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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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暗寶錦匆匆趕到時,廊下正有一列從人正垂手肅立,為首的張巡見了她,急得直跺腳“陛下面不善,剛剛還問起你呢!”寶錦眉心深蹙,凝成一道雪旋,隨即低聲致歉,見一旁的宮人手中端了漆盤,上有兩盞越窯瓷盅,卻是滿面驚慌,躊躇着不敢進。
她望定了寶錦,帶着哭腔道:“陛下正在跟靖王殿下密談…我也不敢進去打擾。”
“我來。”瞥了一眼眾人如釋重負的表情,寶錦接過漆盤,輕釦門扉,隨即輕推而入。
大殿中很是昏暗,她的眼緩和了幾瞬,這才慢慢適應,看清了其中情形。
皇帝倚着御案,仔細看着手中一幅圖卷,雲時在一旁斜身坐着,以炭筆在上面圈畫,一邊還低聲説着什麼。
“我們雖然取得京畿中原的大片土地,卻仍是危機四伏…”雲時偷瞥了一眼皇帝的面,一邊斟酌着字句,終究將他的真實想法説了出來“如今雖然天下歸心,卻仍不能高枕無憂,西南有蜀王盤踞,北郡十六國也是心思不一,若是貿然出兵南下,只怕是腹背受敵!”皇帝並無惱怒之,他望着雲時,半晌,居然無奈地笑了“你真以為朕會立刻進攻南唐偽王嗎?”
“可是皇后那邊…”
“她求勝心切,有些急了。”皇帝淡淡説道。
雲時這才鬆了口氣,他有些尷尬地笑道:“是臣鹵莽,聽着皇后那邊下了詔令給兵部,一時心急,所以…”皇帝大笑着打斷了他“你這傢伙,仍和舊時一樣,看似温文儒雅,一旦下了決定,卻是九頭牛也拉不回來——你之前上的奏摺朕還存着呢,不會貿然出兵的。”兩人對視一眼,想起往昔並肩作戰時的逸事,心中都是一暖,久違的親密和默契在這一刻彷彿回到眼前。
皇帝雙目一凝,望向殿門的陰影——“誰在那裏,出來!”碧綢衣從暗處輕逸,緩緩行來,凌波微步,羅襪生塵…
“陛下,這是新沏的雲毫…”清婉女音在身畔響起,兩盞清茶被一一放在小几上,一陣醇香飄來,讓人神清氣。
雲時的手掌不由自主的緊握,他望定了眼前佳人,深瞳中光芒閃耀,再也不曾移開。
那是熱望、淒涼、悵然…甚至是憤怒的一眼。
氣氛在這一刻變得險惡,皇帝不動聲,等到寶錦持盤走,卻突兀叫住了她“你留在這裏收拾一下。”寶錦襝衽一禮,默不作聲地來到御案一旁,收拾着略微凌亂的桌面——一些別有紅黑標記的小針或或放,在圖捲上標示着敵我的疆域。
“雖然目前不會大動干戈,但卧榻之內,豈容他人酣睡——江南半壁,始終該清滌一番。”皇帝沉聲説道,一派指點江山的意氣風發。
“南唐偽王雖然兵力稍弱,轄下卻多是江南富庶之地,若是依仗長江天險,又有無數錢糧支撐,這一仗一旦拖延久,只怕北郡十六國制不住瓦剌人,到時候,我們就要兩線作戰了。”雲時刻意不再去看寶錦,只是對着書案上的圖卷侃侃而談。
他面略微蒼白,語氣卻是沉鬱凝重。
皇帝對此事一向小心謹慎,聽他一派悲觀,卻也是心中不悦,他微微皺眉“你的意思朕知道了,但一派悲觀,卻也長他人威風,滅自己志氣,你身為統兵大將,在外絕不可如此妄言。”
“是。”雲時鄭重躬身道,隨即恭謹斜坐,方才那久違的默契與親密,在這一刻彷彿被一道看不見的鴻溝隔開了。
皇帝見他如此恭謹,也是無話可説,殿中陷入了沉寂。
半晌,雲時起身告退,他剛走了幾步,卻聽身後一聲壓抑的痛呼——“哎呀!”他驀然回身,卻見寶錦雪白的手指上,直直了一帶黑標的小針,鮮紅的血頓時了下來,滴在了紫檀御案上。
顯然是她在收拾的時候,不慎被扎中的。
雲時見她蹙眉,心下竟也是一痛,下一刻,卻見皇帝將她的手拉過,拔去那針,隨即,竟放入口中將血去。
平素冷峻的薄輕抿,將雪指尖上的血含去,這一幕可説是驚世駭俗,卻顯出詭譎的曖昧和靡離…
雲時心中被另一道情緒漲滿,他有些狼狽地轉過頭,深深的嫉恨,讓他幾乎將咬出血來。
他轉身而去,一個隱秘而堅定的念頭,在這一瞬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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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錦下值以後,顧不得夜深疲憊,再一次回到沈浩的聚集地,請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宋麟啜了口茶,對自己脖子上的長劍怡然不懼。
“殿下若是要我死,只需一句吩咐,又何必親自動手?”
“你早知道姐姐的所作所為。”陰鬱的聲音,從寶錦的朱中一字一句的迸出。
“是…”宋麟的眼中微微失神,隨即嘆息道:“早在四年前,您遠嫁高麗那時候起,朝中的情勢,就逐漸變得詭秘起來。”燭光搖曳不定,窗外的夜風將枝葉晃動,幾乎讓他的聲音支離破碎——“陛下建了紫宸殿,從此居高臨下地俯視着羣臣,而且,越發地深居簡出。”
“巨大的資緊和輜重器械從皇室的內庫中出,就好似在海里翻滾一下,隨即消失得無影無蹤,到最後,我甚至發現…”宋麟彷彿陷入了巨大的陰霾之中,聲音帶着暗夜的悚然——“發現了什麼?!”寶錦厲聲催促道。
宋麟閉口不答,半晌,他才反問道:“您覺得,錦淵陛下是個蠢人嗎?”
“當然不是!”
“那麼,僅憑着徐績,真的能調離京畿守軍,而不被察覺嗎?”宋麟冷笑着問道。
寶錦被問得張口結舌,一個先前就若隱若現的念頭,從無底深淵中緩緩升起。
(冒着,而且要去參加公務員試考,所以週六週只能一更了,星期一還是兩更,請大家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