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大結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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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真相,要靠她自己去尋找。
數後的傍晚。
柳雲若自入了皇宮之後,被安頓住在了景秀宮,那裏地處偏僻寧靜,重重的楓葉成林,正值秋季,紅黃相接,鱗次櫛比,分外美麗。
這一,皇上的旨意傳遍六宮,十後冊封柳雲若為雲貴妃,位份之高,僅次於皇后。
宮人來傳此消息之時,衞風尚且在替柳雲若施金針治腿,他手中微微一顫,銀光閃動,因着心神不寧,金針已是硬生生偏了幾寸。
緩緩抬眸,他望着柳雲若美豔的臉龐,對入那一雙顧盼神飛的勾魂美眸之中,徐徐微笑起來,恭喜道:“微臣提前恭賀娘娘。”話至尾音,卻難掩一分澀意。
近半年的朝夕相處,悉心照料,似乎每為她診治已成為了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不能否認,她除了美貌之外,還有無比堅定的心智與毅力。自然,她的深明大義與寬容更是教他由衷欽佩。
柳雲若狹長的美眸在聽到了這樣喜訊之後,如羽雙睫輕輕顫了顫,神依舊是平靜如水。她的記憶,似乎停留在了兩年前,彼時她已是在離園之中住了有半年之久,肆俊美的風離御,劍眉飛舞,鋭眼魅離,薄微抿,狂放不羈的氣質早就勾去了她的魂魄。
其實,她並不是不能受到他的冷酷與漫不經心,她清楚地知曉他本不愛自己,甚至連寵都算不上。可是她偏偏墮入他那氣俊美氣質的深潭之中,如飛蛾撲火般,無法自拔。罔顧父親的反對,心甘情願的在那晉都城郊他的“後院”之中,做一名見不得天,甚至連侍妾都算不上的女人,她每都謹慎小心的過着,盡心盡力的討着他的歡心。
其實,她早知道他一定會拋棄自己的,因為這樣如狼似虎的男人又豈是她能輕易碰觸?雖然之後的事,她已然沒有了印象,可是聽旁人點點滴滴説起,也皆在她意料之中,並無太大的觸,只是略略有些詫異,自己竟然會委身於慕容成傑為妾。
想到這,她秀眉微輦,神中閃過濃重的厭惡,自己這是怎麼了?即便再是恨他的無情拋棄,也不應當如此無知。不知緣何,此次見到風離御,她的心中竟已是平靜如水,不起半分漣漪,即便是在聽聞他終於要給自己正名分之時,也無半分喜悦。這不應當是她長久以來的期待麼?
微微側眸,似水如緞的目光注視着衞風烏黑的頂,看慣了他穿家常的青衣,這般藏藍的官服與他清俊的面龐是如此格格不入。柔軟的目光,緩慢自他的臉上拂過,俊眉斜飛,烏眸清澈如水,鼻若遠山,薄彎彎的弧度極是好看。
他那一聲“微臣”的自稱,那一句恭賀,無端端地教她心中一陣窒悶。半年來,一直都是他悉心照料着她,不分晝夜,不辭辛苦。她腿雙不能行走,雙眸無法視物,每每都是他親自將藥端至她的面前,再一口一口地用勺子喂她喝下,復一。
她永遠也忘不了,當他為自己拆下矇住眼睛的紗布,光照耀進她久已黑暗的雙眸之中,那樣興奮難耐的覺,以及當眼前模糊的視線漸漸清晰,瞧清楚了面前之人曾在腦海之中幻想過無數次的容顏之時,那一分動。而那樣振奮的覺,她永生難忘。
一百多個夜夜的朝夕相處,一百多個夜夜的相持相扶,他早就在她的心中深深紮,無法拔去。一次,她現,自己對風離御的執着竟是不再那麼強烈。只是,如今的她,只是廢人,又是殘花敗柳之身,如何能配得上眼前的他?想到這,她美麗的雙眸蒙上一層淺淺薄霧,有些茫然。
衞風似是注意到她的目光一直定定落在他的身上,他雖是仔細為她施針扎,卻難免分神,不經意間額頭已是汗水涔涔。勉強才俯了最後一針,適逢有宮人端藥入來,他一壁接過,如往常一般,湊至邊徐徐吹了一下,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行為過於親暱,早已是遠遠出了身為一名御醫的本分。他柔聲道:“雲若,你趁熱喝了吧。”柳雲若見他因着辛苦,額上落汗,心中不忍,手中已是取過一襲絹帕,想替他仔細擦拭,剛剛觸至他微涼的肌膚之時,他卻有如觸電一般,渾身猛然一震。
手中的藥碗與柳雲若陡然收回的手不期而遇。一個不穩,只聽得“嘩啦”一聲,濃黑的藥汁已是盡數翻倒在了柳雲若腿雙之上。接着又是“哐啷”一聲,上好的白玉瓷碎了一地,黑與白的顏,是錯分明,格外炫目。
“啊,好燙!”柳雲若驚呼一聲,嗓音婉轉卻又含着幾分綿軟,如夜鶯啼唱。
“對不起。”衞風已是急的滿頭大汗,取過絹帕手忙腳亂的替她擦拭起來正擦着擦着,他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一般,驚愕抬頭,清潤的雙眸之中若瞬間點亮的星子,滿是驚喜與不信,語調動道:“雲若,你的腿,有覺了?”柳雲若起先是一臉茫然,點了點頭,又是仔細體會了一會兒,方才覺得自己一直麻木的腿雙,竟是有了疼痛的覺。一時喜上心來,她什麼也不顧不得了,上前便環摟住他的脖頸,難掩興奮地喊道:“是的,風,竟然有覺了呢。天,我幾乎不敢相信。”最親暱的稱呼,源自內心,就這樣口而出。
衞風眉角眼角皆是笑意,亦是忘情,一臂擁住她,慨萬千道:“雲若,我以為自己醫術淺薄,此生都治不好你的腿。有覺便好,便好,有覺便有希望了。”他心中極是興奮,不枉他為她捏腿雙,施用金針,本以為無望,不想還有今。只要恢復了神經的痛覺,那治好她的腿,便是指可待。
相擁良久,彼此皆是忘情,沉浸在了無盡的喜悦之中。直至他覺自己肩頭竟是濡濕了一片,温熱的意緩緩透過絲料滲入肌膚之中,撼動了他的心。
神一驚,他慌忙將她扶正,抬眼望去,只見幾滴晶瑩的珍珠盈盈於睫,將落未落,那樣含淚的情態極是惹人心生憐愛。
他握着她的手,語氣心疼道:“怎麼了,好好的,為什麼哭了?”印象之中,他從未見過柳雲若掉過一滴眼淚,哪怕是她九死一生醒來,覺自己雙目失明,不能視物;哪怕是她覺自己腿雙殘廢,不能走動;哪怕是她記不起自己姓甚名誰,他也從未見過她掉落一滴眼淚。
記憶之中,她邊總是掛着淺淺的笑,聲音輕微柔和“風,不要急,治不好也沒關係。”他從未見過如此愛憎分明的女子,他亦是從未見過如此心智堅韌的女子,哪怕她曾經走錯過路,哪怕她曾經執不悟,卻是瑕不掩瑜。
可如今,她卻落淚了。她的淚水肆意滑落,一滴一滴滴落在了他的手背之上,有灼熱的温度濺起,似燙痛了他的心。他不會哄女人,亦沒有經驗,此對已是手足無措,慌亂地拿起手中的絹帕拼命替她抹着,急聲道:“雲若,你別哭啊,雲若。”柳雲若突然止住了淚水“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道:“瞧你,用剛才擦藥的絹帕替我擦臉,想要將我的臉都抹黑麼?肯定難看死了。”衞風低頭看向自己手中烏糟糟的帕子,亦是尷尬笑起來,伸手温柔地拭去她的淚殊,輕憐愛道:“雲若,你就要冊封貴妃了,在此之前,我一定爭取讓你站起來。”話至最後,已是帶了幾分蕭索之意。也許,與雲若的相處漸漸地已是成了習慣,一想到以後她不再需要自己的照拂,那空茫的失落令他一時難以承受。
彼時正值落時分,絢爛的霞光自窗欞的格子裏細細照了進來,落在柳雲若白皙的臉上,如同暈開了點點霞紅的胭脂,她低低道:“我才不想當什麼貴妃,煙落與皇上雙雙對對,連孩子都有了,我可不想去橫一槓。我瞧着,煙落雖是嘴上不説,心中很是傷心呢。”這幾天,她已經想的很清楚。她的心情猶如投入大海之中,經歷了幾起幾落。從恢復部分記憶時見到風離御的驚喜,以及聽聞煙落竟是與風離御兩情相悦時的震驚,再到聽聞自己曾是慕容成傑小妾之時的厭惡,漸漸歸於深海般的平靜。
然而,恢復平靜之後,她的心中只餘那樣一襲青的身影,總是在山間竹屋外替她熬着藥,那樣的背影,每看一次,就在她心上深深刻入一分。她永遠都不會忘記,眼前這名温婉清逸的男子,是如何夜夜悉心照拂她的。
只是,她不確定的是,他是否會嫌棄她,畢竟她曾經那樣不堪。
衞風甫一聽雲若的話,愣了又愣,半晌才回神。驚疑地望向雲若,睜大雙眸問道:“可是,聖意已下,如何能改?”柳雲若輕輕一嗤,道:“那就抗旨唄,是你不敢。還是説,是你嫌棄我?”衞風薄微張,似是不能相信般,又是愣了半晌。嫌棄?怎會呢?他從未嫌棄過她,有的也只是欣賞與欽佩。聽雲若話中的意思,難道她也有意?有可能嗎?
雲若見衞風久久不答,直以為他並無此意。頓覺尷尬萬分,更是覺得自己的主動十分難堪,當下又是落淚,掩面賭氣道:“算了,你也別治好我的腿了,就讓我獨身孤老在宮中罷了,反正我也是殘花敗柳,自然是配不上你的…”他的手掌是温暖的,緊緊覆蓋在她的上,堵住了她下面的話,突然用力抱住了她,顫聲道:“在我心中,你就是最好的。雲若,你要相信我。”她的微笑徐徐展開,喜極而泣的淚水再次融進了他的衣衫之中,彷彿一朵又一朵明媚的小花,明媚鮮豔的綻放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