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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擺下棋盤等你來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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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街寂靜,白裏的喧囂都被如水夜洗淨。遠遠近近的燈火都投映在噴泉池水中,像是一塊又一塊灩灩不去的油彩。

貝鶴鳴站在鈐印公司門前的噴泉前,因為奔跑而大口地呼,卻騁目四望,沒能看見梓書的一片身影!

他從迪拜奔回來,她卻不肯等他在原地!

有風來,吹得噴泉池水漾漾。那塊大紅的光影在他眼睛裏跳躍起來,像極了當年鐵西區那片宛如罩着黑殼一樣的天空下,那跳躍如火苗的大紅綢子?伴隨着那大紅綢子,便是清脆甜美的嗓音,唱着“小皮球架腳踢”其實那時候跳皮筋的是好幾個女孩子,可是他就是獨獨記住了一個人的嗓音。

她總是獨特而鮮明的。在學校裏她是優秀的學生代表,每年開學儀式,那個代表全體同學上台講話的總是她。簡單樸素的校服穿在她身上,白衣黑裙也彷彿有了質的光澤,她站在老式的話筒前總是先文靜地微笑,卻不見窘迫,隨即便是圓潤如珠的嗓音利崩落,落在他的耳鼓丫。

不可避免地知道,她是靳梓書,是聲名顯赫的那個靳家的孫女兒。

便也同時有言:説她哪裏有真的那麼優秀,不過是上到校長,下到班主任老師,都因為她姓靳而對她高看一眼吧。都説着學校裏成績比她還好的並不少,比如説他…媲…

“其實你有什麼比不上靳梓書的?差的不過是家庭出身。”那些人説到後來總會歸結到這個點上來“真可惜,誰讓你爺爺曾經是反革命。”聽見這樣的話時,他也只能麻木地努力擠出笑容。不然還能如何?因為爺爺是反革命,所以他才能住在最廉價、最雜亂的那片居民區。身為少年在青期裏所有的自尊和虛榮心,都只能融進騎單車時候的炫技裏。卻還是不敢在人前炫,而只能在騎車經過鐵軌的時候玩兒一把。只是自己炫給自己看,自己告訴自己:你的心還沒死。

那樣自得其樂的遊戲玩了多年,直到那年毫無預警地抬頭望向鐵道那邊——看見了那個女生。他以為自己看錯,否則靳梓書怎麼會跑到這邊來玩?尤其是在學校裏向來衣着素淨的她,怎麼會那麼熾烈地在辮子上結了那樣大一朵火紅火紅的綢子花?

然後更讓他不敢置信的是,她彷彿不經意向他投來的一抹目光——那裏頭彷彿有閃亮的賞?

儘管那火花一閃即滅,靳梓書隨即就掉過頭去,彷彿從來沒有向他望過來,更從來沒有對他有過半分賞之意。他便只能咬了咬牙繼續蹬着自己的單車——靳梓書怎麼會對他這個反革命的孫子投來讚賞的目光?他一定是太自作多情了!

貝鶴鳴甩了甩頭,按下梓書的電話。卻已經關機。只有空曠的信號回聲在空曠的夜中迴盪,一聲一聲,讓人心慌。

無論再撥打多少次,回應他的總是這樣讓人心慌的空聲,貝鶴鳴絕望地掛斷了電話,在夜中高高仰起頭,藏起自己面上的悲傷。。

“哎喲,怎麼買了這麼些東西。真是,真是讓你們太破費了。”波。波的母親看着菊墨和啓櫻帶來的禮物堆滿牀頭櫃,又是高興又是不好意思。

“伯母您千萬別這麼説,都是小意思。”菊墨拉過凳子來將有些侷促的啓櫻按着坐下來,笑眯眯跟老太太説。

“就是。”啓櫻也伸手握住老太太的手。老人的手宛如干枯的樹枝,只有皺褶的皮,卻早沒了內裏的“波。波出差了,我們都是應該替她來照顧您。其實是我來晚了,伯母應該怪我才是。”波。波母親眼睛就亮起來“波。波回來不常提起同事,只是偶爾提起過一個,説叫蟲蟲的。原來就是姑娘你啊!”菊墨和啓櫻對望一眼,心下都是微微一疼。波。波真的是小心在保護着啓櫻的身份,就連“青蚨”都不在母親面前提起,只是化稱為“蟲蟲”啓櫻便更加難過,握緊老太太的手便含了淚“伯母您不會怪我這麼晚才來拜見您吧?”

“怎麼會!”老太太已經被病痛折磨到只剩一把枯骨,卻仍舊笑着望啓櫻“蟲蟲你來不來看伯母都不要緊,只要啊,你能將波。波看做姐妹,好好陪陪她就好了。那孩子命苦,生來沒了爹,就靠我一手將她帶大。她小時候我為了賺錢,也顧不得她,只能將她一個人給鎖在家裏。她從小就孤單,難得能遇見你這麼個知心的朋友。蟲蟲啊,伯母有個不情之請,能不能將她拜託給你?——我知道我這把老骨頭不中用了,哪天睡一覺之後可能就醒不來了,我只能拜託給你了姑娘,能不能答應我這心願?”菊墨同啓櫻告別老人家,站在門口的巷子裏,啓櫻良久抬頭,仰望那一線被巷子壓成窄窄一條的天空,用力地呼

菊墨終於問“上回的聚會,到波。波出差,是你們又有生意了吧?”啓櫻收斂神,轉頭回來冷冷望他“我説過,不許你問。願意跟在我身邊,你就跟着;如果不願意,就走開。”菊墨伸腳在地上碾着土“伯母都説出這樣的話來,證明就連她老人家都嗅出了危險的氣息。櫻,能不能收手?至少這一次,收手,行麼?”

“你又知道什麼?”啓櫻轉身走去,路過菊墨的smart都未停留“我的事情,永遠不用你置言!”

“櫻,你究竟為什麼要做這些事,為什麼!”菊墨急了“我不相信你只是覺得刺好玩,你究竟有什麼苦衷,你説給我聽,行不行!”啓櫻停住腳步,微微轉頭望向菊墨。這世上總有人好心,想要分擔你的痛苦,彷彿都説痛苦分給別人就會減半了…可是且莫説那人是否真的能做到,單想着你要將一半的痛苦壓在那個原本無辜的人身上,便會覺得良心不安了。

他説愛她,她相信;於是她更不可以將自己的疼痛再分給他。

“靳菊墨你問得太多了。你這樣子讓我只想到痴纏的小孩子,只讓我厭煩!夠了,讓我安靜些子。年底了事情多,我總要跟紫仙一同出席些聚會。你別來找我,也許等我忙完了會再來找你。”啓櫻裹緊大衣走進冬天的風裏。

在紫仙家裏她親眼看到了那些玉器,她覺得是真的,更何況外界也都説是真的。藉着吃烤土豆的機會,她也已經將紫仙的鑰匙印模在了土豆裏,接下來的時間她要籌謀此事,再沒有時間與菊墨愛恨痴嗔。他是不知愁的小少爺,就讓他繼續過他無憂無慮的生活好了。

電話隱秘地響,啓櫻撥動屏幕,看見是個陌生的號碼。可是她卻知道這號碼是誰。波。波離開前她囑咐過,每回聯絡都要用全新的號碼,以免留下蛛絲馬跡。每張電話卡用過了就掰掉,這才最安全。

波。波的短信裏説:“全都安排好了。”菊墨的呼喚聲從背後追來,啓櫻充耳不聞,只大步走向自己預定好的方向。波。波是陪奚林出去玩兒了,滑雪+泡温泉,冬最佳的休閒方式。兩人在一起一個星期,相信波。波定然也將該拍下來的東西都拍下來了。

啓櫻嘴角掛起微笑,映着高天上並不温暖的陽光。人這一生不能奢求十全十美,只要求仁得仁,就夠了。雖然對菊墨不公,但是她從來都知道,愛情於她而言是奢侈品,或者説也許是不需要的東西。她該做的事情,只有眼前。

她能做好這件事,就夠了。。

“你又怎麼了,這樣抓耳撓腮的?”孟家,孟紫仙手裏捏了一卷書,坐在椅子上望菊墨笑。菊墨自打來,就像股上長了刺兒似的坐卧不寧。

“仙兒,消息放出去了?”菊墨黑瞳凝着紫仙。

“你放心。”紫仙看菊墨的神,面上也嚴肅下來“你代的事情,我總歸會放在心尖上。我爺爺是冬至的大壽,總歸要闔家大慶的,到時候家裏頭我儘量不讓留人。這裏的所有都給你,只是我不許你親自來辦,你就給靳局長來辦吧,你自己總歸也要在我爺爺的壽宴上面才對。”菊墨怔了怔,點頭“我總歸得來給孟爺爺磕個頭的,而且我若不面怕也會叫人起疑。”

“説的正是這個理兒。”紫仙紫仙起身站在菊墨身邊,手中書卷不經意般落在菊墨肩上“菊墨,你這回能幫得上靳局長的忙,總歸是好事。我也願意拼了一切幫你,可是我該如何抹掉你眼裏的憂傷?”--------【稍後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