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鬼夜行滔天兇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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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那人一覺不妙,登時一聲驚呼,趕忙把頭一低,一顆大頭沉入血河之中,接着把頭一揚,一口河水筆直如箭,徑向柳寒汐元嬰來。柳寒汐見狀,也不嚇了一跳,一驚之下,趕忙捏個法訣,將七寶紫金蓮召了出來。那金蓮飛上空中,頓時變成了一面巨大盾牌,橫亙在她的元嬰身前。耳聽得“噗噗噗噗”一陣急響,折扣河水固然被擋了下來,柳寒汐也覺手上一滑,被那血人逃回了血河之中。
“好賊子,恁的猾!”柳寒汐一見,登時大怒,當下化作了一道紅光,仍舊鑽回身之中。只見她雙眸一睜,兩道目光直出來,似乎一下子穿透了茫茫血河,刺在了那怪人的身上一般。那怪人與她目光一觸,機靈靈打個寒戰,不由自主的低下頭來。他自恃有血河護身,料想柳寒汐便拿自家絕無辦法。
誰知——柳寒汐只是凝望血河片刻,兩隻眸子之中,便出現了一抹冷酷的笑意!
倏地——只聽柳寒汐一聲長笑,右手一揚,太玄離火劍“鏘”的一聲飛回劍鞘,隨後,只見她雙手一抬,豎在前,擺了個蓮花模樣的古怪姿勢,緩緩的閉上了雙眼。
俄頃,一串低沉婉轉的咒語之中,輕輕從她的口中傳了出來。咒語聲中,只見她身子無風自動,直如一片風中的枯葉,輕飄飄的飛了起來,飄向了七寶紫金蓮的方向。
“呼呼,呼呼”就在她落座的這一刻,那朵靜靜漂浮的金蓮,突然冒出無數火光,就像突然活了一般,在血河上空急速旋轉起來!
旋轉、旋轉!
漸漸的,火光越來越亮,越來越熱,就連那條原本平靜無波的血河,也都像是煮沸的滾水一般,不由自主額翻滾起來!
“紅蓮劫火!”這一刻,那血人終於回過神來,腦海之中,不自的浮現出了一幅十分恐怖的畫面!
火光熊熊,烈焰焚天!
這條劇毒無比的血河,即將連着自己的身、魂魄,一齊焚為灰燼!
“瘋子,你是個瘋子!”終於,那血人再也按捺不住,口中一聲大叫,發了瘋般向血河上空衝去!
“來得好!”就在那雪人分開河面、衝向天空的這一剎那,柳寒汐的背後,突然亮起了一道閃電般的紅光“嗤”的一聲,從那血人間劃過,只一劍,便把他揮成兩截!
可是,那學人明明已被斬斷,傷口之中,卻仍無半點鮮血出,反而像是一化為二,變成了兩個雪人一般,拼了命的向陣外衝去!
“賊/賤人,你殺不了我的!”一聲尖叫,那兩段血人飛出丈許,彷彿兩顆巨大的血滴一般,再度融為一體,而它飛遁的速度,竟沒有絲毫減緩!
“是麼?”柳寒汐望着他逃去的方向,從鼻中發出了一聲輕哼,冷冷的喝了聲:“敕!”話音方落,便聽七寶紫金蓮“嗡嗡”一聲長鳴,被柳寒汐伸手一指,頓時化作了一道七彩光“嗖”的一聲,趕將上去,一把將那血人罩了進去。柳寒汐雙掌一拍,七寶紫金蓮中火光熊熊,直燒得那人亂叫亂跳。不一時蓮中寂靜無聲,那血人已被煉為灰燼。
須臾間血河大陣已破。柳寒汐收了蓮座、寶劍,大踏步走出陣來。餘下兩名陣主見狀,盡皆面如土。丁倩儀見她安然無恙,一聲歡呼,撲將上來,柳寒汐滿面含笑,擁着愛徒返回本陣之中。
過得片刻,平凡忽從陣眼之中一躍而下,向眾人抱了抱拳,説道:“諸位道友,這第三陣且讓在下走上一遭?”柳寒汐聞言,急道:“師弟”一言未畢,卻見平凡手臂一揮,打斷了她的話頭。平凡回過頭來,微微一笑,説道:“師姊放心,小弟方才靜觀許久,心中已然有了眉目。師姊若不放心,我便與這幾位道友一同前往如何?”説着伸手向虎頭陀、孫兆明等人一指。柳寒汐方才住口。頓了一頓,又道:“千萬小心。”平凡點了點頭,抱拳道:“是,小弟省得!”言罷,平凡一聲長笑,伸手一指,四張陣殘圖同時飛起,仍舊匯聚了一張完整的圖畫模樣。平凡一圖在手,中豪氣頓生,縱聲叫道:“諸位道友,咱們且會一會陣中高人如何?”眾人得他主持,心神大定,都道:“這是自然!”隨只聊聊六人,卻也震得山響,果真眾志成城,氣勢如虹。
這六人飛到陣前,只聽平凡一聲大喝,餘下五人身子一震,不由自主的變換了方位,恰好站住了五處陣眼,平凡袍袖一拂,居中站定,伸手一指,餘下五人齊聲高呼,紛紛祭起手中法器。這十幾件法器出手,頓時化作了十餘道七光團,挾着一股一往無前、開天闢地的雄渾氣勢,狠狠的向陣中六翅飛刀斬去。
“噹噹噹當”一陣脆響聲中,六翅飛刀登時斷折,被這邊五人合力打得寸寸斷絕,四散飛揚。飛刀一碎,頓時化作漫天銀光,彷彿千萬只金翅毒蟲,鋪天蓋地的向這邊六人絞殺過去。平凡見狀,冷笑一聲,伸手一指,陣中一道金光飛出,變成了一個三四丈高、十丈細的巨大金鼎,只一晃,便把這些碎片收了進去。眾人一見,都道:“好寶貝,好寶貝!”話語聲中,陣中六翅飛刀再度形成“嗚嗚”聲響之中,分六個方向向眾人站來。平凡見了,仍是滿不在乎,大袖一揮,餘下五人正驚恐間,驀地裏眼前金光閃動,每人身前,都多了一尊一模一樣的金巨鼎。眾人有金鼎相助,便不再畏懼陣中飛刀,紛紛祭起手中法器,將空中六翅飛刀打得粉碎。可是眾人擊毀一批,六翅飛刀又生一批,直是無窮無盡,無有已時。
平凡見了這般情狀,不由得皺起眉頭,暗道:“照這樣下去,這座陣法固然傷不到我,可我要破陣,也絕無可能。難道除了退出陣法之外,便再無別的法子麼?”他這一分神,手中動作自然一緩,冷不防一口飛刀將過來,幾乎將他釘在地上。他見了刀光,自然而然的向旁邊一側,那飛刀失了準頭,被那巨鼎一“當”的一聲,落入鼎中去了。
藉着這一瞬間的光亮,他突然瞧見在那六翅飛刀的下面,似乎隱隱有一道淡藍的光華。這藍光一閃即逝,轉眼間消失不見,卻已清清楚楚的映入了他的眼簾。他一見這道光華,心中登時一動,暗道:“是了,任何陣法都有陣眼,只需搗毀陣眼,陣法無不應手而破。我何不試上一試?”想到此處,心中早已有了主意。好個平凡,竟趁着一輪六翅飛刀罷,下一輪飛刀尚未出的這一剎那,猛然間把手一抖,將先天一氣神符展了開來。符籙一開,頓時現出一道千丈金橋,一下子從九鼎山河滅魔大陣之中,延伸到了對方陣法深處。這黑臉少年一聲長笑,忽從金鼎之後一躍而出,大踏步上了金橋,只一瞬,便衝到了對方陣中餘下五人見了,無不失聲驚呼。
“破!”眾人驚呼聲中,平凡反手一指。七星龍淵光芒暴漲“呼”的一聲躍入掌中。這黑臉少年捏個劍訣,手臂一振,一道匹練也似的劍光倏然生出“噹噹噹”一身急響,霎時間將六翅飛刀斬成了一十二截。飛刀一斷,非但不曾落地,反而“嗚嗚”一陣急響,四面八方向平凡來!
“啊?”眾人一見,不由得齊聲驚呼,甚至還有兩個人情不自的閉上了眼睛!
然而——短短的瞬間過後,只聽“轟”的一聲巨響,一道白光刺穿黑暗,徑直攝入了虛空之中!
“哐當、哐當”這一刻,所有的飛刀都已失去了控制,就像十幾片無力的瓦片,紛紛在距離平凡數寸之後落了下來!
反觀平凡,竟是鎮定如恆,身上連一絲傷痕也無!
“第三道陣法,破了。”平凡微微一笑,緩緩從陣眼中退了出來。
眾人聽了,盡皆陷入了呆怔之中。過了良久,眾人方才回過神來,隨之而來的,則是一陣水般的歡呼!
~~~~轉眼間三陣已破。平凡領人返回本陣,正要商議第四陣由何人出戰,忽聽空中一聲長笑,有一道如雪遁光衝破烏雲,在眾人身前停了下來。平凡、柳寒汐見了那人,盡皆面喜,趕忙上前見禮。原來這新來之人,赫然是崑崙八大真傳弟子之首,即將練就元神的劉培生!
劉培生的大名,等閒人物自然無緣知道,但柳寒汐、王道乾所展示出來的神通,卻是人人親見,半點不假,如今這二人見了劉培生,一個恭敬,一個畏縮,哪裏還有半點睥睨羣豪、目空一切的霸氣?是以這幾人見了他來,也都變得恭敬無比,連大氣也不敢上一口了。
行禮已罷,劉培生回過頭來,對平凡説道:“平師弟,你修為進境還不錯,今就和我們一起,鎮守這座縣城罷。”平凡聞言,不由得好生訝異,奇道:“大師兄,這裏有我們幾人,破陣已是綽綽有餘,又何須你親自動手?”劉培生搖了搖頭,伸手想空中一指,淡淡的道:“你看。”平凡順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見四座陣門雖破其三,然而頭頂黑氣,卻仍無絲毫減緩之勢,細細一瞧,反而比先前濃厚了不少。滾滾黑雲之中,隱約可見無數鬼影,鬼哭之聲穿透雲層,直令人頭皮發麻。劉培生收回手指,淡淡的道:“看到了麼?”平凡“嗯”了一聲,點頭道:“大師兄,這可是傳説中的‘百鬼夜行?’”
“不錯。”劉培生點了點頭,仍是冷冰冰的問道:“平師弟,你可知百鬼夜行有何徵兆麼?”平凡略一沉,答道:“‘七月半,鬼門開,百鬼夜行,生人勿近。’意思是説,到了七月十五這天,冥界之門大開,冥界鬼魂會來到人間,在七月十五這天夜裏享受祭祀,這時候生人不可靠近,免得惹怒鬼神,折了壽算。不過”平凡説到此處,忍不住皺了皺眉,奇道:“大師兄,今天又不是七月十五,也不見得就是晚上,怎會出現百鬼夜行這般奇景?”劉培生哼了一聲,緩緩説道:“你別問我,我也不知道。前幾掌教真人聽説清河縣忽然來了一批厲鬼,在此處大肆作惡,殺生害命,於是命我來到此處,協同你們一起調查。若是我們能夠處理,不妨隨手將這些鬼物剷除,還百姓一方太平;若是我等力有不逮”
“力有不逮便怎樣?”平凡心中一緊,問道。
劉培生緩緩抬頭,向己方眾人掃了一眼,淡淡的道:“無論如何,必須有一個人逃回崑崙送信。”語氣輕描淡寫,似乎眼前所要面對的,只是一場微不足道的麻煩一般。
然而這話聽在平凡耳中,卻完全變了一番味道。他心中自然明白,以劉培生的本事,元神之下只怕早已沒了敵手,能夠讓他説出這等喪氣話來的,這一次己方所要面對的,至少也是元神級數的高手,可是這等高手,又怎會挑這樣的一座小小縣城下手?
正自沉,忽聽劉培生壓低了聲音説道:“平師弟,一會兒若是遇到了什麼為難,你不必管我們的死活,只管逃回崑崙便是,只要你回了崑崙,掌教師尊自會為我們報仇。”平凡聞言,登時身子一震,回頭問道:“大師兄,當真非如此不可麼?”
“是!”劉培生聞言,重重的點一下頭,斬釘截鐵的答道。
“為什麼?”
“因為——”劉培生回過頭來,正道:“義之所在,雖死無憾!”劉培生説到此處,忽然間神轉為哀傷,低聲道:“平師弟,咱們既然入了崑崙,這身子便不是自己的了,時時刻刻,都要把‘守正辟、除魔衞道’這八個字放在心上。你每殺一個惡人,便是多救了無數無辜好人,你説是不是?”平凡答道:“是。”劉培生望了他一眼,問道:“平師弟,你記不記得,蜀山派的那位劍塵長老?”平凡聞言,不由得微微一驚,奇道:“劍塵長老?”
“是啊!”劉培生輕嘆一聲,抬頭望天,淡淡的道:“兩千三百年前,那時我金丹初成,四處找人比試,就在他的手裏輸了一招。我回到崑崙之後,夕苦練,只盼有一勝過了他,好報了昔落敗之仇。可是等我出關回來,卻從你那位好兄弟口中,知道了他已經去世的消息。嘿,這人獨拒魔門,死戰不屈,當真令人好生佩服!我劉培生生平從不服人,這一次卻輸得心服口服!”劉培生説到此處,忽然間回過頭來,問道:“平師弟,你可知劍塵長老去世之前,曾經説過什麼話麼?”平凡隨後答道:“道義所在,雖死無悔!”
“不錯,道義所在,雖死無悔!”劉培生微微一笑,伸手在平凡肩頭一拍,笑問道:“你明白了麼?”説完這一句,劉培生便不再説話,平凡也不再詢問。二人心中,似乎都被這樣的一個念頭所充滿:“——道義所在,雖死無憾!”平凡抬起頭來,只見這位師兄伸手一指,運起fa輪,護住了清河縣的一段城池。他見狀點了點頭,默默運起法力,將劍光往上一抬。頃刻之間,只覺一股大力直壓下來,直得他重重的哼了一聲。他先前硬闖魔陣,只覺陣法威力稀鬆平常,十足一幅才不堪一擊的模樣,這一次正面手,才知道這座魔陣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厲害得多。劉培生微微一笑,分了一部分法力出來,平凡這才輕鬆了些。
清河縣這邊多了劉培生這一位生力軍,頓時顯得稍微輕鬆了些,各人所護持的地段也都漸漸穩固了下來。
平凡所修的炎陽真法,本來便是以真氣渾厚著稱,雖然他和柳寒汐、劉培生這等人物比較起來,還差了無數層次,但是比之同樣是近一兩百年入道之人,卻顯得高明多了。這邊五位散修之中中,便是虎頭陀,孫兆明等人最高,但是也不過托住了畝許大小的一片黑雲,再多就力有不逮。平凡法力遠勝這邊五人,也不過拖住了七八里地的黑雲而已,再看柳寒汐、王道乾之時,卻見每人頭頂,都拖住了數十里寬的一帶,至於大師兄劉培生的頭頂,卻足足懸了一方兩三百里的黑雲!
堪堪過了小半個時辰,眾人頭頂忽然起了一陣旋風,一股沉重無比的威壓,如天塌地陷般了過來!
這一下異變突起,不但平凡等人吃力無比,便是劉培生、柳寒汐這等高手,也都一齊變了臉!
不問可知,能讓元嬰大成的高手如此忌憚之人,只能是元神高人無疑了!
這一瞬間,所有人的心中,都忍不住浮起了這麼一個念頭:“有元神高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