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人情世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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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道理説,咱小玉好了,他們兩家就該主動來瞧瞧,哪怕不捎包(捎包,帶禮品)呢。你看,到現在都沒個頭。”林氏有些不開心,臉也不太好,憤憤地説道,“這禮數都是隨的,既然這樣,那他兩家以後有了什麼事,咱也不管不問,愛咋咋樣吧。”
“嘖,你小點聲,讓人聽見了!”韓子明回頭瞪了林氏一眼,不過立即就和顏悦説道,“説不定大哥二哥都不知道呢,別這麼小心眼兒。”
“我怎麼就小心眼兒了,這人爭一口氣,佛受一柱香,這麼近,不信他們不知道,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林氏一聽,很不服氣,辯駁了兩句,轉身去窗户上取下鐮刀,拎了竹籃,“快去吧,快去快回,我去割些豬草!”韓子明嘆氣搖頭,抱着韓玉,先是來到了老大韓國龍家裏。
院子也不小,雞鴨就這麼亂跑着,韓國龍坐在躺椅上,一副大煙的模樣着水煙,雲吐霧的,看到兩人之後,趕緊站起來,笑着朝屋裏喊道,“孩子他娘,鐵墩帶着小玉來了。”
“哎呦,小玉,來,讓大娘抱抱。”一個微胖的婦人快步出來,正是老大的婆娘解氏,她把韓玉接過來,抱在懷裏,對韓子明説,“我和你大哥正商量,説改天捎點雞蛋過去瞧瞧呢,這你們先來了,快快,堂屋裏坐。”
“有啥可看的,這都挨着呢,串個門就見着了,買東西就有些外(見外)了。”韓子明看着韓玉説道,“小玉,這都會説話了,快喊大和大娘啊。”韓玉來不及多想,分別對着韓國龍和解氏小聲叫了兩句:“大,大娘。”
“好好,小玉的病是真好了,聲音也跟糖一樣甜。”解氏撫摸着她的頭,剛才還笑,很快就陰沉着臉,人都説翻臉比翻書還快,她高聲喊道,“大寶,二丫,小寶,都幹啥呢,還不快過來,看看你三叔和小玉妹妹。”剛一喊完,立即又換做笑臉,不好意思地説道,“兩個破小子,一個死妮兒,一點都不知道跟人親。”聽了解氏的召喚,三個孩子一個比一個跑得快,百米衝刺似的從屋裏飛奔出來,生怕晚了吃破鞋(捱打)。
解氏瞪着三人説道:“今兒咋啦,變啞子了?”韓子明摸了摸大寶和小寶的頭,説道:“大嫂,他們都還小呢,不懂事,長大就好了。”解氏上去推了一把韓二丫,擰了擰她的耳朵,教訓道:“這三歲看一生,小時候都這樣,長大了也都是禍害!二丫,你個死丫頭,平時都怎麼教你的,來了客人,趕緊去燒茶喝!你這三天不捱打,就忘了是吧?!”韓二丫被他這麼一推一擰的,眼睛立馬就紅了,這還沒哭呢,解氏上去在她背後重重打了一巴掌,罵道:“哭,哭,給我憋住,不然看我不打死你!”説着,解氏就扎架勢去破鞋。
站在一旁的韓玉,看得心裏發酸,心想古代的女子,地位真的不高,特別是鄉下,重男輕女的思想尤其嚴重。
韓玉之前也打聽過了,都説現在是雲錦王朝,盛隆三十八年。
這泱泱中華,朝代更迭:自唐堯虞舜到夏商周,秋戰國亂世悠悠,秦漢三國,晉朝統一,南北兩朝是冤家對頭,再到隋唐五代,外加十國,最後是宋元明清,帝王封建統治到這裏算結束。
韓玉沒有聽説過有“雲錦”這麼一個朝代,也沒有哪個皇帝用“盛隆”這個年號。
所以她肯定,這是一個真實歷史上並不存在的朝代,然而不管怎樣,它仍舊是個屬於古代的封建社會,而且女的地位不高。
看着韓大寶和韓小寶兩人都臉上肥嘟嘟的,只有韓二丫瘦的皮包骨頭,小臉瘦成了錐子,一副弱不風的樣子,韓玉就有些不太舒服,滿心的同情可憐。她的境況明顯好一些,爹孃不偏心,兄弟不欺負。
韓子明抱起正胡思亂想的韓玉,説道:“不了,不喝了,大嫂,別打了,我們這就走,還沒去二哥家看看,順便瞧瞧咱娘。”聽他這麼一説,一直沒説話的韓國龍放下水煙筒,站起來,張了嘴:“有空再來坐。哪天要是改善生活,肯定叫小玉過來吃。”解氏也放下韓二丫不打了,笑着跟出來:“你看你,也不多坐一會兒。”
“好了,別出來了,這離得近,啥時候想來就來了。等咱大走親戚回來,我們再過來。”聲音還未落,韓子明加快了腳步,側身進了衚衕,把韓玉放下,牽着她的手,往裏面韓鐵鏈家裏走去,還不忘囑咐,“小玉,等會兒到了二大家裏,眼皮子要活到點,喊二大和二大娘,還有。”韓子明嘴裏的大,是韓家老太爺的小妾——汪氏,年輕的時候吃了藥,不會生育,膝下沒有兒女。老太爺和正室大老太太相繼離世之後,便分給了韓國龍家裏贍養。
剛好,這幾,她回去了孃家的一個姐妹那裏走親戚,沒能見到。
韓玉很懂事地點點頭,人雖小,腿也短,但小步子邁得很有節奏,一二一,一二一。
誰能料想到,一個四歲的小姑娘,現在腦袋裏考慮都是對未來的打算呢。
陰差陽錯地來到這個世界,環境優美,家庭和睦,恬淡閒適,讓韓玉説不盡的歡樂。不用累死累活的工作、加班、應酬、談朋友,不用為未來的子透支着健康和夢想,她現在可以享受着農家的悠然時光,安安靜靜,將來就算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能嫁給一個老實本分的男人,安穩過一輩子,也沒什麼遺憾和怨言了。但剛剛解氏打韓二丫的場景,在韓玉的腦海裏揮之不去,在她的本已沒有波瀾、平如鏡面的心湖,投下了一顆石塊,蕩起了不少的漣漪。
路過自家大門,走了不過十來步,就到了韓鐵鏈的家裏。
“娘,你坐這涼快呢?”看到一個滿頭銀髮的婆子,姜氏,約摸着六十來歲,在門樓下坐着納涼,韓子明連忙上去説話。
韓玉笑着叫道:“!”
“小玉啊,唉喲,我的心肝,來,讓瞧瞧,病真好了啊,真會説話了。”姜氏笑起來和藹可親,滿臉的皺紋如枯樹皮,被歲月的刻刀雕塑成這般模樣。她把韓玉抱起來,放在腿上,仔細打量着,還笑呵呵地湊上來親她粉嘟嘟的臉蛋。
韓雲山是在四年前,也就是韓玉兩歲的時候,得了一種怪病去逝的,脖子裏生滿了疙瘩,古代叫“閻王刺”現代叫“淋巴癌”姜氏由於哭得太多,眼睛已經有些不太好了,而且眼睛下面的兩道皺紋尤其明顯,彷彿是專門盛放淚水的溝壑。
對姜氏,韓玉擁有着本能的親近,她享受着她的親吻,她的擁抱,她糙手掌的撫摸。
“,你怎麼哭了?”覺到臉上濕濕的,韓玉抬起頭,這才發現,原來姜氏已經老淚縱橫,淚水順着臉頰,打落在了她的臉上,她連忙上去給姜氏擦淚。
姜氏掏出懷裏的小手帕,抹了抹眼角的淚,説道:“要是你爺還活着,能聽到你叫聲爺爺,那該多好啊。”韓玉抱住姜氏,附在她耳邊,小聲安道:“,別哭了,爺爺在天之靈,知道我病好了,會説話了,也會開心的。”
“你這小嘴兒,真是甜,將來呀,肯定嫁個好婆家。”姜氏聽小孫女這麼一説,破涕為笑,站起來,拿起小木凳,往院子裏面挪了幾步,朝院裏喊道,“鐵鏈,他二嫂,鐵墩帶了小玉來串門了。”
“剛才就聽到外面有人説話,還以為是自個兒發癔症了呢,沒想到是你們來了。墩兒,小玉,快來堂屋裏坐。”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一陣非常乾脆的聲音落下之後,謝氏從堂屋裏走出來,手裏拿着正在納的千層底。
老大家的婆娘是解氏,老二家的叫謝氏,讀音相同,容易叫混,所以大家為了區分,叫老大家為——老解,稱呼老二家的——大謝。
雖然説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但這個女人的相貌就着一股明的覺,長相很普通,五官還算端正,穿着一身棉布衫。
韓玉這次學乖了,上來就喊道:“二大娘,二大爺呢?”
“你這小嘴兒啊,真勤快,這聲二大娘喊得我心裏美滋滋的。”謝氏蹲下,“哎”的吃力把韓玉抱起來,指着院裏的東南角,三個娃子蹲着的地方,説道,“你二大爺在那窖(窖,jiao,儲藏)紅薯呢,”韓鐵鏈也是兩男一女,老大韓大海,老二韓喜鳳,老小韓江濤。
姜氏步履蹣跚地走了兩步,説道:“喜鳳兒,叫大海和江濤拉你爹上來,你去燒茶。”韓喜鳳一聽,立即蹦起來,往灶屋裏奔過去,路過韓玉的時候還不忘説一句:“小玉,你會説話了?”她衣衫襤褸,和兩個男孩的比起來,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皮膚尚算白皙,五官也很巧,右側臉頰上有幾塊長條狀的青紫淤痕,尚未完全消褪,很明顯是挨巴掌留下來的。説話的時候,眼睛非常明亮,撲閃撲閃似兩顆寶石,而且聲音很甜美。
韓玉透過一雙清亮的眸子,甚至一剎那覺得可以看到她內心純真的靈魂,對她笑笑,叫道:“喜鳳姐。”韓喜鳳笑得更燦爛了,説了一句“真好聽”便側身進了灶屋。
韓鐵鏈從紅薯窖裏鑽出來,拍打掉身上的泥土,這才走過來,抬了抬下巴,樂呵呵地説道:“今兒晌午別走了,在這吃。”韓玉仍舊不忘眼皮子活到一下,抬着頭喊道:“二大爺。”
“哈哈哈,這病好了,整個人都神多了,趕明兒,二大爺燒紅薯給你吃!”韓鐵鏈彎下,在韓玉的臉上摸了一下,説道。
幾個人坐下,拉拉家常,説東道西的,不一會兒,灶屋裏的茶已經燒好,也涼的差不多了。
喜鳳端了一大一小兩碗,分別放在韓子明和韓玉跟前,笑笑站在一旁看着。
謝氏看到了碗裏漂着的葱花和香油,眼睛裏立即就升騰出了怒氣,死命瞪了韓喜鳳一眼,但還是立馬裝作笑臉盈盈的模樣,説道:“你瞧這喜鳳,也真不懂事,葱花跟香油放這麼少!”韓子明和韓鐵鏈説着話,沒有注意到什麼。韓玉卻能覺到這話裏的別樣氣息。
果然,坐了一會兒,喝了茶,兩人剛走出這院子沒幾步,韓玉就隱隱約約聽到韓喜鳳的哭聲。…“你這死妮子,咋這麼當家!家裏香油就那麼一丁點,你放了多少!”謝氏在韓喜鳳的頭上重重打了一巴掌,還是不解氣,了鞋,把她摁在地上,在股上背上使勁兒打,“這還沒有出門子(出嫁),胳膊肘子就往外拐,養活你都是瞎養的!看我不打死你的賴妮子!”
“娘,娘,我以後不敢了,不敢了!
…
嗚…嗚…娘別打了!
…
”韓喜鳳奮力掙扎,大聲哭喊着,但由於身子骨太弱,被謝氏摁得死死的,動彈不得,哭成了淚人兒,幾次差點岔了氣。
韓鐵鏈進灶屋裏舀了瓢涼水,咕嘟咕嘟喝了,走出來,説道:“好了,打幾破鞋就行了,哭得跟殺豬似的,叫人聽見多不好!”
“又不是啥貴客,下次再敢給用香油,我打不死你!”謝氏拿着自己的鞋在韓喜鳳股上重重又打了一下,惡狠狠地罵道,“憋住!再哭你還得挨!”韓喜鳳立馬止了哭聲,用袖口去擦臉上的淚水。
這是打在孫女的身上,疼在的心上,等她捱打完了,姜氏拉起韓喜鳳來到了灶屋裏。
姜氏三個兒子,沒有女兒,所以對三個孫女都是格外疼愛,尤其是經常在她眼前捱打的韓喜鳳。
姜氏也是心疼地幾次落淚,之前謝氏因為一點小事打罵韓喜鳳,她這當的上去拉,上去勸,結果連她都被罵着,就差也動手了,説是自己家的事不需要她這老不死的多管閒事。
偏偏當兒子的韓鐵鏈見自己的親孃被罵,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先裝聾,後作啞,成了鱉孫。
“乖,喜鳳,不哭了,走,給你洗洗臉,這馬上就晌午了,得趕緊做飯,不然做的晚了又讓你娘生氣。”姜氏了盆水給韓喜鳳洗洗臉,拍打掉身上的灰塵,摟着她心疼地説道。
到兩家,兩家的女孩都捱打,這都是什麼世道?!韓玉滿心的同情,但多少也有些一些危機。
重男輕女,她現在年紀還小,爹孃都寵着疼着,長大之後會不會這個樣子,都是未知數。
經過現代社會的摸爬滾打,韓玉深諳人情世故,深諳其中道理,才能走的更遠,活得更長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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