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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夜色幽藍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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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畫想了想,還是撥打電話“貝先生,我今晚有空。好的,就這樣。”婉畫放下電話,心中還是惆悵難平。總覺得彷彿心中惴惴,像是對不起了誰。

“你這個女人,倒真是膽子大。丫”背後靜靜一聲,敲碎夜。婉畫驚訝回眸,宛如被深藍海水浸透了的天地之間,立着那白袍的男子。他一雙天生羞澀的眼睛,這一刻更是幽深難懂。

“哈里波特?”婉畫跳着轉過身來,心中的防禦技能自動啓動。惆悵便也顧不得了“你又來幹嘛?”

“真是好笑的話。”哈里緩步走來,踏着那中空的玻璃,自在得彷彿雲中漫步“這裏是我的領地,我為什麼不能來?”

“啊,哦!”婉畫自知失言,已是敗給了他一城,便只能掩住口,不甘心的瞪他“我的意思是,這平台上就是我一個人,你幹嘛也上來?還有,我在想事情,你憑什麼要説話打斷了我的沉思?”

“就算這國土是你的領地,就算這迪拜塔實際上是以你的名字命名,可是你也沒權利侵入別人的沉思吧?這總歸是隻屬於我自己的疆域才對!”婉畫伶牙俐齒,説得哈里只能一徑挑眉。

“我上來看見你,怎麼也算人,難道打個招呼也算越禮了?”哈里眼睛裏彷彿動着玄的霧靄,在這樣宛如深海的夜裏包繞着婉畫媲。

婉畫忽然覺得自己有點氣短,便趕緊退讓一步。誰讓人家是王子殿下呢,她可不熱地頭蛇,便趕緊微笑“是是是,那倒是我誤會了。王子大人請自便吧,小女子就不打擾王子大人巡視子領地。”婉畫説着輕巧地避開哈里,腳步翩躚走向門口去,走了兩步卻停住,轉頭盯着哈里“王子大人,拜託千萬別讓人知道你我認識。謝啦!”大巴扎那晚的事件已經引起迪拜當地的高度關注,於是人們便也格外好奇那個捨身救了王子殿下的女人是誰。因為當時事發突然,沒人看清婉畫的相貌,更沒人知道婉畫的身份,只是形容她是“身着紅裙的異國女子”可是迪拜當地80%的人口都是外國人,於是想要找到婉畫那可真是難。婉畫很開心自己是安全的,但是唯一的紕漏就可能出在哈里身上——如果哈里表現出與她認識的樣子,再結合她平時喜歡穿紅裙的特徵,那她就藏不住了。

哈里悶悶點頭“如你所願!”婉畫這才笑眯眯躬身而退。

哈里在後頭瞄着婉畫的背影,也不知道自己這是在悶哼哼地生氣什麼。是因為看見她獨自一人在這幾乎懸空的觀景平台上,一點都不小心?還是意外聽見她在給貝鶴鳴打電話,約好今晚的見面?

哈里也只能站在觀景台上,極目遠眺。天上繁星,與人工湖上倒映的燈火一同閃亮。就像他心中,一星一點不停冉冉浮生的、陌生的情愫。

他憑什麼這麼關注一個異國女子?真是的!。夜橫行,層層包繞了公園天地。這個時間公園早已關門,所有曾經熱鬧的遊藝設施都已沉靜下來。夜裏遙遙望着,不過是一坨又一坨刷了些顏的廢鐵。

啓櫻蕩着鞦韆,聽鐵鏈與架子上固定的鐵環之間的摩擦聲,吱扭,吱扭。彷彿不堪重荷,或者心不甘情不願。啓櫻卻執着地蕩着,看自己的裙襬在夜中孤獨地飄舞。

蕩着蕩着,啓櫻忽然伸開長腿撐住地面。不用回頭,已經知道背後的夜裏,多了一個人。

“又獨自跳牆爬進公園裏來盪鞦韆。小姐,你這個習慣真是不好。”夜如墨,那人的嗓音比夜還要深黑。

“用你管?”啓櫻繼續重新蕩起鞦韆“我的好與壞,跟你無關。”夜彷彿海水輕輕動,緩緩析出身材頎長的男子。他同樣一身黑修身剪裁的絲絨西裝,之前便彷彿嵌在夜裏一般,兩者融和得那麼天衣無縫。

是千代羽見。

“真可惜,這件事好像不能都從了小姐的心願。小姐就算不想讓我管,我也必須要管。否則小姐一旦一意孤行做錯了事,那麼遭殃的都不只是小姐一個人。”他立在鞦韆旁,一字一句説着冷冷的話。那些話,彷彿也都浸透了夜

啓櫻咬牙停下來“又有什麼事,直説吧。何必拐彎抹角?”羽見凝望啓櫻的面容,看她的小小鼻尖兒已是被秋夜的寒涼凍紅。那一抹伶仃的紅,為這個冷硬的女子平添了許多的惹人憐愛。

“聽説小姐最近與靳家的孫公子越走越近。定向越野一同跌入古墓,那位孫公子竟然是捨命相救。”羽見冷冷説出。

“哈!有什麼奇怪麼?”啓櫻坐在鞦韆上,手指攥緊了身邊鐵鏈。秋夜的寒讓鐵鏈冰冷刺骨,可是她卻依舊牢牢攥着,彷彿那冷能讓她冷靜下來“我身邊的哪個男人,不為我着?羽見你是質疑我的魅力麼?如果不能讓那個人也為我傾倒,我如何能繼續接下來的事情?”羽見也笑了。薄薄的紅出白瑩瑩的牙,同樣清俊的男子卻出陰森的笑“我不在乎那些男人,我在乎的是小姐你啊。小姐對男人擁有怎樣的魅力,我當然相信;只是我不想聽説小姐自己也動了心。”羽見咬牙,伸手捏住了啓櫻的下頜“你的心,是我的。小姐,我不會容許你將它給了別的男人!”

“是麼?”啓櫻仰頭,妖嬈地笑“這話你何不回去説給你父親大人聽?讓我來猜猜,你父親若是聽説了你如此説,會怎樣懲罰你?耳光,太輕了;鞭笞?傷痕也太明顯。不如還讓他將你丟進寒水池子裏,讓你渾身都凍僵,好不好?”

“你真殘忍。”羽見捏着啓櫻的下頜,卻在她膝邊蹲下來“不過我不怕。因為我會將你剝光了抱進我懷裏!只要能抱着你,我凍僵了也願意!”

“哈哈,哈…”啓櫻笑到花枝亂顫“羽見你在説什麼呀。你又做夢了,是不是?你本就不配抱着我,甚至不配碰我一指頭…你該明白的,是不是?你父親也絕對不會容許他的兒子毀了他多年的計劃。羽見,醒醒吧。好好去找個女人。哦,那位紅透京都的藝伎小姐,不是對你鍾情多年?還有那位社長的女兒…別再覬覦我,我是你高攀不起的人。”

“讓我吻你!”羽見彷彿被一片一片揭去了鱗片的魚,疼痛地在淺灘掙扎“小姐,我想吻你!”

“好啊。”啓櫻冷笑,手指攥緊鐵鏈,向羽見垂下頭來。卻在幾乎滑過羽見薄的剎那,猛地再抬頭坐回去。冷冷地,只向羽見伸出手去。

羽見絕望地單腿跪倒在地上,仰頭望星光裏冷豔照人的少女。然後捧起她遞給他的手,悲涼地只吻上她的手背…

卻哪裏足夠,羽見忽地發瘋,將啓櫻的指尖含入中,細細親吻。

啓櫻大怒,猛地回手,揚手便甩了羽見一個響亮的耳光“下賤!”羽見也怒極,起身便將啓櫻困在鞦韆與他臂彎中間。凝着她在夜里美如星火的眼睛,低聲嘶吼“我不管你要跟多少男人周。旋,我都由得你!只是你離靳菊墨遠一點,你更不許將你的心給了他!”

“真是好笑。”啓櫻並不逃避,只冷冷回望他的眼睛“我不知道你憑什麼這樣説。不如給我給你一個答案:我不會將心給了任何一個男人,因為我早已沒有了心。”啓櫻伸臂推開羽見,決絕起身“我該回去了。你如果喜歡這架鞦韆,我讓給你好了。”夜又沉靜下來,遠遠近近的燈火浮蕩而來,卻照不亮身邊的黑暗。羽見坐在鞦韆上,攥緊了鐵鏈。

她是從小就喜歡逃離大宅,跑到附近的公園去打鞦韆。總是在深夜,總是在天地萬籟俱寂。作為她的侍衞,他知道她又偷偷逃跑了,可是他不能聲張,也不可以稟報父親。倘若被父親發現,他固然少不了一場責罰,她更會受到懲罰。他怕她受罪,於是他只能一聲不響也跟着偷偷逃出大宅,偷偷地去找她回來。

這樣的事情,從她幾歲大的時候就已經開始發生。他明白,那是她開始反抗自己的命運,開始想要擁有自由的表現。

每次他找到她,都是看她獨自一人在暗夜包繞的公園裏打鞦韆。

其實大宅內當然也有秋千,只是她從來都不坐。只是有一回,她坐車行經社區公園,看見幾個與她年紀相若的小姑娘在打鞦韆,笑聲劃破空氣,仿若歡快的黃鸝…坐在她身旁的他,便能知到她的渴望了。

可是她不被允許到公園裏來玩,於是她就這樣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偷偷逃出來玩兒。她坐在鞦韆上,任夜風吹起她的髮絲和裙襬,然後她就一個人那麼傻傻地用力地笑。彷彿真的樂在其中,彷彿她也擁有那些普通女孩兒一樣的歡樂。

然後她笑着笑着就會哭起來,卻不出聲,只是淚。

她看見他來,也不躲閃,而是再拼命用力地蕩高鞦韆。鞦韆蕩高,便有更多的風從她面上滑過。等她的鞦韆終於停下,她面上的淚就也都幹了。她然後就起身,一聲不響地隨着他回去,就彷彿這樣一個夜晚從來沒有發生過。

羽見痛苦地垂下頭望着自己的雙手。其實她不知道,從多年前開始,當他在空無一人的公園裏找見她,他就有多麼渴望將她抱入懷中。

只是他從來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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