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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洛天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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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萬慶嵐點了點頭,説道:“他這人從小就是這樣,自己得不到的,也不許別人得到,嫉妒之心甚至比許多女兒家還要可怕。你們説,此事若是傳到他的耳中,我還想活命麼?”楚若曦聞言。撇了撇嘴,説道:“原來你是貪生怕死來着。不過話説回來,若是你得罪了我們,一樣也是個死,難道你就不怕我們麼?”

“怕,當然怕!這世上有誰不怕死呢?”萬慶嵐苦笑一聲,緩緩説道:“可是你們擒住了我,最多也就把我殺了,大不了煉入法器之中,那也沒什麼了不起。可是此事一旦出去,傳入了他的耳中,可就不只是死這麼簡單了!”

“是麼?”楚若曦哼了一聲,冷冷的道:“他到底有什麼本事,讓你對他怕的如此厲害?”

“這”萬慶嵐遲疑半晌,終於咬了咬牙,悶悶的道:“我之所以如此怕他,當然是為了怕死。不過除此之外,我更怕的還是他折磨人的手段。”

“哦?”楚若曦雙眉一挑,饒有興趣的道:“他有什麼手段?刀山油鍋、血池地獄麼?”

“不,不是的。”萬慶嵐答道:“我家主公,也就是那陰長庚,他不但心狹窄,心腸更是十分毒辣。若是又説背叛了他,就要受盡千般苦楚、萬般折磨,讓人一點一點的、慢慢的死去。比如刷皮、腸、點天燈、碎剮”説到此處,眼中不由自主的出一絲驚駭惶怖之意,顯然此言並非虛假。平凡、楚若曦二人對望一眼,心中同時想道:“那陰長庚如此陰狠惡毒,怪不得他會怕成這般模樣。”過了良久,平凡方才緩緩説道:“可是,你還沒説到重點。”萬慶嵐撓了撓頭,問道:“什麼重點?”平凡嘆了口氣,問道:“你是真的被嚇糊塗了,還是故意裝蒜?我問的是,那件造化法寶的下落。”萬慶嵐呵呵一笑,不好意思的道:“是,是!這一節我險些忘了!説起來”

“慢着,慢着!”便在這時,楚若曦忽然擺了擺手,打斷了他的話頭,問道:“你説那什麼刷皮、腸、之類的,到底是什麼酷刑,怎的讓你如此害怕?”萬慶嵐打個冷噤,説道:“姑娘,所謂的刷皮,就是將犯人光衣服,捆綁在鐵牀上,接着滾水澆在犯人身上,然後趁熱用釘滿鐵釘的鐵刷子在燙過的部位用力刷洗,直到刷到出白骨,凡人端起為止。至於腸麼,便是把一條橫木杆的中間綁一繩子,一端高掛在木架上,另一端綁在凡人身上。木杆上附有鐵勾。行刑之時,只需將鐵鈎入犯人的**,把大腸頭拉出來,掛在鐵勾上,然後將另一端的用力下拉,鐵勾的一端升起,犯人的腸子就被出來,高高懸掛成一條直線。等肚腸慢慢離,犯人漸漸皮估血幹,直到五臟俱空,鮮血盡,哀號數數夜才死。”平凡、楚若曦二人聽了,不由得連連皺眉。

楚若曦沉片刻,説道:“至於點天燈,碎剮之類的酷刑,想必也是這一的貨咯?”萬慶嵐道:“正是!”楚若曦道:“這便是了。想來是那陰長庚御下極嚴,因此無人敢於反叛,以致於連背後也無人敢説他的壞話,是麼?”萬慶嵐道:“是,姑娘言之有理。”楚若曦“嗯”了一聲,説道:“入戲我可全明白了。可是有一件事,我始終想不明白,正要請閣下為我解惑。”萬慶嵐道:“不敢!在下叮噹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楚若曦道:“好,我想問的是,你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一身法力,卻也着實不弱,就算你壽數已滿,不願去冥獄轉世輪迴,以你的本事,在冥界開宗立派也非難事,何必要為虎作倀,為陰長庚賣命?難道他給你的好處,竟比冥皇還要大麼?”

“這”萬慶嵐微一遲疑,答道:“咳,反正我已打算此事和盤托出,此時若再隱瞞,也沒多大意思,倒不如趁此機會,説與二位聽一聽罷。”平凡點了點頭,説道:“好,在下洗耳恭聽。”萬慶嵐道:“話説那晚間,自從陰長庚偷入財主家中,火燒新衣之後,子突然變了。以前的他,一直飛揚跳,口頭上從不饒人,可是從那以後,他彷彿變了個人似的,整裏不言不語,每除了幹活之外,就只是吃飯睡覺,倒像比另外九個兄弟還要聽話。那姓陰的農人雖然跌斷了腿,從此成了跛子,但見他突然變得如此乖巧,還道他從此事中學到了教訓,自也歡喜。而那户財主致中國,自從出了竊衣之事後,沒多久便舉家搬遷,再也沒回到村子裏來。”

“那户財主一走,那姓陰的農人自然失了生計,沒奈何,只得領着十個孩子,到處替人打些零工,勉強餬口。那時節村裏本就不算富庶,他一個農民,撫養是個孩子,子自然過得艱難無比,饒是一家人個個勤勉,人人努力,也只過着飢一頓、飽一頓的貧苦生活。那農人雖然苦惱,好在孩子們都很聽話,一家人節衣縮食,倒也勉強可以度。”

“直到某一年上,村子裏忽然起了瘟疫,一夜之間,石湖人家倒死了三成,餘人無可奈何,只得攜家帶口,離開了這座村子。那姓陰的一家,不巧也正在這堆人羣之中。”

“這一年中原大旱,蝗災頻仍,逃難之人個個衣服襤褸,餓得面黃飢瘦。數百里內荒無人煙,真個是十室九空,餓殍遍野。眾百姓無物可食,不得已只得在山間挖掘樹、刨取泥土而食。更有甚者,竟有許多饑民支起鍋子,煮了餓死的死屍來吃!”

“可憐,可憐!”平凡聽到此處,不由得嘆了口氣,説道:“天降大旱,只苦了這些百姓!”楚若曦聞言,白了他一眼,説道:“傻小子你懂什麼?這樣的事情,這世上哪一天沒有發生?若是這個也要同情,那個也要可憐,又哪裏同情的過來,可憐的過來?”平凡被他一頓搶白,頓時啞口無言。

只聽萬慶嵐接着説道:“那時那姓陰的農人領着是個孩子逃亡,一路上也曾看見路旁有許多死屍,但他卻永遠不許自己的孩子去吃。他對自己的孩子説道,大家都一樣是人,一樣的受苦受難,他們看着別人餓死累死,難過還來不及,又怎能狠得下心去吃人?”

“可是,他們餓呀。餓就要吃東西,這是人的天,有什麼法子?他們一路逃難,到這時早已肚裏空空,連一絲力氣也沒有了。任憑那農人如何勸説、如何呵斥也好,他們終究停下了逃難的腳步,眼巴巴的張望着地上的死屍,出了口水。”

“後來,那農人終於罵得累了,於是坐了下來,陪着是個孩子一起休息。突然之間,老六趁旁人不備,一下子撲到死屍身上,張口便咬!”

“啊?”楚若曦驚呼一聲,顫聲道:“他他連死人也吃?”

“哼,那又有什麼不對?”萬慶嵐冷笑一聲,大聲道:“倘若換了是你,在那時候會不會想吃?當一個人都快餓死的時候,別説是死人,就算是活人,甚至是自己的爺孃老子,不是一樣咬來吃了?那又有什麼好奇怪的?”

“不,如果換了是我,我就不會這麼做。”平凡搖了搖頭,緩緩答道:“我寧可自己餓死,也絕不吃人。”萬慶嵐冷笑一聲,低聲道:“假惺惺,偽君子!”頓了一頓,又道:“那農人一見到陰長庚要吃死人,盡皆嚇了一跳,這時再也顧不上別的,全都撲了上去,死死將他按住。陰長庚伏在死人身上,神猙獰,尖聲叫道:‘放開我,放開我!語氣活活餓死,我倒不如先吃一頓飽的,就算待會兒被你打死,也好過做個餓死鬼!’”

“‘啪!’”

“便在這時,他的臉上捱了熱辣辣的一記耳光。陰長庚回過頭來,只見父親滿臉怒容,正狠狠的瞪視着自己。此時的父親,臉上已經沒了絲毫平時的温和,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股無與倫比的威嚴與兇狠!”

“‘你憑什麼打我?’陰長庚尖聲叫道:‘你這個老不死的!’”

“‘住口!’”

“這一刻,那農人忽然暴怒起來,口不住起伏,厲聲喝道:‘我打你,是為了你好!你吃了這些死人,沒多久也會和他們一樣染上瘟疫,沒多久一樣會死,你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陰長庚狠命一掙,出了幾位兄弟的掌握,踮起腳尖叫道:‘我只知道,我要是不吃東西,我馬上會死!與其活活餓死,我倒不如做個飽死鬼!’”

“‘畜生,畜生!’”

“那農人舉起手掌,狠狠的向他的臉上摑了下去。陰長庚這是依然視死如歸,瞪大了雙眼,狠狠的盯視着他。那農人望着他那高高腫起的臉龐,忽然間嘆了口氣,緩緩放下了手掌。”

“‘你,你還有你’陰長庚回過頭來,惡狠狠的瞪視着他的父親,還有陰長生、陰九幽等眾位眼兄弟,眼神中忽然充滿了一股深深的決絕:‘你們等着,總有一天,我一定會殺了你們!’”

“‘畜生,你説什麼?’那農人一聽,頓時變的暴怒起來,厲聲斥道:‘你瘋了麼?你忘了他們是你的什麼人?’”

“‘仇人!’陰長庚冷笑一聲,冷冰冰的答道。”

“‘好,好,你滾,滾!以後我再也沒有你這個兒子!’那農人顫抖着身子,怒道:‘你給我滾!’”

“‘滾就滾,好稀罕麼?’陰長庚哈哈一笑,頭也不回的轉身便走。”

“‘且慢!’”

“就在這時,人羣中忽然傳出了一個聲音,向着陰長庚的方向,高聲叫道:——‘六弟回來,我有話説!’”

“眾人回頭看時,只見面黝黑,又瘦又長,正是是個孩子中的老大——陰長生。”

“‘怎麼,你也要來嘲笑我麼?’陰長庚回過頭來,冷冷的道。”

“‘不,不是的。’陰長生搖了搖頭,説道:‘六弟,請你把手伸出來。’陰長庚心中疑惑,但是還是走了回來,緩緩伸出了左手。冥皇點了點頭,忽然間從出一把小刀,‘嗤’的一聲,在陰長庚的手上劃了一道小小的口子。”

“‘陰長生,你’”

“陰長庚一言未畢,便只見陰長生擺了擺手,説道:‘你別急。説着回過小刀,同樣在自己的手上割開了一道口子。’”

“咦,他這是做什麼?”楚若曦問道。

“是啊,陰長庚當時也是這麼想的。”萬慶嵐點了點頭,説道:“陰長生收起小刀,一把抓起了陰長庚的手,連着自己的左手一起,架在了一起。當時所有人都看到,兩個人手臂的傷口中,同時出了一條長長的血線,漸漸凝成了一滴滴細小的血滴,滴落在腳下的一隻破碗之中。”

“‘你看,’陰長生微微一笑,説道:‘六弟,這就叫血濃於水,從你生下來的這一刻kaishizanmen十兄弟,就已經是一個整體,你離不開我們,我們也離不開你。就像這碗裏的鮮血,你能分清那一滴是你的,那一滴是我的嗎?’陰長庚聽了,登時啞口無言。”

“就這樣,陰長生利用自己的智慧,成功的留住了陰長庚,一家人再次踏上了逃難的旅途。可是誰也沒有想到,今的這段小小曲,才是後噩夢的開始!”

“此話怎講?”平凡皺了皺眉,問道:“難道他們兄弟之間,又爆發了什麼衝突不成?”

“沒有。”萬慶嵐搖了搖頭,説道:“可是從這一天起,他的心理,已經種下仇恨的種子,只等時機成,便能化為滔天怒火,最終將敵人和自己一起沒!”

“你是説,他一直對此事懷恨在心,對麼?”楚若曦問道:“因此,後一旦有了機會,他就會展開瘋狂的包袱,是麼?”

“正是。”萬慶嵐大拇指一敲,笑道:“姑娘果真冰雪聰明,一猜就中。不過你知不知道,他是怎麼展開的報復?”楚若曦搖了搖頭,説道:“這我就不知道了。”萬慶嵐道:“後來,那農人領着十兄弟逃難,終於在川中停了下來。到了這時,他們都已經餓得有氣無力,連路也走不動了。那農人想了許久,終於以佩刀割開了自己的手指,以鮮血餵養着自己的十個孩子。一路走來,那農人越來越是虛弱,終於有一天,他終於油盡燈枯,永遠的離開了這十個孩子。”

“這是當然!”平凡點了點頭,説道:“常言道:‘父母愛子之心,無微不至’。也許那農人只是一個尋常的鄉下農夫,甚至連名字也沒一個,但要説道對子女的關愛,他並不遜於那些飽讀詩書、知書達理的世宦子弟。”説到後來,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父親,眼淚止不住的滾落下來,連聲音也有些哽咽了。

“怎麼,你不舒服麼?”楚若曦見他模樣,不由得心中一酸,低聲道:“你想起了你的父母,對麼?”

“沒什麼。”平凡了口氣,偷偷拭去眼淚,沉聲道:“你繼續説吧。”萬慶嵐道:“是!自從他們的父親去世之後,陰長生便擔起了照顧九位兄弟,帶領他們逃生的重任。也是天可憐見,這一十兄弟剛剛躲過幾頭野獸追擊,便來到了一處山谷之中。那山谷筆直陡峭,雲封霧鎖,當真猶如仙境一般。十兄弟逃難至此,本已疲累不堪,這時再見到如此景象,自然心曠神怡,連一部也不願意動了。”

“沒過多久,十兄弟只見遠處羣山之間,忽然間飛起無數七彩霞光,緊接着‘轟隆隆’一聲巨響,整個世界都隨之顫抖起來。響聲過後,有一道比太陽更加耀眼,比星星還要明亮的光芒的升了起來,照亮了整個世界!”

“陰長生見了這般模樣,自然嚇了一跳,一抬頭間,只見峽谷頂部,無數碎石滾滾而下,不由得亡魂皆冒,這當兒哪裏還顧得上欣賞什麼景,自然將餘下九位兄弟一拉,轉身便逃。耳聽得身後‘轟隆隆隆’聲響不絕,先前立足之處,早已被巨石堆滿,若是幾人反應再慢一瞬,不免被山上落下的巨石砸中,勢必成為血模糊、慘不忍睹的一團團餅。”

“十人正逃之間,驀地裏只聽身後‘呼呼’風響,似乎有幾件物事追了上來。陰長生只道是山上巨石追了上來,大吃一驚,趕忙加快腳步,拉着九位兄弟沒命奔逃。”

“誰知就在這時,十人身後,忽然亮起四道光華,如星趕月一般,飛入了其中四人體內。可是他們當時心急逃命,竟是誰也沒有發覺。”

“你説是四道光華?”楚若曦皺了皺眉,問道:“如此説來,他們豈不是得了四件造化法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