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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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才有鬼!如果我不讓你碰我,你還會來找我嗎?給我回去!”她繼續奮戰不懈的和他角力,沒想到看起來斯文的他竟然穩若泰山,難以撼動。
“我話還沒説完呢!”
“姊姊,帥哥叔叔,你們在玩什麼遊戲?”陡然冒出來的沈彪站在他們身後,着惺忪的雙眼,忽然兩眼一亮,拍手叫道:“相撲嗎?我可不可以參加?”她瞄了眼列車進站時間的電子板,拿起悠遊卡往掃瞄器一刷後迅速通關,她三並兩步的往地下層急奔,與擦身而過的人羣發生短暫的碰撞,遠遠的,軌道邊的紅燈亮起,她在候車隊伍後煞住腳步,吁了一口氣。
放寒假了,她陪讀的小女孩也同樣結束了學校的課程,所以她的工作時間暫時調整為早上九點到到晚上十點,酬勞自然也多了三分之二。小女孩羞怯文靜、話並不多,她不介意增加與她相處的時間,她甚至覺得小女孩比難搞的沈彪好多了。
她得在八半點前搭上列車,才能準時到達齊宅。
這一站離捷運起始站只有幾站的距離,空位甚多,她隨意揀了一個四面無人環坐的座位,從揹包出一本新買的書,開始專心閲讀着。
然而,不可避免的,晃動的車身和走過的乘客影響了她的思緒,她跳了字裏行間,望向車窗外穿梭而過的各式廣告看板。
那一天,她曾經在比今天更早的時間搭上列車,選擇了當時觸眼所見的唯一空位,結果適逢了在生命寒冬裏僅有的暖意。但是,這次並沒有比上一次幸運,她好比跟別人借了一條禦寒的的圍巾,時間到了,就要歸還。她無可躲避的,將短暫嚐到的甜無條件奉還,只是,酸澀卻從此如影隨形的跟着她,讓她對許多事都覺得索然無味了。
她合上書本,無聲的喟嘆,隻手托腮,視而不見的看着來不及辨視的窗外廣告。
一股悉的氣息緩緩在鼻尖逗留,滲進心扉。
她暗自一驚--她可是瘋了?她連他的味道都難以從腦海驅除,還妄想在短時間內讓自己迴歸平靜!
那乾獨有的味道愈來愈真實,真實到她不住回過頭,下意識的尋找它的來源。然後,她對上了那雙眼眸,裝滿情意的凝結住她的目光。近在咫尺。
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緊捏了一下。
“-是不是該戴上手套,老是冰冰冷冷的。”她説下出話來,口不斷翻騰着,她好不容易才將視線從他臉上移開,直視前方,但手被暖暖的包圍着,讓她捨不得離。
他不再開口,她也沒有詢問他為什麼出現在這裏,在那一刻,一切都變得不重要,她沉浸在偷來的歡愉裏,與他如初相識般比鄰而坐。
她不由自主地靠緊他,汲取他身上的暖意,徜徉在他的氣息裏。
她的目的地就要到了,那幾站的距離如飛梭般結束了,她艱難的出他的掌心,拿起揹包,低聲道:“我要走了。”她不再看他,列車停止時,她目不斜視的踏出車廂,直到登上電扶梯,她始終覺背後那兩道目光隨她走出捷運站,揮之不去。
轉搭一小段公車後,她步行到齊宅,小女孩從大門口跳躍的奔向她,拿着一個緻的陶瓷娃娃,遞給她。
“姐姐,-看,媽媽買給我的新娃娃!”她拍拍小女孩的面頰,放輕聲調道:“好!小翎真幸福。”在遊戲室裏,她無意識的與小翎下着跳棋,等到小女孩雀躍的拍着雙手,大聲嚷着:“我贏了!我贏了!我第一次贏耶!”她才發現自己全盤皆輸,她的神不守舍已發展到極致。
她張開手掌,端詳手心裏的紋路,在錯綜複雜的支線裏,她看不到自己的命運,只覺他的温度還殘留在掌心,彷佛試圖融進她的生命裏,與她的血共。
翌,同一個時間裏,她再度搭上列車,隨機踏進一截車廂裏,她沒有坐下,因尋不到空着的雙人座位,便倚在車門邊站着。
她知道她在做一件傻事,再遇見他的機會是微乎其微,列車幾分鐘就一班,偶遇不會隨時發生,更何況他一向都開車。
她撥開面頰上的髮絲,低頭沉思着。
覺有人走過來靠近她站着,她正想移動站姿,避開陌生人的碰觸,來人卻執起她的手,親膩的握捏着,她抬起頭--他好看的側臉映入眼簾。
他不發一語,從外套口袋裏掏出一雙酒紅的女手套,替她仔細戴上,手套近手腕處有一圈白軟,她的手指在戴上手套後顯得嬌貴起來--他想要在看不到她時,仍然有東西代他温暖她的手。
她垂下睫,側面仍可看出她濕濡的眼角,她始終被動的任他牽住心跳比前一天更形狂亂,還帶着酸楚。
到站時,她差點忘了下車,是他輕輕扯動她的手指,提醒她説:“到了,小心點!”她快步走出車廂,列車開動時,她才悄悄用衣袖擦去臉上不爭氣的濕意。
她不明白他的意圖,她已經拒絕他了,這樣的温柔只會使她更形脆弱,她幾乎舉步艱難。
第三天,她提早到了捷運站,站在月台上引領而望着,她已情難自,卻也知道再見他也無法改變什麼,但渴盼淹沒了她,她告訴自己,再一次就好,再一次就心甘情願的放手,不再留戀。
宛若相應她的意念,她往後一退,靠進了一個悉的懷抱,温暖的圈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