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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回到十歲那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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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瑟的秋風中,何安安雙目含淚,渾身篩糠似的顫抖,她瞪視着站在面前,一臉森寒的方慧,怎麼也無法相信眼前的一切。

當年,她在母親去世後,被父親從老家接回來時,父親的現任子方慧對她百般疼愛,視如己出,她一直將她視為自己的親人,信任,愛戴。

可是眼下,她怎麼會用這麼憤恨的眼神盯着自己,何安安腳下一軟,身子向後退了兩步:“方姨,你一直對我那麼好,我以為你是真的疼愛我,你…”

“我?”方慧惡毒的目光在她臉上一寸寸劃過,她冷眼看着何安安因為犯了毒癮,面容憔悴涕淚橫的邋遢模樣,嗤笑出聲:“親人?你是那賤人生下的賤種,也配做我的親人?”方慧直了脊背,心保養的臉上浮起一絲怨懟:“我是方氏集團的千金,而你媽媽王夢茹有什麼?一個農民的女兒,也配和我搶愛人?憑什麼?你告訴我,你們究竟憑什麼闖入我的家?”何安安覺身上一陣冷一陣熱,全身關節似被白蟻啃食,痠痛難耐,但這些都比不上眼前被方慧憤恨指責的痛楚,視為至親的人竟然一直這般怨恨着她,這種似被人狠狠揪住了心臟,捏碎後又使勁攪動,疼痛蔓延至四肢百骸的覺,讓她瑟瑟發抖。

“我媽不是賤人,若不是當年我爸從鄉下返城,他一定會娶我媽,你為什麼要這樣説?”何安安的話狠狠戳中了方慧心頭的痛處。她當初在家裏的公司無意中遇到了何安安的爸爸,何建斌,那時候的何建斌年輕高大帥氣,她只一眼就動了心,後來求着家裏幫着撮合,嫁給了他。兩人結婚後,何建斌待她一直很和善,只是子久了,她才察覺到何建斌似乎有什麼心事,總是大半夜的一個人躲在書房裏捧着一張照片痴痴的看。

後來多方打聽她才慢慢了解,原來何建斌在從前下鄉時,曾和一個叫王夢茹的女知青相愛過,只是後來返城這才被迫分開。

當時她只覺得何建斌是個重情重義的人,只要她好好愛他,對他好,他總有一天會把全部的情轉移到她的身上。

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在他們幸福的度過了八年的時光,有了二個可愛漂亮的孩子之後,何建斌居然帶回了何安安,這個長着一雙狐狸眼睛的野種。

何建斌告訴她這個孩子是他和王夢茹的,王夢茹生病死了,他要撫養這個孩子。

方慧回想到這兒,再看向何安安的目光裏,頓時翻湧起濃烈的嫉恨,她咬牙切齒的説道:“為什麼?你居然還有臉問我為什麼?要是沒有你,我們一家人會過得多麼幸福快樂,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進何家!”何安安痛哭涕,她仍然不敢置信眼前的一切,喃喃的唸叨:“可是,你一直以來對我那麼好,那麼疼我…”方慧表情陰晴不定,只一雙眼睛透出狠絕的兇光:“我一直嬌寵着把你養大,讓你驕傲跋扈,格乖張,你以為真的是為了你好?”何安安渾身一僵:“不是為了我好?”方慧突然欺身上前,一把扯住她的手腕,着她直視着自己:“你媽媽是個什麼東西!你爸爸不是一直心心念唸的想要找到她麼?他不是一直深愛着她麼?我就是要讓他明白,那個賤人生的孩子也是個賤種,我要讓他親眼看着這個賤種是怎麼樣一步步傷他的心,讓他痛苦。”何安安淚眼模糊的望着眼前表情猙獰的方慧,這哪裏還是她那個温婉慈祥的方姨,簡直是個惡魔。

方慧一字一句道:“你何安安就是個野種,我就是要讓你悽慘的活着,讓你看着我和我的孩子們過得幸福快樂,我要讓你媽媽那個賤人哪怕是死,也得不到安寧!”

“不!不要再説了!”何安安撕心裂肺的叫着。

啪!方慧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

何安安被打得暈頭轉向,半天回不過神來。

方慧站起身,吩咐身旁跟着的司機:“老趙,把她扔進江裏去。”老趙大步走到何安安身旁,伸手一把架起了她,目光裏隱帶了一絲猶豫,觸及他的視線,何安安心裏一沉,拼命掙扎:“不,你放開我!方姨,你要殺了我就不怕被人發現麼!”

“被人發現?”方慧冷哼一聲:“你説一個毒癮犯了的人,在神志失常時失足跌落江裏,有人會懷疑麼?”老趙拖着何安安,走到江邊的岩石前面,遲疑間,回頭看向方慧茹,就見她一臉戾氣的瞪視過來,他心裏一顫,想到自己正癱瘓躺在牀上等着救命錢的女兒,眼睛一閉,抬手就將何安安推了下去。

“不!”刺耳的慘叫很快被翻滾的江水噬貽盡。

方慧走過去,低頭看着腳下湛藍的江水,風韻猶存的臉上湧起夙願得償的表情:“何安安,你和你的賤人媽一樣,都是狐狸,像你們這種人就不配得到幸福,就應該受到詛咒,永遠痛苦的活着,你們不是喜歡搶男人麼?我送給了你,可是你自己卻抓不住,能怪誰呢?”

。。

“不!不要!”何安安一身冷汗從噩夢中驚醒,環顧四周,只見窗外透進來微弱的月光,照的四處影影綽綽。

還好,她伸手拍了拍口,悉的屋子,悉的擺設,她果然回來了。

從牀上坐起身,她揪着被子,目光有些發直。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很快從隔壁響起,踢踢踏踏的拖鞋聲越來越近,屋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何安安轉過頭,就見外公王衞東疾步走了進來。

“是不是又做噩夢了?”王衞東奔到牀邊,挨着牀沿坐下,一臉關切的詢問。

點了點頭,何安安看着他比記憶中明顯年輕許多的臉龐,懸着的心徹底落了地。

自從重生回到十歲這一年,她幾乎連着半個多月夜夜噩夢浸擾,總會夢到前一世時發生的事情,那些曾以為早已模糊的場景,總是在夢裏清晰的一遍遍回放,提醒着她曾經發生過的一切。

“我可憐的外孫女。”王衞東伸手幫着她擦拭臉上的冷汗,一邊擼了擼她汗津津的頭髮,一邊哄道:“別怕,外公在這兒呢。”王衞東光着膀子隨便披了件上衣,下身穿着條寬大的睡褲,腳下兩隻拖鞋左右腳因為着急穿反了,他摟着何安安勸了兩句,這才覺得腳下不舒服,低頭把鞋換了過來:“我説怎麼有點蹩腳,敢情是一着急穿反了。”外公説的隨意,何安安聽了,心裏卻是一暖,知道他這是真心惦記自己。

王衞東摸着她的腦袋,嘆了口氣:“安安,你媽媽走了這麼多天了,你還忘不了,説明你這孩子重情義,是咱們老王家的人,可是你這夜夜噩夢的,眼看着休息不好整個人都瘦了,要不明天我領着你去醫院看看吧?”何安安靠在外公懷裏,鼻息間傳來淡淡的汗味混雜着煙草的味道,她搖了搖頭:“外公,明天,不是那個人要來接我麼?”王衞東身子一僵,臉上帶了絲凝重,半晌,才説道:“安安,他是你爸爸。”何安安眼中閃過一絲恨意,頓了頓,抬起頭時,卻只剩下了濃濃的排斥:“我沒有爸爸。”王衞東低頭看着她漂亮的小臉,那雙似極了王夢茹的明眸裏,清楚的影印出自己滿是痛楚的面龐,他深深的嘆了口氣:“要不,安安,明天別走了,外公養活你,實在不行,還有你舅舅呢,總不會餓到你。”何安安看着外公黑黝黝的臉上,因為眉頭緊皺,泛起紋路深重的皺紋,心裏不由狠狠揪疼了一下。

自從生下她之後,她媽身體一直不好,她們母女只能依靠着外公和舅舅下地耕種掙錢混口飯吃,後來她舅舅結婚自己成了家,家裏管事的人變成了新進門的舅媽,子就變得越發艱難了。

前陣子她媽病情惡化,住院幾乎花光了所有的積蓄,她舅舅背地裏過兩回錢,才算是補上了醫藥費,後來被她舅媽無意間察覺了,狠狠在家裏耍鬧了一回,最後還是外公拿出了當年外婆去世後留下的一對金鐲子,才算堵住了舅媽的嘴。

只是她媽的身體到底是被久病拖垮了,一個星期前不治去世,而她爸何建斌卻是在她媽去世後才找了過來,連她媽最後一面都沒見到,幫着籌備了葬禮之後,她爸向她外公提出要把她帶回何家。

王衞東畢竟上了年紀,年輕時隱忍的脾氣不知不覺開始有些外,看着眼前稚天真的何安安,渾濁的雙眼不有些泛紅。

何安安看到他這副表情,鼻子一酸,叫了聲外公,頓時淚如雨下。

王衞東手忙腳亂的幫着她抹眼淚,抹着抹着,又想起了自己苦命的女兒王夢茹臨走前,曾特意囑託他,務必把何安安送回何家。

罷了,罷了,王衞東心裏老淚縱橫,何家有錢有勢,安安又是何建斌的親生女兒,虎毒還不食子呢,他總會護得安安周全。何況他也知道女兒的顧慮是對的,何安安只有回了何家才能過上好子,省得跟着他在家裏吃苦受窮,一想到自己那個刁蠻不講理的兒媳婦,他狠了狠心,伸手捧住何安安的小臉:“安安,聽外公話,明天和你爸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