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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皮蛋作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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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坊這件事,白澤也想了不是一天兩天。

當初和韓玉兩人逢集便去叫賣,每天都有一筆進賬,這樣慢慢下來,小子越來越好過。

經歷上次偷盜風波之後,這樣寧靜的子被打破,歸於另外一種寧靜,銀子沒了不少,手頭緊了起來,難免讓他憂心。

男人多少都是要自尊的,作為這個家的頂樑柱,一直都是韓玉來想點子勞掙錢,雖然自己也幫襯了不少,但白澤心裏還是有些耿介。當然,秉着夫之間無話不説的神,他向韓玉傾訴過,她就是讓他安心不多想,可這種事兒又怎會不想。

現在倒好,韓玉懷孕,家裏送來幾十兩銀子,松花蛋作坊的事終於再次提上程,而且最最重要的是,韓玉指揮,他白澤一手辦。

女人有女人的虛榮,男人有男人的自尊。

宅基地的選擇上,也沒有多大的麻煩,兩人商榷後初步定在院子的東邊,毗鄰而建,這樣就可以把東牆拆掉,把家裏和作坊聯通。

瑟瑟的風,夾雜着徹骨的涼,在枯樹荒草上覆蓋了一層薄薄的晶瑩剔透的白霜。

“小玉姐,你看這個時候,要是擱在往,早就天大亮了。”黃四娘跟在韓玉後面,一招一式學着,略顯笨拙,嘆了一口氣説道。

“左右開弓似鵰。”韓玉一招一式教着,直到打完,調整呼,雙腳併攏,收拳歸腹,緩緩舒口氣,“背後七顛百病消。氣沉丹田,打完收工。”笑着看黃四娘,“冬天不都這樣,晝短夜長,叫人好睡懶覺。”

“那小玉姐為什麼不好睡懶覺,每天大早就起來鍛鍊?”黃四娘指了指韓玉,隨後指了指屋內,“阿澤哥就好睡懶覺。”正好這個時候,白澤整理者衣衫從堂屋裏出來,韓玉看到後。仍然自顧自地説道:“身體康健是過上好子的本錢,就算掙了一座金山銀山,身子早早就垮掉。也無福消受,那不是虧大了。你説是不是這個道理?”

“嗯嗯”黃四娘點點頭,深表贊同,“那我去喊阿澤哥起來。讓他也跟着一起練。”白澤忽然張口:“哎呀,誰揹着説我的壞話,怪不得剛睡覺的時候老是覺得不安生!”黃四娘嚇得立即跟受驚的兔子一般,慌張地躲在韓玉的背後。

韓玉一臉好笑地説道:“你看看你,把四娘嚇得。再説了,我們説的可不是壞話。只不過在陳述事實。孔老夫子不是説過嗎,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智也。”

“果然好口才。”臉上殘留的睡意被一掃而淨,反倒出一絲羞紅,白澤分別指了指兩人,又指着自己,“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師焉。兩位女師傅,受弟子一拜。”韓玉笑着擺擺手:“無需多禮。快去打水洗漱一番。準備吃飯吧,然後好好幹活。”

“那可不行。”白澤臉上一副不樂意的神情,“我起來這麼早可不是圖吃飯,是為了鍛鍊身體,保衞家園保護你們的。”韓玉哈哈大笑:“少貧了。要鍛鍊的話,那就趕緊練起來,讓我跟四娘看看是不是那個樣兒。”説出手就出手,只見白澤大步走到院子中央,先是深一口氣,長長吐出來。兩足分開,平行站立,與肩同寬;頭正身直,放鬆腹;兩膝微屈,對準腳尖;雙臂松沉,手掌下按,伸直手指,平和自然;凝神調息,微垂雙目。

以上這些不過是八段錦的準備動作,接下來,他又一板一眼地打了一遍,讓站在一旁的韓玉嘖嘖不已。

黃四娘自慚形穢,一臉疑惑不解地問道:“阿澤哥,聽小玉姐説你從來沒練過,為什麼一上來就打的這麼好?我都不會!”

“沒吃過豬也見過豬跑啊。”白澤洋洋得意地説道,“你小玉姐她天天都要打幾遍,我看了這麼多,自然都記在心裏了。你才看了幾遍,慢慢練嘛。”韓玉上來,眼睛微眯,眼神中滿是威脅,捏着腔調,説道:“阿澤,你什麼意思,什麼叫沒吃過豬也見過豬跑?敢情我就是一頭奔跑着的豬啊。”

“我可沒這意思。”白澤很無辜地聳聳肩膀。

“你就是這意思。”韓玉這就要去抓他耳朵。

圍着院子小跑了幾圈,兩人身上竟然都微微出了汗,最後還是白澤投降。

白澤的耳朵被韓玉抓着,很淡定地摟着她的:“你看一輪紅已經冉冉升起,萬丈光芒照耀大地,秋來農家風景極好,寒鴉鳴叫大雁南飛,這番光景,令人心曠神怡,我們是不是該去吃飯了?你昨晚説,今兒個吃飯早飯去跟爹孃説説松花蛋作坊的事,總不會忘了吧。”韓玉伸了伸舌頭,説道:“你這話題轉的,才叫人心曠神怡,更叫人不敢恭維,哈哈。走吧,開吃,剛才就有些餓了。”

“小玉姐,灶屋裏垛着的白菜跟蘿蔔是不是得趕緊窖(窖藏,作動詞)一下,要不然白菜凍壞,蘿蔔也都糠了。”黃四娘從灶屋裏端着飯菜饃筐往堂屋裏的桌子上擺放,坐下之後,便試探地説道。

“對哦,阿澤,等下從西院回來,咱們開挖吧。”韓玉點點頭,眼睛看着白澤,手往東邊指着,“就在東牆旁邊的空地上挖個紅薯窖,蘿蔔白菜都窖裏面,再從西院來一些紅薯,想吃烤紅薯或和紅薯稀飯的時候,都可以。”紅薯窖,只是一個習慣上的稱呼。在農家,無論藏什麼,挖出來的窖都叫紅薯窖。

白澤連忙把嘴裏的食物下嚥,嗚嗚啦啦説道:“恩,這個可以挖。”飯後,韓玉和黃四娘一起刷了碗,擦乾手之後,韓玉囑咐了兩句:“四娘。你在家裏吧,有什麼事去西院喊一聲就成。”

“知道了。”黃四孃的目光停留在白澤的背影,笑着應道。

她就這麼站着,直到兩人西行至西院的衚衕口,轉身消失不見,這才回到院子裏,把大門虛掩上。

“哇哇…哇…”韓玉和白澤轉進衚衕,剛到大門口,就聽到院子裏傳來狗叫聲,不是黑豆的。而是那種狗娃子清脆的聲音。

“你別看這狗小,脾氣怪大,看門正好。”等韓玉和白澤進了院子。林氏笑呵呵地説道,“來看看,昨兒個新抱的狗娃子,都倆三月了,來了也不認生。”跟在林氏腳後的就是一個普通的黃小土狗。兩隻耳朵直楞楞的,一雙大眼睛圓溜溜地着兇光,朝韓玉和白澤兩人不停叫喚。

“好了,好了,別叫喚了。都是咱自己家的人,今兒個是第一次見面。記住嘍!”韓子明從堂屋裏出來,腳尖在小狗的頭上點了點,説了一通。覺跟教訓孩子一樣。

這小狗也通人似的,眼睛裏的兇光立馬就沒了,搖了搖尾巴,不吭聲,過來圍着兩人嗅了一陣兒。自個兒跑到無打采的黑豆身邊,蹭來蹭去。

長江後推前。一代新狗換老狗。

看着耷拉着腦袋趴在地上垂垂老矣的黑豆,韓玉走過去,蹲下去,摸了摸它的頭,問道:“爹,那咱黑豆咋辦?”韓子明嘆了口氣,説道:“能咋辦,養着啊,你沒看繩子都給他解開了。我看也活不了多長時間了。”黑豆聽懂了人話似的,抬起頭,先是看看韓玉,又把一家人都瞄了一遍,鬍鬚盡白,眼睛裏濕漉漉得哭了一般,眼角都是濕的,竟也知道好像自己命不久矣,重新把下巴放在地上,長長出了口氣,把幾片小樹葉吹開了一段距離。它也不理會小狗在身邊繞老繞去,閉上眼睛,靜靜享受陽光和為數不多的時

“好了,好了,再咋説也是給咱看了十幾年的家,等老死了,埋到東邊樹林裏。”林氏看了一眼大門對面韓國齊家的大門,又看着黑豆,説道,“狗都有良心,咱人也得有良心,不能跟你國齊叔説的那樣殺了煮吃!”白澤一直看着那條小土狗和黑豆,忽然説道:“爹,娘,這狗娃子在哪兒抱的,我們也抱一個養着成不成?”林氏一笑:“這有啥不成的,等着,我看誰家的狗降(生崽兒)了,給你抱一個。”大嫂草和二嫂柳晴兒搬來了幾個凳子,一家人圍坐在院子裏曬着太陽,暖和和的。

大哥韓俊在一旁嘆氣:“小玉,阿澤,你看你倆準備蓋作坊,大哥是幫不上什麼忙了,咱三姨夫馬上就回來了,我得跟着出去,到過年回來這段時間,説是能掙不少銀子。”農家有句話説,年關,年關,過年就跟過關似的,一個字——難!

眼看着還有幾個月就要過年了,韓俊是有些着急的。畢竟有了一家子,草生娃子前,他在外掙的那點錢也花得差不多了。現在跟着三姨夫出去跑商,如果運氣好,等年關回來,也差不多夠用的了。

“大哥,你看你説的是啥話,你該忙自己的就忙自己的,我們沒啥。”韓玉看了看草,轉頭對韓俊説,“我也知道你是咋想的,要真想叫你來作坊裏幫忙,那也等這個年過了,畢竟好些東西得準備。”韓子明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該打的招呼都跟你子豐大打好了,你們蓋起來就成了,留點心,可別佔了人家的菜地,要不然又是不完的麻煩。”林氏瞪了韓子明一眼,説道:“你也是瞎心,地邊子下面埋的都有橛子,咋能佔了人家的地!”韓子明很是不服,辯解道:“咦,還嫌我瞎心。別説其他莊了,就咱村,因為地邊子鬥架的還少?”

“爹,娘,我們都知道了。”韓玉連忙打斷二人的話,説道,“爹,磚頭的事兒還得麻煩你,窯廠裏你認識的人多,看能不能便宜點。”

“五萬磚頭應該夠了吧。”韓子明摸了摸胡茬子,説道,“這事兒你不用心,工匠老生兒(泥水匠等統稱)也都給你們找好,你們看看咋蓋好就成了。”白澤和韓玉相視一笑,滿滿都是歡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