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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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你有什麼沒有拿出來的畫嗎?”青蓉聽出他話中有話,因此停下了看畫的動作,回身凝視着他問。
“是有一幅畫。”他點點頭,開始打從心底欣賞起這名來自台灣的客人,“羅莎,幫我把昨天收到的那幅畫拿出來讓康小姐看看。”在等助手拿畫的時間,青蓉又繼續尋找別的畫作。在這間畫廊內,除了會對外收購一些無名畫家的作品以外,還會有各種管道取得一些知名畫家的畫作,所以每次來法國,青蓉都會來這家店看看,尋找一些值得購買的作品帶回台灣。
“拿過來了,康小姐。”賴爾的聲音引了她的注意,她回過頭,眼睛一看到畫時,整個人就定住了。
“康小姐?”賴爾注意到她神情的變化,不解地問。
“這張畫的主人…在哪裏?”她顫抖着聲音問,視線更是沒有離開那張畫。
“關於這點我很抱歉…”賴爾有些為難地道,“雖然他常常固定時間送畫過來,可是我從來也沒有見過他,更沒有他的相關資料。”
“你有幾張他的畫?”青蓉終於回神了,顫抖的手撫上緻的畫框。
“十張。”賴爾的心中泛起了酸意,不知道為什麼,他對眼前這名女子到好奇,他們來往的易也有數十回了,然而此時她雙眸所綻放的光芒,卻是他不希望看見的。因為那熾烈的眼神,不像在看畫,反而像是在看情人。
“我全買了。”青蓉篤定的話讓他愣了一下,她…連看這畫家的其他畫作都不看一眼嗎?
“放心,買他的畫我一點也不會後悔。”這時候,她才抬起頭來看着他,“他的實力,值得我去賭。”將所有的相關事項處理好之後,賴爾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問:“康小姐,請問你認識這名畫家嗎?”青蓉沒有回答他,但她那一臉的笑容回答了一切。
是的、她認識他很久了。而且,賴爾忘也忘不掉她離開時的眼神。
那是戀愛中的眼神。
“他在巴黎!梅麗貝,他就在巴黎!”梅麗貝本來是窩在沙發上看雜誌的,可是她才剛聽到開門的聲音,沒有多久她便被青蓉抱了滿懷。
“怎麼了?你買畫買好了嗎?”梅麗貝仰頭看着青蓉,這才看見她滿臉的淚。
“青蓉?”
“先別問,我等會兒再跟你説。”青蓉又哭又笑地搖着頭,然後旋身指揮那些工人幫她把畫搬上樓。
梅麗貝等到工人離開了,還遲遲都等不到青蓉的身影,這才走上樓去。
青蓉的房門並沒有關,她甚至是將房門大大地敞開着,然後整個人趴在牀上,用着着的神情看着圍繞在她牀邊的畫。
梅麗貝走到青蓉的身邊坐了下來,看了一眼眼前的畫。雖然只有一眼,但卻也教她的視線一時捨不得離開畫裏的世界。
畫中是一名坐在花中的少女。玫瑰般粉的雙頰紅撲撲的,有着蓮花般清麗的笑容;漆黑的眼眸閃耀着陽光般的彩,如緞帶般的烏絲飛揚在空中,橙的細肩帶連身洋裝勾勒出她曼妙的身軀,周圍飄散的花瓣映襯出她靈動的神采。
梅麗貝不得不承認,這個畫家有些技巧雖然還稱不上成,但是他已經掌握住少女活潑的神韻,而且彩亮麗,沒有使用現在畫壇上免費一時的灰彩。
不過…雖然臉孔一點也不像,但梅麗貝很直覺地認為這個畫家筆下的人物就是青蓉!不管是神韻還是那笑容,怎麼看就是怎麼像;最像最像青蓉的地方的,就是那少女的眼睛,那雙眼睛似看非看,夢幻之中還帶着暖暖的柔情,就好像青蓉此時的眼神,簡直一模一樣。
梅麗貝又把眼光調至畫布的右下角,字雖然小而且用着與畫布同系的顏簽字,但她還是認出了那個字——烈。
那是個中國字。梅麗貝雖然是法國人,但是她並沒有和其他法國人一樣,認為學他國語言就是對本國母語的不敬,因為她很清楚語言對她的重要,所以她學了兩種外語,一是英文,一是中文。所以她才認得“烈”這個字。
大略地掃過環繞在青蓉牀邊的這些畫,雖然也有風景畫,但是畫中人物一定都長得像青蓉,或者是氣質像青蓉。觀察至此,梅麗貝不由得讚賞起這名名叫“烈”的男子了。
她看得出來他對青蓉是如此的思念成痴,就連畫畫,也不忘他心心繫唸的女子,而且將其表現得如此完美。他的心裏有青蓉,就連畫作上面也都充滿着青蓉的氣息,這樣的愛情,怎麼能不教她動容?
難怪青蓉會如此的興奮、如此的魂不守舍,因為她終於有心上人的消息了嘛!
“你很喜歡他的畫,是不是?”她問着青蓉。
“嗯。”青蓉漫不經心地應着,“他的筆觸跟彩都很漂亮,就連人物的骨骼線條、還有神情,他都抓得很準。他是很有實力的。”
“那他為什麼沒有繼續在這方面發展下去呢?不是可惜了他這難得的天分?”梅麗貝不解地看着她。
“我不知道。”青蓉從畫中世界回過神來,帶着無奈地坐直身子,與梅麗貝平視,“對於畫畫,他只是有興趣,並沒有打算以這項技能過完一生。因此他真正想做什麼,我也不清楚。”
“依你看呢?”梅麗貝不死心地問。
“他酷愛自由,不喜歡受到拘束。”青蓉側着頭想了想,已經留到際的長髮跟着她的動作側向一邊,“不過他的能力滿強的,所以應該以接案子的形式工作吧?”
“畫畫難道就不自由嗎?”
“畫畫是自由的。”她點頭道,“可是它不能拿來當一生的職業。台灣買畫的風氣並不盛,在台灣本就不能把畫畫當作正職,會餓死人的,沒有其他的職業來輔助,是沒有辦法生存的。”
“有這麼糟嗎?”梅麗貝雖然出錢讓青蓉開畫廊,但她對繪畫的世界是懵懂無知的。
“如果是出名的畫家就沒有這層顧慮。”青蓉想了想才續道,“其實也不盡然都是如此;隨心所地畫畫是很好,但是卻也得把現實考量進去。有些事情聽起來很美好,可外行人怎懂內行人的事?從門外看進去和從門內看出去是不一樣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梅麗貝出了甜美的笑容,“好啦!既然知道你的心上人就在巴黎,那還有什麼難的?我去幫你找出他來!”
“可以嗎?梅麗貝,你不是很忙嗎?”青蓉壓抑着心中的狂喜問。
“喔!沒問題。”梅麗貝得意地笑笑,“找人這種事情我只要動動口,就有人幫我完成了,所以一點也不花時間,你只要乖乖地等就可以了。”
“那就麻煩你了。”青蓉笑了,有如盛開的向葵。
坐在碧草如茵的草地上,青蓉難得地放鬆心情,搬了畫具來到公園,打算親自動手畫幾張畫。
自從三天前看過霍烈的畫以後,他那蕭灑自得的筆觸勾動了她的心,讓她也忍不住心癢地想重拾畫筆,為自己的生活添加一些彩,增添一些回憶。
來來回回在巴黎與台灣之間不知道當了多少次的空中飛人,除了第一年在這裏有畫過之後,就沒有再畫過巴黎了。巴黎不愧是人稱的藝術之都、花之都,除了美麗的風景、著名的觀光地點之外,青蓉最愛它澄靜的天空。和台灣不一樣,巴黎的天空就好像是在白的畫布上打翻了藍的顏料,藍的不可思議。藍代表憂鬱,但是在巴黎天空所看見的藍,卻是帶青的藍,不會太輕,也不會太重,水水藍藍的,搭上白得耀眼的雲彩,讓人看了心曠神怡、渾然忘我。
遊走這麼多的歐洲國家,也許是因為它是自己第一次接觸到的異國吧,她就獨獨鍾愛着巴黎,愛着巴黎的每一處。
拿着鉛筆就着眼前所看到的景物開始打起草稿,青蓉陷入了一種懷念的情緒裏。她永遠都記得自己當初對繪畫抱持有多強烈的熱愛,那是一種深深撼動她心房的快樂,就好比心愛的東西在眼前一樣,為這樣的物事或人而興奮着,久久不能自己。
複雜而華麗的教堂逐漸在她的筆下成形,翠綠的行道樹下有着三三兩兩的人在街上漫步,天咖啡屋中坐着形形的人;有衣冠楚楚的紳士淑女、有休閒裝扮的男女、穿梭其間的侍者們、還有隨處可見的情侶。他們的表情各有特,不過她只用線條表達他們的表情;只勾勒神韻而不做細部的描寫,免得他們搶去了教堂的風采。
打完草稿之後,青蓉站起身,稍微活動了一下坐得有些僵硬的身子,然後拿起隨身帶着的相機,拍幾張周圍的景,準備等沖洗出來之後可以當畫油畫的題材。
拍着拍着,青蓉的鏡頭突然定在某個方向之後就沒有移動了。
透過鏡頭,她看見一個讓她思念了十年的男人——霍烈。
是他嗎?是他嗎?是他嗎?連續三個問號在她心中擴散開來,她拼命地轉動鏡頭的焦距縮短與他之間的距離,“咔喳!”地猛按快門,直到快門再也按不下,也就是宣告底片已經拍完的同時,她也失去了霍烈的蹤影。
悵然地放下相機,她瞪大着雙眼拼命地在人羣之中找尋那悉的身影。只可惜她並不是千里眼,無法得知他的去向,只得悻悻然地收起了相機。
收起相機之後,她也沒有心情繼續畫下去了,滿腦子都是他的身影,抹也抹不去,忘也忘不掉,只有期待梅麗貝能替她在巴黎找到他…
可是…就算找到他,要説些什麼好呢?問他當初兩人分手的原因?還是問他最近過得好不好?不!這都不是她最想知道的,她最最最想知道的是…
彩霞般的嫣紅染上她的雙頰,小女兒似的羞澀映滿她黑夜般的雙瞳,讓她整個人全亮了起來,那抹收不起來的笑容掛在她若花瓣柔軟的朱上,不知不覺中,她散發出戀愛中女人獨有的亮麗風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