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亂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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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綠苑建於湖畔,臨岸而建,大半在水中,四面空廊迂迴,竹簾密密低垂。殿門大敞,遠遠便看見一抹欣長的湖藍背影正坐於鬱鬱葱葱的花樹之下,那背影若林間青松般孤冷。
那股子清冷的姿態,除了風離澈,再無旁人。
煙落疾步奔上前去,眼下,她心急如焚,怎會有他那般的閒情逸致。匆忙跑上前去,方才現,風離澈身邊竟然還有旁人,一名眉清目俊的男子,着一襲官員朝服。
沒想到他正在於朝廷官員商議,而她這般貿貿然趕了來,身份又如此尷尬,且宮內朝中早已是將她與太子之事傳了個遍,可謂是無人不曉。
煙落一時愣住,只撲眨着一雙美眸,神情顯然不知所措,雙手輕絞着衣襬一角,不知該走還是該留。
風離澈見她來,劍眉一掀,雙眸一亮,不覺含笑,柔聲道:“煙落,你怎麼上我這來了?”天知道,他有多麼的念着她。自那夜後,他心中無時無刻不想着她,惦着她,長夜漫漫,他總忍不住去回憶那一夜的美好,若不是因着眼下形勢,他只能忍耐,否則依着他的子,早就將她奪至身邊,夜得以相見。
“我…”煙落語滯了,瞧了瞧他身邊的着官服男子,言又止。
風離澈順着她的目光瞥了一眼御醫温延,神情瞭然,微笑道:“沒關係的,自己人。這位是御醫温延大人。”温延,煙落眸中一轉,御醫在此,恐怕不妥,畢竟她是有了身孕之人,萬一被温延瞧出什麼端倪來便不好了。
想到這,她忙擺擺手道:“罷了,我改再來。”小心駛得萬年船,愈急則愈亂,自己匆忙前來找風離澈已是極欠考慮,眼下平心靜氣想一想,還是十分欠妥,應當先找風離御商量才是。
風離澈此刻才注意到她面有異,柔美的雙蒼白無血,兩頰卻因烈暴曬而緋紅,微微氣,昔晶亮似水的眸中有一絲絲淡淡的焦急。
心中一凜,他上前便握住她的手,眉目間滿是關切的問道:“你怎麼了,怎的看起來臉不甚好。”
“沒事,既然你在忙,我改再來便是。”煙落撫落他的手,微微蹙眉道。他總是這樣不顧忌人前人後,隨心所。
“不忙。你來找我一定是有重要的事,來,一同進屋裏説去。温延,你在這裏等一會兒。”説着,他仍是執意上前拽住煙落的手便往殿中拖去。
因時傍湖而建,殿中極是清涼寧靜,才進殿,便聞得清冽的湖水氣息中有一股清雅淡香撲面而來。
再一瞧,這殿中竟是放着一隻風輪,風輪前放置着幾盆玉蘭花,白可愛。顯然是因為他不喜焚香,才用了這風輪取香之法。只見風輪悠悠轉動,涼風習習,清芬滿殿。
一時間倒是讓煙落平心靜氣不少。
“方才是不是因為温延在場,是以你不便啓口,如今我已經讓他在外邊候着。”他挨着她身側坐下,眼波將,似傾倒入無限温柔。
輕輕掬起她的臉,緩緩轉向自己,柔聲問道:“怎麼了?你看起來不太對勁。”她垂下雙手,攪動着衣角下襬,語中含了一絲絕望道:“今聽秋妃言,皇上似有百年之後讓我殉葬之意,現正召了右相易兆商量擬詔之事呢。”
“什麼!父皇竟然如此狠毒!”他一驚,霍然睜大了冷眸,深邃如同暗夜之中嵌入明亮星辰,眉心曲折成川。
赫然一掌重重拍在案上,驚得青釉茶盞砰地一震,翠茶葉和着綠潤茶水潑灑出來,濺上煙落如凝玉般的臂腕。
自覺失態,他忙取了絹帕替她仔細擦了,一把握住她的手輕輕吹着,柔聲寬道:“煙落,不怕。只待我當了皇上,不尊遺詔便是了。你放心,我決計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他極是認真的瞧着她,眸中滿是堅定與承諾。
“不尊遺詔?那可是對先帝的大不敬,這絕對不妥,朝臣定會聯合譴責。你若是這麼做,又怎能對得起列祖列宗?”煙落惘地搖一搖頭,神情絕望,整個人輕顫着,如同風中一片搖搖墜即將凋零的樹葉。
她沒有想到,風離澈的一反應竟是不尊遺詔,與她所預期的相差了十萬八千里。想不到,他竟能桀驁不馴至此,連先帝遺詔都敢公然不遵守。
風離澈輕嗤一聲,瞥了瞥道:“大不敬?何為大不敬?等我當上了皇帝,天下都是我的,誰還敢多言?朝臣譴責?誰譴責我便要了他的命!”言罷,他緊緊攥住她的雙臂,氣息漸漸變得急促而烈,目光似貪婪一般遊移在她緻的臉上,情深意切道:“煙落,若是連自己喜歡的女人都保護不了,這皇帝,做得還有什麼意思?”他的眼神極是認真,而那般認真,早已是如芒刺般深深刺入她的心中,一陣痛,一陣麻木。她説不出話來,亦不知該説些什麼。
他的真切,反倒是更加清晰的映襯着自己的污濁。不論從前如何,至少眼下的他,是真心想保護她,抗旨不尊,他都願意去做。可她呢?卻對他步步算計。
“太子殿下!煙落告辭了!”她突然站起身,也許是站起之時過於急猛,也許是因着方才在烈中急急行走,她竟是覺着一陣頭暈目眩,眼前一黑,便直直往他身上栽去。
風離澈一把牢牢扶穩她,眸中盛滿擔憂,道:“你怎麼了?”見她臉不佳,立即高聲朝殿外喚道:“温延!”似在一瞬間情形,煙落一怔,扶了扶額頭,忙擺手道:“我沒事,只是突然有些頭暈罷了,現在已經好些了,不必麻煩温大人了。”見他正握着自己的手,忙收回縮至身後。
温延聞聲已是疾步進來,躬身問道:“太子殿下,有何吩咐?”風離澈面不佳道:“她身子弱,你醫術好,替她仔細瞧瞧。”温延頷,上前便替煙落把脈。
驚慌如同無數蟻蟲般密密麻麻鑽入她的大腦,若是讓温延瞧出她已有兩個多月身孕,那風離澈他必定知曉她與風離御藕斷絲連,又會怎樣的暴怒?且她此前一番心血便皆是白費了。
她死死的將雙手扣在身後,頭搖得如撥鼓般,急道:“真的不用了,天不早,我要回去了,晚了又要教人擔心。”心急如焚,連口而出的理由都是那般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