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崑崙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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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我來了!”白袍老道點了點頭,淡淡的道:“血河道友,你一身道法得來不易,卻來淌這渾水作甚?今崑崙羣賢畢至,高手雲集,縱然你有通天徹地的神通,只怕也難討得了好。”血河老祖雙眉一挑,笑道:“趙公明,你有何手段,敢來小覷於我?我與你無冤無仇,不願傷你,你只管叫玄玄老道出來答話。”趙公明道:“就算你想傷我,只怕也沒那麼容易。血河道友,聽我一句良言相勸,今崑崙不比往,由不得道友胡來。”血河道人雙眼一翻,冷冷的道:“怎麼,連你也要和我為難麼?”趙公明道:“不敢。道友若是一意孤行,説不得,老道只好周旋一番,捨命陪君子了!”血河道人哈哈一笑,説道:“好啊,你既然肯為玄玄老道送死,本座怎能不成全你?不過你若輸了,玄玄老道見我不見?”趙公明道:“道友若是勝過貧道,自當想請玄玄道兄現身相見。若是道友輸了,又當如何?”血河道人心中一凜,暗道:“這廝所言倒也不錯。他既能與玄玄老道齊名,不然也有些手段。若是一戰而勝,若是輸給了他,可叫我怎生下台?”一時間躊躇未答。

血河道人尚未開口,旁邊早惱了一條莽漢,自顧自的駕了遁光,在趙公明身前落了下來。那人現了身形,更不行禮,縱聲叫道:“趙公明,老子來會一會你!”趙公明微微一笑,稽首道:“不知道友怎生稱呼?”那莽漢道:“俺叫大痴,天魔宗教下弟子。”趙公明道:“原來是大痴道兄。”這邊廂二人對答,一字一句都傳入了血河道人的耳中,他心中一喜,暗道:“久聞天魔宗弟子個個銅皮鐵骨,力大無比,這位大痴頭陀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也罷,我且讓他出手,試探那廝一番。若是勝得過他,自然最好;就算不敵落敗,也好讓我心裏有個底子。”當下竟是作壁上觀,絲毫沒有勸止的意思。

那大痴頭陀卻是個莽夫,眼見血河道人不來阻止,索大喝一聲,揮拳面打來。這一拳不帶任何法力,純是人間武藝,然而一拳之出,身前空氣不住“轟轟”作響,似乎天搖地動一般。眾人先前見他如此莽撞,無不暗暗失笑,無不駭然變,心中暗叫一聲:“好傢伙!”趙公明見他打來,也不抵擋,心念動處,早已往斜裏飛了出去,大痴頭陀一拳打空“轟”的一聲,正中巖壁,頓時將一座山峯打塌。隆隆聲響之中,只聽大痴頭陀一聲大吼,從碎石堆中衝了出來。眾人見他渾身灰土,滿頭滿臉都是粉屑,無不暗暗覺得好笑,然而好笑之餘,卻又均是慄慄危懼,暗忖:“這一拳若是打在我的身上,可怎生受得起?”大痴頭陀連轟數拳,始終被趙公明輕易躲開,一時惱將起來,轉身掰斷一數萬斤的石筍,面向趙公明擲去。石筍破空,發出一陣尖鋭之極的“嗚嗚”之聲,足見力道威猛已極。趙公明見了石筍,仍不出手接,袍袖一拂,你石筍驀地變了方向,徑自飛下崑崙山去了。良久良久,才聽得“轟隆”一聲,震得大地搖晃,羣山鳴響。

大痴頭陀一擊不中,不越發惱怒,轉身又拔了一棵石筍,向趙公明投了過去。第一石筍出手,第二又已抱在手中,直如星丸跳躍,如此一連擲出五六十,仍是連大氣也不上一口。眾人見他連掰連擲,力量似乎永無窮盡,盡皆駭然。

然而更加令人驚奇的是,無論大痴頭陀如何投擲,趙公明始終立於半空,一雙大袖往來飛舞,將大痴拖沓所擲石筍,一不漏的拂下山去。一看,還以為二人早已串通,事先演練好了一般,然而在場眾人均是高手,一看之下,便知是趙公明以無上神通,生生改變了巨石投擲方向,不使大痴頭陀傷到一人。

約摸過了兩三個時辰,大痴頭陀額頭漸汗,趙公明兀自神完氣足,絲毫無有疲累之象,可以説高下已分。血河道人哼了一聲,冷冷的道:“道友好本事,好手段!本座不才,倒向討教一二。”趙公明淡淡一笑,道:“道兄請!”血河道人雙眼一翻,更不多言,左手捏訣,右手橫持一口血光長劍,身子一晃,如閃電般欺近身來。趙公明不慌不忙,袍袖一拂,身上自有萬道毫光放出,將自身籠罩其中。血河道人一劍刺來,撞在趙公明護身光幕之上,直點火花,並不能前進一分一毫。

血河道人一擊不中,也不後退,反而把手一招,身下血雲一陣翻滾,只一瞬,便化作了一片滔天血海,將自身裹在其中。他本就一身血紅,這時藏身血海之中,更是不易發現,一看,竟似與血海融為了一體,再也分不出哪裏是人,哪裏是海。

趙公明見狀一笑,左手一抬,放出一道毫光如線,霎時間照亮了整個天空。血河道人藏身血海,原本極難發現,然而被那白光一照,頓時出了一道淺淺的人影,再也藏身不得。趙公明右手一翻,一道清氣陡然生出,只一閃,便化作了一副丈許來長、四尺來寬的青畫卷,面向血河道人擲去。

“山河社稷圖!”血河道人見了畫卷,登時大吃一驚,怪叫一聲,從血河中躍了出來。然而,還沒等他回過神來,便覺頭頂一黑,山河社稷圖當頭罩落,早已將他裹了進去。可憐血河道人一身法力,這時卻半點也使不出來,被那畫卷一裹,一收,再也反抗不得,乖乖的被收了進去。趙公明收了山河社稷圖,徑自退回本陣而來。

趙公明這一出手,立時挫敗兩大高手,對方陣營之中,一時間再也無人出聲。趙公明召來一名羅浮弟子,吩咐道:“天行,血河道人雖然被擒,兇心未伏,你可持了此圖,將其鎮在本派積翠峯凝碧崖下,不得老道令旨,切不可放他出來。”那弟子應了一聲,領了山河社稷圖,徑轉羅浮山去了。

過得片刻,只聽對方陣中一聲鐘響,來了一名道人。趙公明凝目瞧去,只見那人一襲青袍,身長玉立,倒也是位難得一見的美男子,只是雙眼之中隱含煞氣,平添了幾分陰鷙之意。青袍道人走近前來,向趙公明打個稽首,笑道:“貧道玉陽子,見過公明道兄!”趙公明亦還了一禮。

“前輩小心!”趙公明尚未起身,便聽得身後平凡一聲大叫,心中一凜,自然而然的有了防備。他袍袖一拂,猛地向後一個急退,只聽得“砰”的一聲大響,一蓬青霧在空中爆了開來。趙公明回頭一瞧,不微變,喝道:“你不是玉陽子,你是蕭衍!”玉陽子聞言,哈哈一笑,道:“妙極,妙極!道兄果然法眼無訛,一看便知。不錯,在下蕭衍,別號‘玉面郎君!’”此言一出,正道中人十九變。只有平凡修道年淺,不知玉面郎君來路,當下對柳寒汐説道:“柳師姊,玉面郎君是誰?”柳寒汐尚未答話,便聽丁月影哼了一聲,撇嘴道:“傻小子,你原來不知,這廝空有一副皮囊,卻是出了名的陰險毒辣,子又極yin惡,天下間不知有多少女子壞在他的手裏呢!他自稱玉面郎君,那是抬高自己,認識他的,無不叫他一聲青皮蠍子。”平凡奇道:“青皮蠍子?”丁月影向他身上衣衫一指,努了努嘴,道:“他愛穿青衣,又愛下毒,不是青皮蠍子又是什麼?也有人叫他癩蛤蟆的。”平凡聞言一怔,隨即會意,笑道:“我知道了,那是説他癩蛤蟆想吃天鵝!”丁月影拇指一豎,笑道:“聰明!”二人説話之間,蕭衍、趙公明已然動起手來。蕭衍本事遠為不及,但一身毒物,趙公明倒也不敢過於迫近,一時間倒鬥了個旗鼓相當。他一出手便被平凡喝破,早已懷恨在心,這時又聽平凡譏刺他“癩蛤蟆想吃天鵝”觸到了痛楚,登時大怒,隨手擋住趙公明打來的一記法術,後背一弓,一支弩箭來。平凡一笑避開。

蕭衍這一分神,前登時出一個老大破綻,趙公明惱他出手狠毒,下手更不容情,反手一招,無數七彩劍光從天而降,如雨點般向蕭衍落去。蕭衍本事本就不及,這時倉皇應敵,更加手忙腳亂,只聽他“啊”的一聲大叫,整個人突然炸裂開來,一道靈魂徑轉冥獄去了。正道弟子一見,不無縱聲歡呼。

呼聲未落,早聽對面一聲鐘響,空中又來了二人。這二人現了身形,也不説話,只是一齊站定了身子,向趙公明抱拳為禮。趙公明還了一禮,只見二人皆是一身黑衣,中等身材,連模樣也長得毫無二致,只是一個臉黝黑,一個麪皮白淨,看起來十分古怪。趙公明兩道目光在二人臉上一轉,問道:“敢問二位道兄怎生稱呼?”

“倪不大、倪不小!”兄弟二人對望一眼,齊聲答道。

趙公明點頭道:“原來是倪氏昆仲,老道久仰大名,如雷貫耳。”倪不大問道:“我們從未在人前出手,你如何知道我們的名字,還如雷貫耳?”趙公明聞言一怔,心想這不是見面的客套話,這二人怎麼當真起來?一時間竟然無話可答。白臉的倪不大道:“兄弟,這老道誆我們呢,咱們活撕了他!”黑臉倪不小應了一聲,兄弟二人雙雙撲上。

趙公明當二人説話之時,心中已然有備,這時眼見二人一左一右,配合的緊密無間,眉頭一皺,早已有了計較,當下駕了遁光,轉身便走。倪不大、倪不小不通世務,怎知趙公明計算籌劃之妙?眼見他一路奔逃,登時放聲大呼,隨後跟了上來。

眼看二人越追越近,趙公明心中一動,反手一指,一道七彩劍氣破空而起,直奔倪不小頸間落去。這一劍出手,本意是想試探二人底細,誰知倪不小空有一身本事,這時竟想不起擋格閃避,直的立於當地,一張黑臉,霎時間嚇得慘白如紙。倪不大見狀,大吃一驚,慌忙將倪不小身子一推,遠遠的飛了開去。可是就這一推,倪不大前早已出一個老大破綻,羅浮掌教眼裏何等厲害,一見之下,自然劍隨心動,一劍向倪不大口刺去。

眼看倪不大已然無法閃避,忽聽倪不小一聲大叫,手臂一揚,一道碧綠刀芒陡然生出“當”的一聲,格開了這一劍。倪不大死了逃生,不大喜過望,忙道:“好兄弟,多謝你了!”正道弟子眼見趙公明一擊不中,不約而同的叫了一聲:“可惜!”倪不大、倪不小兄弟二人死裏逃生,當下不再搶攻,各自揮舞兵刃,將周身護得風雨不透。趙公明幾次突襲,均被二人擋了下來,心道:“難道我趙公明,今竟連這兩個小輩也收拾不來?”正思忖間,忽聽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道:“趙公明,你連我的額僕人也鬥不過,有什麼臉面自稱羅浮掌教?不如乖乖降了魔門,做我的手下罷!”趙公明哼了一聲,正待反駁,突然間心頭生寒,趕忙一揮衣袖,擋下了倪不大的一記偷襲。倪不大一擊不中,不敢停留,只一晃,便又回到了倪不小身邊,兄弟背向而立,全身上下,不半點破綻。

那人見計不售,又道:“趙公明,你身為羅浮掌教,卻和本門弟子串通,勾三搭四,有什麼臉面自居道門五祖?”趙公明哼了一聲,並不理會,手中劍光縱橫飛舞,狂風暴雨般向倪氏兄弟攻了過去。倪氏兄弟牙關,拼命支撐。

眼看二人即將落敗,那聲音又響了起來:“趙公明,你當年偷了本門的元始天魔印,還不速速還來?你佔了寶貝這麼久,就算有什麼秘密,也早該參悟透了,還死死抱着寶貝不放作甚?”此言一出,魔門弟子紛紛叫罵起來,都道趙公明既然投了魔門,便不該獨佔寶物,喝罵之聲,不絕於耳。

趙公明聽到此處,再也按捺不住,手起一劍,將倪氏兄弟退數里,回頭道:“閣下一派胡言,究竟意何為?男子漢大丈夫,便該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一較高下,胡亂放,又算什麼本事?”

“好,那本座便來會一會你!”話音方落,便聽魔門陣中一人長聲大笑,一陣風般急掠而來。待那人到了近前,眾人方才發現,原來説話之人身段婀娜,姿容絕世,竟是一位十八九歲的女子。那女子一身湖藍長裙,髮髻高聳,臉上薄施脂粉,竟無半點兇殘狠厲之氣。趙公明見了那名女子,皺眉道:“道友,老道於你有何冤仇,你要這般污衊於我?今天下英雄齊集,大家不妨開誠佈公,説個清”話音未落,便聽藍衣女子陰陰一笑,如閃電般欺近身來,纖手微抬,劈面向趙公明抓來。這一抓出手之前毫無徵兆,出手時又是快捷如電,待趙公明驚覺之時,那五白玉也似的手指,已然觸到了趙公明咽喉!

“無恥!”便在這時,趙公明忽然一聲怒喝,整個身子竟如輕煙一般,輕飄飄的飛了開去,與此同時,只見他左手一抬,一個寸許來長的青銅小鐘已然出手。那銅鐘飛上空中,頓時發出萬道金光,一股滔天威勢,猛地散發開來。

“混沌太極鍾!”藍衣女子見了銅鐘,登時臉大變,匆忙之際,只得祭起一面金令牌,徑向混沌太極鍾了上去。眼見那令牌飛上半空,忽然出熠熠光輝,八道人影陡然浮現了出來。

“三皇五帝令!”令牌出手,眾人又是一聲驚呼,就連倪不大、倪不小兩位元神高手,臉上也情不自出了驚恐之。耳聽得“轟隆”一聲,兩**寶空中一,頓時綻放出一股令人無法視的絕強光芒,將整座崑崙山籠罩其中!

“轟、轟、轟!”一片亮光之中,兩件法寶也不知比拼了多少下,眾人只覺天搖地動,頭暈目眩,似乎連崑崙山脈也垮塌下來。羣相驚駭之際,只聽“啊”、“啊”兩聲慘叫,倪不大、倪不小的身子突然飛起,在半空中化為灰燼!

久久,久久!

耀眼的光芒逐漸散去,趙公明、藍衣女子相互瞪視,不約而同的噴出了一口鮮血,從空中跌落下來!

“公明道兄!”就在此時,崑崙山上一道灰影急速掠過,將趙公明的身子接了下來。眾人抬頭看時,只見那人一身灰佈道袍,神悽然,赫然是蜀山掌教,同為道門五祖之一的——雲居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