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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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江聞言，微微一笑，淡淡的道:“不敢。都靈子道兄神通驚人，早已是蓬萊派門下第一高手，在下這點兒微末道行，如何放在閣下眼中？方才在下聽各位提到冥皇，對他着實畏懼的緊。不過依我看來，冥皇也無甚可怕之處。”都靈子眉頭一皺，道:“願聞其詳。”張江端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説道:“不錯，單以法力而論，就算在座各位一起聯手，相信也絕非冥皇敵手，不過咱們此番出手，並非要與冥皇正面為敵，而是潛入八百萬裏冥河之中，將冥河老祖解救出來。各位，你們説是不是這個理兒？”都靈子問道:“是又如何？難道冥皇自己設下的制，他自己會不知道麼？”張江不慌不忙，點頭道:“是啊！他親手設下的制，他自己當然知道。如果我是他的話，為了防止這位生平大敵逃走，肯定還要佈下重重守衞，將冥河封印牢牢看住。如此一來，就算冥河老祖法力再高，制解除之前，他決計無法身。是麼？”

“那是自然。”都靈子點了點頭，奇道:“可是你這話不是廢話麼？”

“別急。”李來呵呵一笑，隨後站起身來，笑嘻嘻的道:“可是冥皇乃是冥界之主，理萬機，平裏何等勞？若是他這也要管，那也要忙，就算他有十條命，相信也該活活累死了罷？”都靈子道“不錯。”

“因此，如果我是冥皇，也絕不會勞神費力，夜夜的盯着冥河老祖不放，最好是派出一批道法高強，又忠心耿耿之人看守冥河，才能防止冥河老祖困而出，對麼？”都靈子道:“正是！”

“可是冥界之中，除了冥皇之外，只有一十八位冥王得了長生，能協助冥皇管理一十八重冥獄而已。”張江微微一笑，續道:“至於看守冥河老祖的護衞，卻沒有這等本事，所以，這些看守冥河的護衞，隔一段時間便要換上一批”張江回過頭來，問道:“都靈子道兄，你説是不是？”

“所以呢？”都靈子聽到此處，語氣登時熱絡起來，問道:“不知張兄有何妙計？”

“要説妙計，在下愧不敢當。不過”張江回過頭來，目光炯炯:“在下心中，有一個上不得枱盤的詭計，不知眾位可有興趣一聽？”眾人聽到此處，無不心癢難搔，齊道:“快説，快説！”張江呵呵一笑，説道:“在下這條詭計，便是設法引開冥河守衞，然後再派一兩位法力高明之士繞過敵人防線，出手解去制。冥河老祖一旦困，便不再畏懼冥獄追查。到時就算冥皇事後追究，也已經無補於事。各位道兄，你們説是不是？”

“果然妙計！”都靈子嘿嘿一笑，答道。頓了一頓，又道:“可是，冥河看守調動，乃是冥界絕密，道兄此計雖然巧妙，卻又如何保證，我等此番出手，一定能全功而返，不至於空手而歸？”

“因為”張江剛一開口，冷不防袖口被人一拉，心中一動，笑道:“道兄休慌。在下若無十足把握，又怎敢説出這等大話？如今時機未到，請恕在下不便明言。”眾人一聽，紛紛呱噪起來，都道:“什麼時機未到，這不是消遣人麼？”

“不錯，這小子尖嘴猴腮，一看就不像好人，他自稱是什麼冥皇使者，怎知他不是冥皇派來的卧底？”

“正是，這小子藏着掖着，有話卻不肯直説，這算是哪門子的朋友？依我看這廝分明向獨佔機密，將來救出冥河老祖，他一人獨封賞！”一片嘈雜之際，姓萬的忽然一聲大喝:“眾位道兄，且聽我一言！”眾人聽他發話，這才按捺了情緒，忿忿歸座。有些子急躁的，便把兩道冰冷的目光，不住在二人身上掃來掃去。張江平白捱了一頓臭罵，不由得又是尷尬、又是難堪，連李來也覺得好沒意思。

耳聽得那姓萬的説道:“眾位道兄:在下既然邀請張、李二位前來，自然是信得過的。不過，常言道的好:‘事無不可對人言’，咱們既然坐在了同一條船上，自然都是好朋友、好兄弟，二位既有妙策，原該與我等共享才是。將來主公一旦困，論功行賞，也會記上二位一功。”這番話既打消了眾人疑慮，又將了張江、李來二人一軍，得二人不得不吐機密。

張江聞言，苦笑一聲，轉頭向李江投去一瞥，搖頭道:“萬道兄:在下兄弟二人本領低微，又怎敢與在座各位並列？實不相瞞，我兄弟二人只因得罪了冥皇，被他判了重罪，要押我們兄弟二人往滐刑獄中受苦。我二人不得已，只得買通了獄卒，才連夜逃了出來。幸蒙萬道兄不棄，將我二人收留在此，得保首領，已是萬幸，又怎敢貪圖什麼賞賜？萬道兄，在下這話不錯吧？”那姓萬的聞言，點頭道:“不錯，此事千真萬確。在下可以為二位作證。”張江吁了口氣，續道:“眾位説得不錯，我二人之所以守住秘密不説，的確另有私心來着。眾位請看！”説着，他伸手解去衣衫，出了一片瘦骨稜洵的口。眾人循聲看時，只見他口左一條、又一條、密密麻麻的佈滿了鞭痕。眼見這些鞭痕，每一條都深陷入，顏鮮紅，顯然當初受刑之時，定然劇痛非常。張來臉蒼白，緩緩轉過身子，只見他背心脊柱之上，赫然釘了二十四黑黝黝的鐵釘！

“嘶！”眾人一見，頓時人人倒一口涼氣，渾沒想到世間竟有如此殘酷的刑罰。眼見那二十鐵釘，每一都深入骨節，釘頭之上，黑沉沉的泛着烏光，顯然被下了極厲害的法力制。在場眾人雖然個個心狠手辣，壞事做絕，一看之下，仍舊忍不住心中發。

正驚駭間，卻聽李來慘然一笑，説道:“我張兄弟的苦處，大家想必都見到了，不過在下所受之刑，想來比他還要痛楚十倍！”説話之間，只見他捋起袖子，出了兩條白花花的膀子。眾人凝神瞧去，只見他兩條臂膀之上，各栓了一三尺來長、細若髮絲的黑鐵鏈，一端從腕骨之中通入，另一頭卻從肩膀穿過，只需輕輕一動，便有一股焦臭之氣泛出，臂上血脈一陣跳動，直如一鍋沸水一般，翻滾不聽。眾人見他寡言少語，連酒杯也不碰一下，想不到其中竟有這等緣由。

張江掩上衣衫，又為李來撫平袖口，苦笑道:“我們二人所受苦楚，眾位都是親眼所見，做不得半點虛假。想我兄弟二人自入冥獄，向來兢兢業業、誠惶誠恐，細心侍奉冥皇，從不敢有半分差訛。想不到那冥皇表面上一團和氣，似乎是個正人君子，其實為了一點雞蒜皮的小事，竟把我等折磨至此。此仇此恨，當真不共戴天！”眾人聽了，盡皆默然。

張江嘆了口氣，續道:“諸位道友:姓張的之所以不肯提前説出機密，絕非貪圖什麼寶物，又或是冥河老祖的賞賜。只想求各位一句:將來若是救了他老人家逃出生天，請他為我二人除此酷刑，我等已然不盡了！”眾人一聽，都道:“這是自然！”張江聞言，面之，團團作了個四方揖，道:“如此便多謝了。”説着緩緩站起身來，續道:“既然眾位道兄如此高義，姓張的若再藏着掖着，那便是給臉不要臉，不把諸位當朋友了。其實，我等此番之所以得罪冥皇，也全由此事而起”

“話説幾個月前，我二人接了冥皇令旨，前往冥極殿選取卷宗。説起這冥極殿，乃是冥界之中存放案卷的所在，按天人六道，分作六處庫房，每處庫房之中，均按天干地支之數，分十部，十二樓，資料分門別類，堆放得整整齊齊。我至今依然記得，那冥皇命我等挑選的，乃是六道之中的阿修羅道鐵延部的一篇文書。我二人接了法旨，心想此事容易的緊，自然歡喜喜的去了。”

“我二人到了庫房，沒多久便把鐵延部的卷宗找了出來，當下我便捧了卷宗，請李兄幫我鎖門。誰知就在這時，窗外有一陣大風颳來，吹滅了燭火，我二人一個不防，撞了一跌，把架上卷宗撞了一地。”

“我們撞翻了卷宗，自然吃了一驚，當下重掌燭火，將地上卷宗收拾了起來。誰知我在搜檢之時，竟然看到了一副畫像。而畫中之人，長得竟與冥皇本人一般無二！”

“我二人見了畫像，也並沒放在心上，只道是冥皇陛本人的卷宗，於是隨手拾了起來，準備放回架中。誰知就這麼匆匆一瞥，我們竟然發現了一個天大秘密。”

“什麼秘密？”眾人聽到此處，頓時都來了興趣，齊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