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章踏上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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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他的話,也看清了他的決心,但韓玉只是微微一笑,不作出任何其他任何回應。
她前往京城是為了尋找無論如何都放不下的白澤,讓他跟着名不正言不順,而且千里之徒,孤男寡女,不被人戳脊梁骨才奇怪。
分別之後,各回各家,也就是在回家的路上,韓玉決定今夜啓程,草剛剛生了娃子,家裏可能會忙一些,忙歸忙,但也能夠應付。但白澤等不了,越快找到他,這樣心裏才會儘快踏實下來。
等待落西山,紅霞滿天,韓玉在灶屋裏忙活了一陣子,總算是做好了晚飯。草尚不能下牀,便給她煮了一些米粥,煎了幾個雞蛋。
林氏問道:“怎麼樣,小玉,今兒個文才找你,都説了些什麼啊?”韓玉答道:“沒什麼。就是東一句西一句地瞎扯皮。”可能平裏其他時間各忙各的,各閒各的,但吃飯的時候,總是可以在一起説説話,這也是農家人的餐桌文化。
上至天文地理,下至雞蒜皮,除了一些忌諱的話題,基本上都會提到。
“過段時間你二哥就要回來啦,這下好了,一大家子終於可以團聚一下。”得了孫子,韓子明分外的高興,臉上一直都是紅潤泛着笑意,嘴裏嚼着食物,還不忘美滋滋地點着頭説道。
“大娃子,你吃好了沒?”林氏扭頭看着韓俊,笑着問道,看他愣住不回答,便繼續説道,“你要是吃好了,過去伺候着草去,看她有啥不方便的地兒。”
“好。知道了,我吃的差不多了。”説着,韓俊往嘴裏了一筷子菜,一口饃,放下碗筷,進了東廂房。
等到韓俊進屋之後,韓子明説道:“他娘,這老大都是有娃子的人了,別再大娃子大娃子的叫了。”、“叫大娃子怎麼了,那咱大見了你不也是小小的叫?”林氏一聽。就有點不樂意了,提出了自己的反駁。
説到這個稱呼,老太太汪氏年歲大。對低下的晚輩都跟小孩子似的,比如韓子明,汪氏從小叫他——小蛋,現在大了,改成——小。但也都是對小孩子的叫法,按照她的説法,“你們這些小賴種,還長大了長大了,就是再大,在我眼裏都是小娃子!”韓子明搖搖頭。一臉的妥協,説道:“好,你喜歡這麼叫。就這麼叫唄。不過在家裏這麼喊喊也就罷了。”林氏説道:“在外面也是該咋叫咋叫,都是自家人,有啥可顧忌的。”韓子明看着韓玉,哈哈大笑:“你看,你看。小玉,你看到沒。你娘她當了,現在牛起來了啊。”韓玉捂嘴笑道:“爹,你現在不也是當了爺爺嗎,你也可以牛起來。”
“爹是大老爺們,不給跟你娘這婦道人家一般見識。”都説飯後點煙,賽過活神仙,韓子明説話的同時,已經吃好喝足,慢悠悠,樂呵呵地上了水煙。
韓玉忍不住把兩人都多看了幾眼,只覺得眼眶了熱熱的,這些年來,自己以一個穿越者的身份來到這裏,佔有了本該屬於這具身體的福氣,被爹孃寵愛,被哥哥弟弟疼着,還有這麼一個温柔賢良的嫂子草,不知道是哪輩子積來的德。
然而,再温暖的巢,也留不住想要翱翔天際的翅膀。
這一去,不説凶多吉少,至少也是困難重重。此次一走,少則幾個月,多則一兩年,她想多看幾眼,牢牢記在心裏,刻在腦海裏,這樣就算走到天涯海角,他們也都是始終陪在身邊的。
“小玉,走什麼神啊,快去洗碗刷鍋了。”林氏站起來往東屋裏走去,嘴裏叨唸着,“這蛋兒的布都該洗了,一泡跟着一泡,咋該這麼多。布總覺得不夠,我得再多做點,叫他用也用不完。”韓子明説道:“小玉,別管你娘,這才吃罷飯。要是想洗就洗,不想洗先放着,等到消消食再洗也沒啥。”
“爹,沒事,洗洗碗正好可以消消食,等會兒我看有啥能幫孃的。”韓玉站起,把碗疊起來,筷子抓到一起,一波端走。其實每次韓子明都這麼説,韓玉都是立即就洗了,畢竟拖拖拉拉不是個好習慣,人又是有惰的,一旦墮落,就會越陷愈深,無法自拔,為自己的懶惰找各式各樣的藉口和説辭。
灶屋裏收拾乾淨之後,韓玉跟着林氏把家裏破舊的衣裳扒出來,用剪刀一塊塊剪成四方形,這就成了孩子的布。過去破爛或小的沒法穿的衣衫都不會扔掉,孩子的布用得最多,還有就是情比較好家裏買不起新衣裳的,就本着物盡其用的原則,送人。
卻説韓文才回家之後,一直都是緊鎖着眉頭,也不多説話,吃罷飯就走神。
孫氏見他在院子裏呆愣愣地看着地上的螞蟻,走過來,問道:“文才,你今兒個去找小玉了?”
“恩。”韓文才點點頭。
孫氏試探着問道:“你倆都説啥了?”韓文才這才抬起頭,説道:“沒啥,就是東説説西説説。”
“你們的事兒,她咋説?”孫氏終於還是打開天窗説亮話,嘆了口氣,“這種事別磨磨唧唧,要成就結,不成咱趕緊再找,也不耽誤人家。”
“娘,我有點困了,想進屋躺會兒。”韓文才站起來,看着孫氏,作出滿臉的倦意。
孫氏無奈地搖了搖頭,説道:“去吧,去吧。”
“他娘,你就別唉聲嘆氣的了,聽的人心裏怪抓撓(貓爪子抓抓撓撓的,説心裏難受)。”韓玉堂來到孫氏身邊,看着韓文才的背影,説道,“等明兒個。我就備上彩禮,去找墩叔跟雪嬸子,再看個好(結婚的吉利子),就這麼算了。這自古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孩再不願意也得願意!”孫氏連忙點頭,説道:“成,趕緊定了把婚結了。再這麼下去,咱文才非神經不可。也不知道中了什麼,一股腦就看上小玉這閨女了。”
“這情人眼裏出西施,你沒聽説過?別説是個人。就是一頭豬,要是看上了,也覺得它美得連天上的仙女都比不上!”韓玉堂多少有些生氣。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跺了跺腳,咬咬牙説道,“你説因為這個事,我得跑到人家家裏求着跟求神似的,這老臉都丟光了。”孫氏勸地説道:“他爹。這有啥丟人的,咱墩叔跟雪嬸子又不會有啥。”
“這我當然知道,那旁人能不説嗎?”韓玉堂甩了甩袖子,好似上面沾了什麼髒東西似的,説道,“我現在啥也不想。就想趕緊把這事了了。”一眨眼的功夫,天已經漸漸暗淡下來,空氣中的涼意通過鼻腔進入肺腑之中。讓人有種飲冰的覺,比吃了冰凌都覺得透心涼。
等到東屋裏爹孃説話的聲音漸漸淡下去,東廂房裏的燈火熄滅,韓玉出來,站在院子裏。累了,又提了個小凳子。坐着,仰望着滿天星辰,一條銀河似帶,牽牛織女遙遙相望。嘴裏不由得説出哪句品味了多少遍的詩句: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1韓玉忍不住笑了笑,心想,寫這首詞,固然意境極美,情真摯,只是有“站着説話不疼”的嫌疑,如果能夠朝朝暮暮,誰會選擇你在天涯,我在海角,終不得相見,忍受着相思的苦楚。
“阿嚏!”入夜之後,涼意越來越濃,韓玉冷不丁打了個噴嚏,這才回過神來。剛才陷入沉思,竟然沒有覺到冷。這才趕緊起身,了胳膊,進了屋,小心翼翼把門關上。
點了燈,關好了窗户,身影巨大,投在牆上,忽閃忽閃。
上次整理的包裹在牀角里躺着,韓玉伸手拉了過來,抱在懷裏,生怕落了灰塵似的拍了拍,放在桌子上。拉開梳妝枱的小屜,拿出先前寫好的信箋,攤在桌子上用手得平展了,這才如釋重負,長長出了口氣。
這個夜,顯得特別安靜,連往裏遠遠近近渺茫的狗叫聲都沒了,蟋蟀等小蟲兒也都罷工似的沒有聲響。
坐了一會兒,直到燈火漸漸黯淡下來,韓玉拿起桌子上的一長針,挑了挑燈花,這才又亮了起來。
“爹,娘,還有大哥,二哥,嫂子,你們自己要多保重。”韓玉長長了口氣,鼓起嘴巴,憋了一會兒,又長長地吐出來,燈火一下子跳動起來。這麼多年,她在農家裏,從未聽説過有女娃子為了愛情而毅然決然地追尋,倒是有男子為了心愛的姑娘不顧一切的事情。所以,他並不奢求家裏人都理解她支持她。儘管,曾經覺得老老實實嫁人,安安穩穩過子,是作為一個農女最好的選擇,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勾…勾勾勾…”就這樣坐了不知多久,燈早已經熄滅,韓玉依然絲毫沒有睡意,外面已經響起了雞鳴聲。
韓玉站起來,把包裹跨在身上,輕輕開門,走了出去,踏上了北上京城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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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釋:1出自宋。秦觀《鵲橋仙》,全詞如下:纖雲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金風玉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ps:先補上昨天的,今天的晚點更上。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