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品十二:玉鐲了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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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偶海這是一個關於一隻玉鐲的故事。
這個故事白月和紅雲也不記得是發生在何時何地了。
她們只記得自己聽故事時的心情,紅雲哭了…白月沒有笑…她遠遠地看着…她在自己的回憶裏平嘗相同的心情。
紅雲知道她不該哭的,因為白月答應過她永遠不哭,所以她應該陪着白月也永遠不哭。
可是她做不到…這麼久了…
她也只能在別人的故事裏留着自己的淚那個美麗的少女用一種虛無的聲音緩緩向她們述説這個故事,聲音很平淡那澎湃的情卻很壓抑。
白月最怕聽這樣的故事。
我喜歡師傅以掌包容我的雙手,有片刻的温暖。師傅説我是個見不得殺戮的女子,純淨的笑靨不染塵埃。他呢喃着,一遍一遍,用悉的眼神,追逐着我整整過了三百年。身後孤魂野鬼青面獠牙,每一個擁有血
的水蛇
,懸着白足,妖嬈起舞。很悲傷,很蒼涼。輪迴之外,我忽然明白,也許這三百年來睜開雙眼,留守的正是這場角逐。一場任淚
縱橫,依然無法扭轉的宿命。
我的名字叫青黃。三百年前,訣塵摘下第一片菩提葉,附於我掌心,那年秋天我四歲。
他稟告我的父王,魑魅族的統領説,青黃是塊美玉,有潔白的顏。那是我第一次見他迥異於父王的彪悍,王兄們的俊俏,他的美是絕俗的。
那一天,外飄飛着黃沙,我穿着紫桃軟襖偎在父王戰袍裏,高高築起的銅壁金壘下,我們的俘虜狼狽地倚靠在一起。訣塵就端坐在吠躁的鐵麒麟中央,青絲束辮,雲白水袖間,一雙素手捧着白玉。他抬頭回視我。就這般,淡然幽深的紫瞳一如他美麗的手指,重重烙進我的心。
妖孽啊。羣臣們紛紛臆測着。他們説訣塵長的不是人該有的容貌。紫的眼睛裏有太多紛繁,那是野心,掩藏於絕
的皮囊下,蠢蠢
動。占星師説,這樣的眼眸會讓一個國家分崩離析灰飛煙滅,是天生的妖孽啊。
我愛訣塵,我不喜歡占星師這樣講他。占星師也只有對我這樣講。對訣塵,他怒目相向。你師徒兩人,將來必斷情斷義!我悚然一驚。在切切的疼痛裏我仍不忘努力為訣塵開。我們是不會的。我才第一次見訣塵,我們不是師徒,我們不會的…心爬滿焦躁,突突亂跳。慌亂中我急切尋到訣塵的眼睛,也是滿目的疑問,會嗎。我苦苦哀求父王,當時他矛盾的眼神我終生難忘。
好吧,就遂青黃的意。
父王沒有殺訣塵,他説如果訣塵願意用手中的美玉打造一隻鐲子,他便可以留下。訣塵答應了。同一個夜晚,占星師嘴吐鮮血,離奇死亡了,宮裏傳着各
的説法,但誰都不能肯定。接着第二天玄武殿外便蓋起了隱滄閣,訣塵有了家。而父王收養了占星師的獨子,一個叫釋夢的男孩。
釋夢很少和我們玩在一起,因為我喜歡纏着訣塵。父王常去隱滄閣監督玉鐲打造的進度,釋夢跟在後邊。我喜歡呆在隱滄閣的父王,只有在那裏,他看着白玉一點一滴被決塵仔細雕琢出形狀,他才表情温柔,成了我的父王。釋夢在訣塵的面前永遠小心地收斂着光芒,連他看他的眼神都帶着微笑彎曲成討好的模樣。也許,失去父親的小孩都是稀奇古怪的吧。懵懂年幼的我這般猜想。每逢那刻,我就從低垂的帷幔後鑽進訣塵的懷抱,揭開香茗,笑逐言開。
我告訴父王,我戀上了訣塵身上飄渺難定的幽香。他睨了我一眼,便將訣塵賜予我。那一年,我九歲,父王的赤蟒寶鐧沒有淌不止的殷紅。我想我會幸福。
我抵住訣塵的膛,
受他的鼻息,甚至心跳。每一個夕陽殘紅的傍晚裏,我們一同看郊野上芳草氤氲濃綠成海,無數揚花飛起。然後我把父王的戰績,王兄們私下的逸事,娓娓述説着;他在一旁聽。手指
亂我的發漩,等薰香裊裊上升,宛若遊絲輕逐爐邊。安安靜靜。
訣塵,我們永遠永遠在一起好不?我嬌縱地問他,沒有人敢拒絕我。
訣塵沒有看我,聲音突然轉冷。他説。你想太多了,人生苦短何不及時行樂,也許一覺睡去就再也不能醒轉,抓住自己想要的都不容易。你還小,沒有什麼是永恆。
訣塵從未提及他的過去,那一刻我甚至有點害怕。他也只是淡淡地望向白玉,良久。
不生氣,好嗎?青黃不敢了。
他繼續摩撫我的發漩,沒有表情。最後他説,你不必委屈自己。
那晚我做了我人生中第一場噩夢,以至於很長一段時間裏,我害怕天黑。每一個星星漸漸稀疏的夜晚是夢寐無窮無盡的開始。任孃如何哄誘我依然哭泣。
夢裏父王手持赤龍寶鐧站在玄武殿前的石階上,紅的血
從他鐧尖
下。空氣中,四處是令我窒息的怨氣。他的身下,異族們屍體面目扭曲,悽慘橫呈。然後我看見入夜歸巢的羣鳥,飛快地落入天際,羽
染成一片血
。我揮舞着手臂想要阻止它們,那越擴越大的血
。但耳邊拂過的控訴揪住我,帶着復仇的快
,讓我無所遁形。直到過了很久我被納入一具身體,温暖
悉。我知道訣塵來了,我得救了。
訣塵以手撫去我的眼淚,他説,你父王在你身上種下罪孽,唯有白玉的清冷可以化解。然後他開始教我刻玉。他的手包着我的,一遍一遍。我們刻許多的娃娃,像我像他。
我們成了師徒。
那天起,我喚訣塵師傅。有幾次訣塵會在睡前擁抱我,把我的頭抵在他的口。別怕,有我。即使只有短短四字,我想我們都心照不宣,我們需要彼此。女人都需
動,更而況是我,一個青澀的丫頭。我無法揣測他的心意,我選擇放棄,只是全心全意地愛着。也許,對於那時候的我來説,能倚在他的
前已經心滿意足。
我沒有告訴師傅,那個夢從沒停止過。最後一次,它有了結局。師傅也出現在我的夢境裏,變成了我的敵人。在他擁我入懷的瞬間,他揹着我拔出了長劍。血鳥在風中飛舞,羽飄落像一羣嬉戲的蝴蝶。劍氣如虹,貫穿我的
膛。給我一個理由好嗎?我平靜地看着,但很想從他的紫瞳裏知道答案。淚水從師傅的兩頰滑過,然後他用最簡單的幻術凍結我的血
。
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叫釋夢來替我解惑。他繼承了父親的天賦,可預測未來。我討厭他看師傅的眼神,讓我想起占星師,充滿忌憚。因此這是一個只有我自己知道結局的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