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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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的房間門長得都很像，莫依依也不知道哪一個是洗手間，她想洗手間多半是在角落裏頭的，所以她選擇了一間位於偏僻角落的房間，她先是敲敲門，裏面沒有任何聲響，她才打開門。

門一打開，她就看到了一張超大的牀，她馬上知道自己走錯房間了，連忙要退出房間，沒想到房間附設的浴室打開了門，一個男人走了出來，她的臉不由得紅了，早知道應該問一下老管家，而不是這樣莽撞地自己找洗手間。

罷洗完澡的男人只在下身圍了一條浴巾，她略一看就趕緊低頭了，連人長什麼模樣都沒有看清，她出聲道歉，“對不起，我找洗手間，打擾了。”悉的聲音讓季一澤一愣，待他想看清人的時候，人已經離開了，季一澤站在房間中央，濕漉漉的水珠一滴一滴地從他的髮梢上垂落下來，冷峻的五官有一瞬間的分神，轉眼又恢復正常，他隨手了一條巾擦拭着頭髮。

他想到了，昨天老管家提到有一位幼兒園老師想跟他聊聊季連峯的事情，剛才那個冒失的女人應該就是幼兒園老師了，季一澤將濕的巾扔在一邊，走到衣櫃前面，挑了一套淺灰的休閒服，接着他走出房間，到了廚房，倒了一杯涼水喝着。

他倚在理台邊，雙目冰冷，突然他的眼睛裏有一小撮的火焰閃了閃，轉眼又沉澱了，他把手中的水杯放了下來，杯子碰撞上大理石的聲音嚇到了莫依依。

莫依依從卧室裏逃出來之後，向老管家問了洗手間的位置，她心裏正慌得很，對於自己闖進別人房間的事情很不好意思，神也一直不集中，被這聲音一嚇，她微微顫抖了一下。

她轉過身，臉上有着掩飾不住的慌張，抬頭的瞬間整個人呆若木雞，水眸裏滿滿都是季一澤，怎麼會是他！

真的是她！握着水杯的大掌微微收緊，青筋浮現在手的表層，一條一條地跳動着，季一澤下顎微微搐着，黑眸陰鷙地看着眼前出落得嬌豔無比的伊人，找了她一年，現在她倒是自動送上門來了。

莫依依四肢僵硬，心跳猛地加速了一下，又緩緩地慢了下來，她調整着自己的情緒，季連峯、季一澤…

她倒一口氣，想明白了這中間可能的聯繫，但她卻不敢肯定季連峯是不是季一澤的小孩，但不管如何，那是他的事情不是她的事情，這樣一想，她的心情平復了許多。

“逃了一年，還知道回來？”季一澤冷冷地説，眼裏卻有着找到她的驚喜，只是他按捺不動。

當初他試探的心思是小人、是卑鄙了點，可她怎麼可以説走就走，什麼都沒有帶的就走了？所以他現在不過去抱住她，是怕他自己會捏碎了這個沒良心的女人。

莫依依能覺到季一澤不善的氣息，她深一口氣，平靜地説:“季先生，我是季連峯的幼兒園老師，今天來是想跟你聊聊小峯。”季一澤深不可測的眼微微一閃，“哦，聊小峯？”他的語氣輕飄飄的，“是關於被別人打傷的事情？”他話裏的不在乎讓莫依依的心揪了一下，他對季連峯漫不經心的態度讓她不，剛要開口，他又説話了。

“我的律師已經處理完了，莫老師為什麼要舊事重提？”季一澤冷哼了一聲。

“是，季先生的律師處理了，但我來不是要跟季先生説這個，我只是想提醒季先生一下，小峯年紀還小，季先生應該多多關心小峯平時的生活…”季一澤一個手勢打斷了她的話，“我有多忙，莫老師不知道嗎？”他的話讓莫依依俏臉一紅，他的忙碌她當然清楚，但現在他們在討論別的，他幹嘛要把以前的事情拉出來講呢。

莫依依調整了一下思緒，認真地附和他的話，“季先生是很忙碌，但是季先生現在是小峯的爸爸，是否應該承擔起爸爸的責任呢？小峯還這麼小…”

“小峯和我有什麼不同？我能承受過來，為什麼他不可以？”季一澤挑高一邊的眉，好似對她的話不以為意，“再説了，對孩子有高要求也是為了他的將來，莫老師，我這麼説有錯嗎？”身為季氏的繼承者，季一澤曾經也是經歷過相同的超負荷學習，除了學校的課程之外，他還要學習其他五花八門的課程。

為人父為人母，圖的就是小孩能有一個美好的未來，他的話無可厚非，莫依依臉微微羞惱，季一澤的顧左右而言他其實就是藉口。

“季先生，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説你應該多參與孩子的成長過程…”莫依依軟下口氣，好言相勸。

她這副樣子倒真的有老師的架勢，季一澤望着她的小嘴一張一合，無形中就像在誘惑自己似的，他眼神一黯，“他不過是我從育幼院領養的小孩，我提供他吃住讀書，這樣還不夠？”冰冷的話咻地一下打擊了正義十足的莫依依，莫依依當場目瞪口呆，她想過季連峯跟他的關係不大，因為他們看起來不像，而且她跟在他身邊這麼久，除了那一次，也沒有見他跟別的女人糾纏過。

但從他的嘴裏得到證實，她莫名地鬆了一口氣，可她隨即一想，她不能認同他的説法，“季先生這麼説不對，是你把孩子領回來，那就應該…”

“就應該寵着、疼着、愛着，最後讓他沒良心地跑了？”他冷笑地接過她的話。

莫依依真的很不想跟他説以前的事情，但他的態度惹惱了她，莫依依甩了甩頭，生氣地説，“季一澤，你有什麼好跩的！要吵架的人是你，説不結婚的也是你，你現在這樣是演給誰看？”季一澤默默地笑了，張牙舞爪的她明顯可愛多了，比起剛才那副好老師的模樣，讓他心裏微微出了一口氣。

“我見過有情侶吵架，倒是沒有見過有人會一走了之。”哪一對情侶在一起沒有吵過架、沒有折騰過，就她脾氣大，説走就走，但那都是被他慣的、被他寵的，她簡直就是可惡至極。

莫依依被他一説，臉上的紅暈更深了，嘲諷地説:“季一澤，就你最大，就你可以發脾氣，就你可以決定任何事情。”季一澤握了握拳頭，臉上的神更為陰沉。

莫依依想到自己在婚紗店乾等，想到回家被季母冷嘲熱諷，想着他一夜未歸，她的心都冷了。

◎◎◎覺到情緒有些失控，莫依依做了一個深呼，不準自己再去想，一發現家教老師和季連峯下來了，她便抿着不説話了。

“莫老師。”季連峯衝到莫依依的身邊，小手緊緊地拉着她的衣角，瞄到爸爸在身邊，他神正了正，“爸爸。”季一澤神複雜地看了季連峯一眼，沒有多説什麼，倒是一旁的家教老師笑地走到他身邊，“季先生，你的小孩真是聰明，一點就通，比同齡的小孩要好教多了。”女家教老師的討好莫依依看在眼裏，她垂下眼瞼，懶得去看他們的互動，半蹲下身子對季連峯説:“莫老師還有事情哦，要先走了。”這麼柔和的莫依依是季一澤沒有見過的，在他的記憶中，這個女人不怎麼愛笑，總是一副淡淡的神情，那副淡然的神總讓她多了一種飄渺不定的覺。

他不想，她跟自己在一起到底是因為習慣依賴，還是她對自己有情？到底自己是看上了她什麼，他也想不通，就胡里胡塗地喜歡上了。

難道就像季母説的一樣，她一點也不討喜，可是她身上那獨特的氣質惑了他，其實季母還説了她一大堆的缺點，不可愛也是其中一點，但季一澤知道她只是慢熱，起碼在他的面前，她憨態可掬、可愛人。

“莫老師，你不要走嘛，跟小峯一起吃飯好不好？”季連峯纏着莫依依。

似乎是打架事件之後，季連峯就對她特別親暱，某種程度上是好的，她並不討厭季連峯，可知道他的養父是季一澤之後，她下意識地就想遠離。

無視季連峯可憐兮兮的模樣，莫依依心一狠，正要拒絕，老管家卻開口了，“莫老師，小少爺知道你要來，特地讓廚房做了很多菜，你要是不留下來的話，那就可惜了。”笑話，季家才不介意菜多，大不了就不吃，只是老管家這話明顯是在留莫依依，老管家這麼説，莫依依哪能説不呢，她摸了一把季連峯可愛的臉，笑着點點頭，“好。”一旁的家教老師倒是尷尬了，自己教了季連峯一個多月了，從來沒有被留下來過，而這個季氏總裁不是一個圓滑的人，補習老師只好自己給自己台階下。

“那我先走了，季先生。”見季一澤沒有什麼反應，她轉過去看着季連峯，“小峯，再見。”説着補習老師由着老管家送出門。

季連峯對她揮揮手，轉而仰面對莫依依説:“老師，我們…”

“今天的課業完成了嗎？”冷淡的聲音響起，季一澤面上無神，但話裏的意思便是讓他上樓去做作業。

才上幼兒園的小朋友，哪來這麼多作業？這個年紀就該好好玩！

看季連峯整張小臉都黯淡了，莫依依狠狠地瞪了季一澤一眼，“小峯，今天放鬆一下，老師陪你看電視好不好？”莫依依輕柔地説。

季連峯咬着牙，看了一眼和煦的莫依依，又看了一眼陰着臉的季一澤，他乖乖地搖搖頭，“我去做作業了。”莫依依心口一陣的悶疼，總覺得這樣的季連峯太可憐了，自己小時候喜歡獨處，喜歡一個人玩，那是因為自己格使然，但季連峯和她不一樣，她孤僻，人這麼大了也無法改變了，而他還小，只要循循善誘，讓他多接觸小朋友，以後會變得開朗大方的。

“季先生…”不由自主地，莫依依想替季連峯説話，明明她只是一名幼兒園老師，她沒有資格去管別人的家務事，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季一澤看到莫依依言又止的模樣，也不看她，一聲不吭地轉身就往書房走，莫依依心裏頓時升起一股濃濃的失落，被曾經愛過的人這麼忽視，她就是想裝沒事也好睏難。

“莫老師？”季連峯靜靜地看着她，地覺得爸爸和莫老師之間有一種奇特的氣氛。

“乖，老師陪你去做作業吧。”

“嗯，好。”書房位於一樓，聽到他們上樓的聲音，坐在椅子上的季一澤則是完全沒有心思看文件，徑自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