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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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北鵬站在夏江的門前,看着那個小小的紅門鈴按鈕就是下不了手按,他看看身邊大包小包的行李,越看自己越像一個逃難的。今天是國慶長假的倒數第二天,又是中秋,上午的時候,他可是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讓她的爸媽相信他不能在家過中秋早去學校是為了給一個將要去澳大利亞的同學餞行。本來是想到夏江無父無母中秋一定很孤單想來陪陪她,可到了門口了就是按不下去這個門鈴,也許她出去玩了?去茶雅家了?如果她在家的話又怎麼解釋自己的來意呢?夏江也許更喜歡一個人吧。
穆北鵬看着那扇棕的防盜門,遲疑着,最後決定就這麼在門口站着直到想好理由為止,如果沒想好,等到晚上就去趕那趟十一點浦陽到新川的火車,他看看錶,還有很久。
他就那麼坐在行李箱上,看着夏江家的門鈴,想象着夏江在家的樣子。
“小夥子,幹嘛呢?”一個帶着浦陽濃重方言味道的老大媽的聲音打斷了穆北鵬的遐思。
穆北鵬一下子從行李箱上跳下來,一米八多的個子在一個身高不到一米六的老大媽前顯得萬分矮小,他有點不知所措“我…我…我…”半天才憋出一句“我等人。”老大媽拿着一個大本本,可樂易拉罐般的身材配一身紅褂,於是更像可口可樂,老大媽把穆北鵬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瞧了一遍,盯得穆北鵬猶如芒刺在背,愈發得彆扭起來,最後,老大媽好像初步斷定這個小夥還算老實,於是道:“夏江不在家?”看起來她和夏江好像很的樣子。
穆北鵬支支吾吾:“是…啊,不是…我不知道在不在。”聽到這話,老大媽又把他重新打量一遍,看着這小夥蠻老實的,咋説話這不利索呢?半天也説不清來意,看大大小小的箱子,別是給小偷同夥望風的吧?小小年紀不學好,這怎麼能行?老大媽利用她的身材把穆北鵬別到牆角,按響了門鈴。
“來了來了來了!聽到了!”夏江的聲音都快淹沒在老大媽急如驟雨的電鈴聲中了。一扇小窗啪地的打開,出夏江一雙圓圓的眼睛,老大媽則氣壯山河的站在門前。
“趙姨啊!”夏江認出是查水錶的趙姨“等等,我給你開門。”
“別急,”趙姨揮揮手中的大本子,又一把抓住穆北鵬的衣領,像拎小雞一樣把他拎到窗口前“夏丫頭啊!你認不認得這人?這小夥子守着一堆行李在你家門口坐了好久,問他幹嘛他也説不出個所以然來,你不認得我可把他扭送到小區保安處了啊!”趙姨是小區裏的熱心人兒,最愛於扭送小偷騙子的事兒,用她的話説“自己是世上愛管閒事第一人”夏江看見穆北鵬尷尬的臉笑起來,一邊開門一邊道:“認得認得,趙姨快把他放了吧,他是我…男朋友,趙姨真是謝謝了。”趙姨一邊進門一邊又看了一眼北鵬,對着夏江説:“夏丫頭,你對象在門口站着幹嘛呀,我看他可蹲好久了,是你男友也不進來,你倆…吵架了?”
“沒有沒有,”夏江笑笑地陪着趙姨去查水錶,又把她送出門去,在本本上籤了名字“四噸是吧,趙姨真謝謝你了,這麼關心我。”趙姨滿意地走出門,又看了一眼在門口站着尷尬着的北鵬,心裏想:夏江這麼漂亮個可人兒,怎麼找了個不會説話的呢?
北鵬站在門口,認真打量着夏江的家。
真的很——別緻。北鵬也只能想到這兩個字。家不大,可能只有六七十平米的樣子,卻被很用心地佈置過。客廳裏有兩隻藍的布藝沙發,很陳舊了,以至於都有些退,前面放了一張藍鈷玻璃鋼桌,正對面隔出一個小小的晾衣間,大大小小的衣服掛了滿架,那邊還有卧室和書房,房間有點亂,但不髒。
第一次來,穆北鵬就覺到,夏江,會是一個很好的持家者。
“想什麼呢?”夏江的小手張開在穆北鵬的眼前晃晃,最恐怖的是每個指尖上還各套了一隻妙脆角。自從九月的那次舞會後,夏江在他面前越來越頑皮,雖然茶雅説這是本來的夏江,他還是有點適應不過來。
“説啊!”夏江坐在他的一隻大行李箱上,一個一個的把套在右手上的妙脆角吃掉,吃完後又繼續持左手上的五隻“帶這麼多的行李,不會是離家出走了吧?要是那樣我可不收留你,窩藏罪犯是違法的,我是好公民。”
“啊,不是,不是。”穆北鵬連連擺手,他在門口還沒想好如何開頭就被趙姨發現了,那麼一嚇,本來的思路也沒有了,這樣就更是説不出口。他的父親常説這樣不好去公司工作,可他依然改不了緊張的病,尤其是…對着夏江。
“不是”了半天,北鵬才説:“我…只是想到你一個人很孤單,想來陪你過箇中秋…我怕父母不同意,就…就…”
“就打了個提前返校的幌子。”夏江看着北鵬尷尬的臉,忽然間心中柔軟多情起來,眼神裏溢滿了濃濃的動。陪她過中秋,從媽媽過世後,再沒人陪她過過中秋了,茶雅和她媽媽中秋要回細池,也不陪她,久而久之,她都快忘記有中秋了。
現如今,竟有一個男生為了陪她過中秋,放棄了和家人的團圓。
夏江看着北鵬,忽然間有熱淚凝於睫,只差一點就會淌下來。她站起身抬頭,眨眨眼睛,然後很鄭重的對北鵬説:“謝謝。”
“什麼?”北鵬沒聽見。
“我説,謝謝你,真的,我很謝謝你來陪我,我很高興。”
“真的?”穆北鵬原以為夏江不喜歡有人打擾,卻聽見這樣的話,一時間竟高興得像個孩子。
夏江閉上眼睛,很用力地點點頭“真的真的是真的,你要我説幾遍?”然後,夏江很開心。
北鵬也很開心。
北鵬走進夏江的卧室,滿室的水藍漾了他滿眼,因為半拉着窗簾,陽光從窗簾的縫隙中進來,滿室都是水藍,彷彿置身深海。他知道夏江愛藍,卻不知她愛水藍愛到如此地步“你剛剛在幹什麼?趙姨按了那麼久門鈴你才聽到?”夏江淡淡一笑:“看書。”北鵬奇怪:“太入了?”
“不,”夏江狡猾的一笑“譁”的一聲拉開水藍窗簾“在那裏,我在聽歌。”北鵬被突如其來的陽光刺得閉目,在適應了下午那和煦的光後睜開眼睛,每一份光都在刺目後變得亮晶可愛。那是一個大陽台,三面都是藍的鈷玻璃落地窗,夏江的晴天娃娃就掛在房頂上面,玻璃外面有鋼製的欄杆,地上有水藍的地毯,也很舊,但北鵬看着它覺很舒服。陽台上還有兩把沙發椅和一個小圓桌,桌下有一大瓶綠綠的轉運竹,桌上一本米蘭昆德拉的《生命所不能承受之輕》,旁邊的cd機還在轉,穆北鵬把耳機進耳朵,一個清新空靈的聲音一下子充斥了他。
“…
whocansaywhentheroadsmeetthatlovemightbeyourheartandwhocansaywhenthedaysleepsonlytime…
whocaysayifyourlovegrowsasyourheartchoseonlytimewhoknowsonlytime…”無來由的,北鵬聽着這支歌,心一下子進入了一個無比遙遠的空間。在那個空間裏,有他小時候養過又死去的老貓,有以前的鄰居和朋友,有父母親朋,還有一些快樂或是悲傷的事。一下子,北鵬悠悠地嘆了口氣,惟有時間啊!果然是惟有時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