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時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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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了這話,自然微微一怔,而陰九幽也趁此機會,亮出了自己的殺招!”張江説到此處,忽然回過頭來,目光在眾人臉上一掃,問道:“各位可否知道,他用的什麼殺招?”袁鳳姑略一思忖,答道:“要對付蜀山掌教這等高手,比試飛劍當然不成,若要一擊必殺,最好是用偷襲。張道兄不知我説得可對?”張
江聞言,雙掌一拍,笑道:“仙姑之言,當真深得我心。不錯,當初那位陰九幽前輩,心裏也是這麼想的!”
“原來,就在蜀山掌教心中詫異,伸手相扶的這一剎那,陰九幽忽然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竟把自己祭煉多時,從未在人前顯的九幽煉魂幡祭了起來。蜀山掌教一個不防,頓時被那團黑氣裹住,動彈不得!”
“慢着!”袁鳳姑聽到此處,忽然一聲斷喝,打斷了張江的説話:“張道兄,你不是説,那位蜀山掌教,自家也是一位元神高手麼?怎麼他竟如此不堪一擊,被人一個照面就拿下了?”張
江搖了搖頭,説道:“不,不是的。元神高手雖然厲害,卻也並非得道真仙,並不能真個永生不死。更何況此幡一出,立時鎮人元神,斷絕生機,縱是大羅金仙也沒用了。他若有提防,這一下偷襲自然暗算不着,可是這一下偷襲突如其來,天下間又有誰能防得住?”袁鳳姑被他一問,登時啞然。
“話説陰九幽將他擒住,卻並不急着殺他,只是以幡上符印鎮住他的元神,使他無法逃而已。掌教真人一念疏忽,想不到竟受了這等逆徒偷襲,驚怒之下,不由得萬念俱灰,嘆道:‘罷了,罷了!你要殺我,只管動手便是,不過臨死之前,我還想求你件事。’陰九幽哼了一聲,冷冷的道:‘死到臨頭,還有什麼話説?任你巧舌如簧,天花亂墜,也休想求我饒你!’”
“‘不,不是這個。’蜀山掌教搖了搖頭,説道:‘徒兒,你我好歹師徒一場,望你念在這點兒情分上,莫要傷了本門弟子。’陰九幽冷笑一聲,説道:‘這個自然。’頓了一頓,又道:‘想不到你死到臨頭,居然還掛念着本門弟子。’蜀山掌教淡然一笑,緩緩説道:‘常言道:‘師徒如父子。’他們既然認了我這師父,便如同我的孩兒一般。試問這世上,又豈有不愛子女的父母?’”
“‘是麼?’陰九幽眸光一寒,森然道:‘你不忍心見到自己的子女受害,可是被你所殺之人,又何嘗不是別人的子女?又有哪一個不是母親十月懷胎,辛辛苦苦生下來的?試問你下手之時,可曾想過這點?’蜀山掌教嘆了口氣,説道:‘是我錯了。不過’”
“‘不過什麼?’陰九幽嘿的一笑,冷然道:‘你是不是後悔了?後悔收我為徒,教我本事?’”
“‘是,我是後悔了。’蜀山掌教點了點頭,緩緩説道:‘我之所以後悔,並非為了收你為徒,也沒有沒有後悔傳你本事。我不該殺了他們。’”
“‘你現在後悔,已經晚了!’陰九幽吁了口氣,沉聲道:‘不錯,你一直對我很好,全心全意的教我,可是,你畢竟殺了我的兄弟。都説血濃於水,又道‘一為師,終身為父’,師父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蜀山掌教微微一笑,説道:‘一個人做了錯事,就要受到懲罰。哪怕是無心之失,可錯了就是錯了,你説是不是?’”
“‘是!’陰九幽點了點頭,臉忽然變得猙獰起來,嘶啞着嗓子叫道:‘既然如此,你可別怪我了!’説着,他便把手中幡幢一抖,將蜀山掌教的元神抹殺,收到了九幽煉魂幡上。蜀山掌教臨死之時,他似乎聽到了一聲極低極輕的言語:‘小心你身邊的人!’”
“小心你身邊的人?”袁鳳姑皺了皺眉,奇道:“這話是什麼意思?”張江呵呵一笑,説道:“仙姑別忙,且聽在下慢慢説來。”袁鳳姑哼了一聲,便不言語了。
張江道:“陰九幽殺了蜀山掌教之後,不久便離開了蜀山。一路上他心中翻來覆去,想的都是掌教真人臨死前的那句言語:‘小心你身邊的人。’這句話説得沒頭沒尾,當真令他好生困惑。他想了很久,始終猜不透畫中含義,只是心中隱隱覺得,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大對勁。至於到底是哪裏不對,他卻無論如何也説不上來。”
“等他返回冥獄,卻見幾名獄卒押了老八,正往牢獄走去。他見了這般情狀,自是大吃一驚,趕忙截住獄卒查問。兩兩名見了是他,不敢隱瞞,趕忙將此事的緣由説了。陰九幽不等聽完,便命獄卒將人留下,自己徑去尋找冥皇評理去了。”
“他見了冥皇,也不下為,開口便問:‘大哥,你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無緣無故捉了八弟?’冥皇見了他來,皺了皺眉,揮手屏退屬下,冷冷的道:‘二弟,你越來越美規矩了,如今我身為冥皇,森羅達點之中,豈容德尼大呼小叫,便是隻敍長幼,你也不該這般無禮!’”
“他一聽這話,心中頓時涼了半截,直氣得一句話也説不出來。原來冥皇雖然年長,卻從不擺大哥的架子,平兄弟間説話,也總是和顏悦
,以‘你’、‘我’相稱,怎的今
竟然一反常態,端起這架子來?”
“他見冥皇聲俱厲,不怒自威,心中不
也有幾分畏懼,無奈之下,只得躬身行禮。禮罷,他便迫不及待的問道:‘大哥,八弟到底犯了什麼不可饒恕的罪過,你竟然要把他關起來?’誰知冥皇聽了,居然並不答話,反而把臉一沉,冷冰冰的説道:‘你還好意思來文我?你自己外出遊蕩,一去就是幾十年不見回來,你可知冥獄上下有多辛苦?’他一聽這話,
中怒氣頓煞,只得低頭説道:‘是,小弟知錯了。’冥皇哼了一聲,臉
絲毫不見緩和,冷冰冰的問道:‘這些年你到哪裏鬼混去了,怎麼一去就是這麼多年?是在外面風
快活呢,還是在外面四處招搖,惹是生非?’”
“‘我沒有!’陰九幽聞言,登時抬起頭來,大聲道:‘這幾十年來,我一直都在追查六弟與七弟的死因,並不曾外出鬼混。’冥皇聞言,‘嗤’的一聲冷笑,冷然道:‘是麼?查這麼久?’陰九幽強行壓住怒氣,點頭道:‘是!’”
“‘好!’冥皇點了點頭,問道:‘那你查出了什麼沒有?’”
“‘查出來了!’陰九幽説着,從懷中摸出一宗案卷,遞了過來,説道:‘這便是殺人兇手的供詞!’冥皇結果案卷,只瞧了一眼,便忍不住叫道:‘怎麼是他?’陰九幽聽他語氣焦灼,不由得吃了一驚,忙問:‘怎麼了?’”
“冥皇嘆了口氣,説道:‘不,不可能是他。’陰九幽一聽,登時心頭一震,忙問:‘這怎麼可能?我殺他之前,曾經問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親口承認,六弟、七弟,的確是死於他的手裏。’”
“‘不,不對!’冥皇搖了搖頭,説道:‘二弟,你又什麼證據,可以證明殺人兇手是他?’陰九幽答道:‘我曾經詳細查過,六弟、七弟二人,的的確確是死於蜀山的頂級劍術——一劍破萬法之下,放眼整個蜀山,能有這等修為之人,除他之外更無他人,若不是他,兇手還能是誰?更何況更何況他還曾親口承認了的!’陰九幽説到此處,忽然間只覺得只覺得一陣説不出的害怕,嘴張了幾張,卻怎麼也説不出話來。在他心中,此事已經只剩下了這麼一個念頭:‘難道,我當真殺錯人了?’”
“他正覺慌亂,忽然間只聽冥皇一聲大叫:‘二弟,你看這是什麼?’陰九幽一眼望去,只見先前的那份案卷之上,所有的字跡都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條碧油油的血痕,宛如一條極瘦極長的蛇兒,靜靜的伏在案卷之上。他見了這條碧痕,心裏登時‘咯噔’一響,暗呼一聲:‘鮮血化碧!’”
“鮮血化碧?”袁鳳姑輕咦一聲,驚問道:“張道兄,那又是什麼?”張江神
黯然,緩緩答道:“所謂鮮血化碧,便是指忠義之士死後,又或是人死前受了冤屈,死後
氣不散,久候便會化為碧血,以作憑據。這案卷上既然碧血,説明那位蜀山掌教,當真是冤枉的很了。”袁鳳姑“啊”的一聲:“既然他是冤枉的,為什麼他不肯出口辯白2,反而一力承擔,無端端背上了這殺人的罪名?”張
江嘆了口氣,低聲道:“這我可就不知道了”話音未落,早有一個
豪的聲音叫道:“去你大爺的,誰才有心思聽你説這些廢話?到底後面的故事怎樣了?”説話之人膀闊
圓,滿臉橫
,光溜溜的腦門上燙了九個戒點香疤,原來是無惡不作的西寶和尚。
張江聽得叫聲,不由得唬了一跳,忙道:“是是!後來”
“陰九幽正懊悔,卻見冥皇從桌上一堆公文之中,翻出了一宗案卷,封面上寫道:《九州萬國圖志。蜀山卷》。翻開案卷,只見扉頁上一座高山兀然而立,地勢險峻,雲霧繚繞,正是川中第一名山——蜀山。”
“冥皇翻過圖畫,只見首頁目錄之後,便是密密麻麻的人物姓名。冥皇按圖索驥,不多時便在一個名字前停了下來,陰九幽側眼望去,只見冥皇所指之處,是一排端端正正的楷書,寫了十四個血淋淋的紅字:‘蜀山派第三十二代掌教明浩真人’,紅字之下,則是明浩真人的生平簡述。”
“冥皇翻開卷宗,找到了明浩真人那頁,只見上面寥寥數語,寫的盡是明浩真人生平。事蹟末尾,只有一行小小紅字:‘丁未年七月初三,歿於逆徒陰九幽之手。’陰九幽望着這行鮮紅的字跡,霎時間只覺喉頭一陣收緊,幾乎連氣也不過來。”
“‘二弟,你太沖動了!’冥皇合上案卷,皺眉道:‘那位明浩真人子慈和,生平從未害過半條
命,你怎的不問情由,以出手便把他殺了?若是蜀山後繼無人,魔門勢力趁機來犯,你豈不是做了一場天大的惡業?’”
“‘是,是我錯了。’陰九幽慘然一笑,説道:‘我既然錯殺了他,就該為他填命才是。大哥,你説是不是?’”
“‘糊塗!’冥皇一聽,登時大怒,反手一掌,將他打得臉上高高鼓了起來,厲聲喝道:‘你若真要恕罪,邊改找出真兇,為明浩真人報仇才是,像你這樣自尋短見,不過是個心狹隘的自了漢罷了,如何配做蜀山弟子?你若還有半分內疚,就該擔起責任,莫要被
人逍遙法外!’”
“冥皇這番話語,有如當頭喝,登時將他打醒了過來,陰九幽點了點頭,目光堅定的道:‘不錯,大哥言之有理。師門之仇不共戴天,豈能讓
人逍遙法外?大哥放心,我這便找真兇去了!’冥皇聞言,點了點頭,説道:‘好自為之!’”
“陰九幽道了聲謝,正要轉身出殿,忽然間想起一事,回頭問道:‘大哥,不知八弟犯了什麼天大的罪過,你要把它關押起來?我們一母同胞,打小兒情誼何等深厚,你怎麼忍心?’冥皇皺眉道:‘怎麼,是哪個多嘴的嚇人跟你説的?’”
“陰九幽見了他的神,心知此事果然不假,不由得輕嘆一聲,説道:‘大哥,你身為一家之長,本來有些話我這座兄弟不該出口,可是我總覺得,自從你坐上了這個位子之後,你的
子慢慢變了,以前的你,總是對我們和和氣氣的的,可是現在的你,卻讓我看不懂了。’”説着,又輕輕嘆了口氣。
“冥皇聞言,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問道:‘你説我變了,怎麼我覺不出來?難道我對你們不好嗎?’”
“陰九幽搖了搖頭,説道:‘不,不是的。以前的你,也打過我們,罵過我們,可是我能覺得到,你是全心全意對我們好。可是現在,我卻不知道為了什麼,我總覺得你越來越疏遠,好像好像不是原來的那個你了。’”
“‘胡説八道!我怎麼不是原來的那個我了?’冥皇一聽,頓時然大怒,大聲叫道:‘老二,我要是對你不好,你能活到今天麼?你若是再説出這等話來,休怪我這哥哥的翻臉無情!’”
“‘大哥!’陰九幽喚了一聲:‘對不起,我’”
“‘閉嘴,出去!’冥皇擺了擺手,緩緩坐了下來,怒道:‘給我滾,滾得越遠越好!’”
“‘是,小弟告辭!’陰九幽行了一禮,強行將到了後邊的言語咽入了肚中,轉身走了出去。”
“陰九幽出了殿門,轉身便行。依稀之間,他彷彿聽到了大殿之中,冥皇的聲音叫道:‘你們一個個都反我,老六,老七反我,老八反我,連你也反我!早知道當初就該把你們一頓打殺,也省得在我面前惹厭,大家乾淨。’”
“陰九幽一聽這話,登時又是難過,又是傷心,在陣陣器皿的破碎聲中,快步走得遠了。”
“等他出了大殿,那兩名獄卒以及老八已經不知去向,陰九幽心中一急,趕忙向冥獄牢房趕去。等他趕到牢房,老八已經被重刑折磨得傷痕累累,奄奄一息了。”
“他見了這般情狀,登時又驚又怒,趕忙屏退獄卒,上前探視。一看之下,只見老八兩肩琵琶骨上,兩股之間,都穿了一條又細又長的黑鐵鏈,頭頂之上,也被一道符印鎮住麼可憐他千載功行,修得長生不老之身,今
竟成了這般模樣!”
“可憐,可憐!這正是‘物傷其類,兔死狐悲’,陰九幽見狀,哪裏還能忍耐得住,當下便擒住獄卒,命開了鐐銬,將老八放了出來。老八一見是他,頓時淚如泉湧,哭道:‘二哥,大哥的心腸好毒!’”
“陰九幽眼中含淚,着實安了幾句。老八躺在他的懷中,斷斷續續的將入獄的情由説了。陰九幽默默聽着,始終不發一言,末了,才咬牙切齒的道:‘就算你犯了過錯,也不該這般對你。好歹咱們一母同胞,打斷骨頭還連着筋哩!這人心思狠毒,六親不認,我我’”
“老八見了他的模樣,慘然一笑,顫顫巍巍的伸出手去,替他拭去淚水,苦笑道:‘二哥,咱們攤上了這樣一位大哥,那又有什麼法子?冥獄冥獄是待不得了,你還是趁早走罷!’説罷,閉目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