快地駢點了她“左肩井”和“心絡”等七處道,將她安放在崖底避風之處,自己推開雪堆,閃身而出。

藉着皚皚白雪反的些微光線,他運步如飛,重又奔到剛才擊斃巨雕的地方,找到那頭死雕,翻翻它爪尖一看,果見那雕爪呈現慘綠之,分明曾被毒藥浸染過。

羅英只覺寒意由內而生,怔怔地站在雪地中,腦中轟鳴,簡直不知應該如何是好?

雕爪有毒,燕玉芝肌膚破裂,毒已隨血攻入內腑,假如不能趕快取到解藥,那後果真是不堪設想了。

但是,解毒之藥,必然只有那瞎眼老婦才有,現今天未明,他又怎能闖上萬丈寒冰岩,從那武功深不可測的老婆子手中奪到解藥呢?

北風怒號,漫身蓋臉而過,但他此裏只覺心頭的寒意,遠比蒞骨冰雪更使人難耐,怔怔出了一會神,終於擲去死雕,垂頭喪氣奔回崖

現在,唯一的方法,只有冀求早些天明,等到天一亮,哪怕萬丈寒冰岩上是刀山油鍋,他也只有捨命一闖,奪取解毒之藥了。

燕玉芝自從道被點閉之後,一直奄奄一息,昏睡未醒,他不時撫試她的體温,竟然越來越低,命已如風中殘燭,是不是能熬到天明,已經頗成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