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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1章汪氏壽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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閨女和女婿回門,使得韓家一下子又熱鬧起來。

“現在啊,就差二娃子了,要不然咱一大家子就真的團團圓圓了。”林氏有些想兒子,鼻子酸酸的,眼眶也有點紅。

韓玉見狀,連忙上來安道,“娘,二哥他越來越有本事了,説不定下次回來的時候,直接給你帶個二兒媳婦回來呢。”都説女兒是爹孃的貼心小棉襖,韓玉的一句話,立即讓林氏的臉上再次浮現出笑容來。

“只要不是那不三不四的,要真能領回來一個,我跟你爹高興都來不及呢。”林氏看草手忙腳亂的,放下筷子,説道,“草,來,娃蛋兒給我,你先吃着,趕緊吃了再哄睡着。”説到領媳婦回來,在農家也有這樣的事兒,就是在外面的時候,被哪家的姑娘看上,死心塌地跟着,一起來到這鄉下過子。這樣有個好處,就是不用花一分錢,就能賺個媳婦;當然也有個壞處,就像林氏説的,你不知道這姑娘到底是不是清白人家的閨女。

“別光顧着説話,你看菜馬上都涼了。想説話,吃了飯,好好説,時間多着哩。”韓子明在一旁催促,把桌子中央的酒壺拿到跟前,又去几案上拿了兩個小酒盅,倒滿,捏着其中一杯遞到白澤跟前,“來,阿澤,咱爺倆碰一杯。”

“爹,你自己喝就行了,阿澤不能喝酒。”韓玉看到這一幕,有點急了,搶過韓子明手中的酒杯,放到自己的跟前,紅着臉説道。

“阿澤。咋的,這剛娶了婆娘,就被管嚴實了?”韓子明一盅酒倒進嘴裏,辣的“啊”了一聲,打趣着一句,隨後看着韓玉,“男人不喝酒,白在世上走。我們男人之間的事兒,你一個女人家別瞎摻和。”韓玉有點委屈,眼神向林氏求援。這個時候林氏,説道:“他爹,你自己多喝點可以。別讓阿澤喝太多。”

“娘,是不讓阿澤喝。”韓玉嘟了嘟嘴,看到白澤已經被韓子明灌了一杯,搖了搖頭,問道。

“爹以前不喜歡喝酒的,什麼時候開始喝的。現在既是煙鬼又是酒鬼。”

煙最兇的時候,還不是你離家的那段時間。”林氏抱着韓立,輕輕拍着他的股,意識到不該提這個話題,連忙説道。

“喝酒,以前都是不時喝兩杯,你還有你大哥的事兒一辦。沒啥大的負擔了,這才喝起來。那天你出門子,咱家的宴席,你爹喝得最多,吐得到處都是。”

“嘖。這正吃飯呢,説這些幹啥。還叫不叫人吃了。”韓子明一聽,立馬就皺起了眉頭,有些不滿地抗議道,“男人不煙,對不起老祖先;男人不喝酒,不到真朋友。這些可都是老輩兒傳下來的的經驗教訓。”

“小玉,沒關係的,咱爹高興,我陪他喝兩盅,沒什麼大礙。”白澤知曉韓玉的心思,為了讓她放寬心,就附在她耳旁小聲説道。

“汪…汪汪…”正當一家子説説笑笑,吃吃喝喝,忽然黑豆對着門外狂吠了起來。

“誰啊?!”韓俊朝外喊了一句。

“墩兒,他妹子,你們快點出來,咱大不行了!”這時門外響起了韓國龍的聲音,很急切。

一聽這話,韓子明哪裏還有喝酒的心思,林氏也連忙把韓立遞給草,緊跟其後,走了出去。

韓子明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就問道:“啥?咱大咋了?”韓國龍嘆了口氣:“咱大她不行了!”説着,兩人就直奔前院,韓國龍加快步子去喊老二韓鐵鏈。

“阿澤,你在家裏吧,我也去前院看看。”韓玉放下筷子,朝白澤打了聲招呼,轉身離弦的箭一般,跑了出去。

汪氏在整個杏花村乃至周圍的村鎮都是最高壽的一個,到今年已經是九十六歲,如果加上閏年閏月,也算是百歲高齡了,這種年齡,在這樣的時代背景,已經不單單是傳奇,而是神話,都説“人生七十古來稀”現在的汪氏是稀有中的稀有,成了著名的老壽星。

來到前院,站在汪氏牀前的時候,韓玉仔細打量着她:滿頭的銀髮,梳理的很整齊,竟然沒有一絲亂髮。臉上的皺紋自不必説,像多年的樹一樣,盤錯節,似被歲月雕刻的條條溝壑。她雙眼閉着,臉上沒有意思痛苦的神情,一眼看上去,讓人覺得她很安詳,好像是睡着了一樣,呼也很平穩。

“大,大…”韓子明附上去,輕輕喚了兩聲,但得不到回應。

林氏問旁邊的滿臉憂傷的姜氏:“娘,俺大是咋回事?”姜氏眼睛,説道:“吃着飯的時候好好的,吃罷飯在門口坐着説話,她撲通躺地上了,叫了叫不醒。”韓子明問道:“郎中喊了沒?”

“喊了懷義,應該在路上了。”大娘解氏回道。

韓鐵鏈和謝氏到來之後,出奇的平靜,兩人站在牀榻前,靜靜看着。

郎中張懷義到來之後,立即被請到牀前診脈查看,了個凳子坐着。

“脈象平穩,也沒啥大的問題。”這是張懷義診斷的結果,不過當被問起怎麼救治的時候,他笑着説道,“壓沒病,也就不需要救治。今晚看看吧,要是能熬過去最好,熬不過去,準備後事吧。這麼大年紀了,不是喪事,是喜事。”紅事和白事,分別就是喜事和喪事。

尋常人過世就算是喪事,不過得享高壽的老人去世,在農家裏,是被當做喜事的。

像汪氏這樣的高齡老人去世,家裏不需要披麻戴孝哭喪,而是要像舉辦喜事一樣,宴請賓客,請響器班,敲鑼打鼓吹嗩吶,好像慶祝節一般。

就算如此,家裏人當然不願意汪氏就這麼走了。

等把張懷義送走,韓子明説道:“今夜我來守着。叫咱娘去俺家睡。”韓國龍和韓鐵鏈對視了一眼,都點了點頭,看着韓子明,算是默認同意了。畢竟是三兄弟,他們都知道這個三弟的脾,這種時候,他能説出這樣的話來,那肯定就是這麼做。

“娘,我能不能陪爹一塊守夜?”韓玉拉了拉林氏的手,小聲問道。

林氏搖了搖頭,小聲回道:“這個不成,守夜的人不能多,一個人最好,多了就不吉利了。”其實汪氏的棺材早早準備好了,在另外一間屋子裏存放了幾十年。

農家裏都是土葬,而老人的棺材並不是等去世了才開始準備,而是生前就備好的,有這麼一個説法。家裏有棺材鎮着,活得時間更長。所以,汪氏的棺材準備了幾十年,這麼多年,這副棺材仍然完好無損。因為是上等的杉木做成,裏外塗了幾層桐油,桐油幹了之後,又在外面抹了紅漆和金漆,所以不會被蟲蛀。

太陽落山之後,韓子明守着汪氏,韓家人一個個都期盼着奇蹟的發生。

“阿澤,你説咱老太太她能不能過去這一關?”韓玉枕着白澤的胳膊,輕聲問道。

白澤附在她的耳邊,説道:“過去是奇蹟,不過也是奇蹟。老太太活了這麼長時間,就算不過,也是壽終正寢,走的安詳,沒受什麼病痛折磨。”

“話是這麼説,可是還是滿心希望她能繼續活下去,我還想聽她給我將過去老掉牙的事情。”韓玉翻轉了身子,側着,抱着白澤,在黑夜中看着他的輪廓,輕輕説道。

“好了,好了,別多想了,説不定明天起來,老太太又好了也説不準兒。”白澤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順着向下,吻了一下鼻尖,接下來是嘴

“噹噹噹…”正當兩人在睡中,聽到敲門聲,雙雙醒了過來。

這個時候,天還黑的厲害,雞和狗都沒有叫喚,最多也就凌晨四點左右。

緊接着門外響起了林氏的聲音:“小玉,阿澤,快起來吧,你老太太走了。”走了?就是去世了。

壽終正寢是該令人喜悦,可是韓玉還是覺得有些傷,活了這麼大歲月,忽然説走就走了。人啊,説到底就好像是歷史風中的一粒塵埃,由不得自己,只能聽之任之,不管這過程中怎麼掙扎,到最後,都是一樣的結果。

等到林氏、韓玉、白澤,以及韓俊和草,幾個人抹黑到了前院的時候,已經黑壓壓的都是韓家的人,沒有尋常人去世時候的震天的哭聲,也沒有人説話,這麼多人都默默的,像是在位逝去的汪氏祈禱。

韓玉擠進人羣,來到汪氏的牀前。

她已經停止了呼,臉上依舊很安詳,微微帶着笑意,雙手放在前,像是在祈禱着什麼。

這麼一個從小陪伴自己長大的老人,説走就走了,本來還只是傷,可是看到汪氏的一剎那,韓玉鼻子一算,忍不住掉下淚來,但是為了不讓其他人發現,她強忍着聲音,慌慌張張用手抹去臉上的淚,又鑽了出來,和白澤站在一起。

本來姜氏和汪氏搭夥,每天有説有笑的,汪氏這麼一走,姜氏立即就跟着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