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慧心人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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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莒道:“老前輩不問問令孫這封信是如何到得晚輩手中?”東幡陳鍔沉聲一嘆道:“聞少快能見告麼?”史莒道:“晚輩正想向老前輩有所説明。”接着,又把在“紫府神君”的所見所聞説了一遍,只沒有説出自己乃是化裝牛布衣之實情,那封信也只説是從牛布衣身上偷來的。
最後單刀直入地道:“晚輩猜想令孫這封信中,不是通知改變地點,就是通知改變時間,敢請老前輩談後能夠見告。”東幡陳鍔一愕道:“信是少俠帶來的,少俠何不先行拆閲?”史莒笑道不答,這種風度表示了他最禮貌的自尊。
東幡陳鍔頓覺自己侮辱了自己,訕訕一笑道:“老夫口不擇言,尚望少俠見宥。”人家大方,以他的身份地位,要是不知道歉,那就更要讓人看不起了,東幡陳鍔到底不愧是與西今,北劍,南刀齊名的人物,知過立改,馬上認錯。
同時,他更取出韋靈珠的那封信,當眾拆讀,念道:“爺爺:迫不得已,孫兒把我們相約會面之事,告訴了韋爺爺他沒有反對,但我從他眼睛裏看出他顯得很勉強,韋爺爺很喜歡我,他對我不會有什麼,我卻擔心他對你暗藏禍心,所以,孫兒臨時變計,在同一時間,改在‘五丈崖’相見好嗎?你一定要來,孫兒在那裏等你。
孫靈珠叩。”史莒點頭嘆道:“令孫聰慧過人,對老前輩更是一片純情,不知老前輩打不打算與她相見?”東幡陳鍔戚容地道:“我過去對她們太疏忽了,就是拼着一死,我也要親口告訴她,我是多麼的愛她。”史莒道:“假使晚輩想法子把今孫帶出來,不知老前輩願不願單獨一個人,好好照顧她?”東幡陳鍔喜笑顏開道:“你…你…少俠有法子把她接出來?唉…”話聲一頓,笑容一斂,慘然搖頭道:“不!她現在過得很好,我不能破壞她的幸福。”幻影神龍徐不留冷冷一笑道:“當然,‘紫府神君’雄霸天下之後,令孫便是將來的第二代霸主,現成的老封翁誰不動心。”東幡陳鍔氣得雙目直瞪道:“徐老弟,你這是什麼意思?”北劍程中和笑道:“陳兄,事情是這樣的,小弟直説了吧?”於是,將準備劫擒韋靈珠之用意説出,最後又道:“事關中原武林存亡,希望陳兄能大義合作,令孫得手之後,我們決不為以難她,只由你好好照顧她。”東幡陳鍔蹙眉道:“珠兒以一片誠心待我,叫我如何能向她下手啊!”史莒道:“只要老前輩點頭,事情的進行,自有晚輩等安排。”東幡陳鍔長嘆道:“老夫哪能不同意,不過老夫有一個要求,可否讓老夫先見見她,再由你們下手?”史莒知道他是怕事出意外,以後便沒有再與愛孫見面的機會,這種要求,原是人之常情,但在技術上,卻得增加不少困難。
史莒掠目向北劍程中和與幻影神龍徐不留兩人望去。
北劍程中和着他的目光,苦笑道:“此事由你全權辦理,老夫不願勉強你。”這話暗示,他將支持史莒的拒絕。
幻影神龍徐不留乾脆搖頭道:“愚叔不同意!”東幡陳鍔全身微顫,甚至現出了乞憐之。
史莒沉有頃,毅然道:“晚輩尊重陳老前輩的這點小小願望。”東幡陳鍔淚光閃動,動地向史莒一點頭道:“聞少俠,多謝你能體諒一個負咎甚重的老人。”四條婀娜多姿的人影,像輕煙一般,來到了“梵淨山莊”一處名叫“三尺峯”的山峯之下。
此峯名為三尺,其實三千尺也不止,高聳的峯頭簡直遮住了半片天,晶亮的北斗星正掛在峯頭一側。
看去那峯頭離開天空的北斗星至多不會超過三尺,原來如此,原來這“三尺”二字,指的是那山峯高及北斗僅只三尺的意思。
四人停下來了。
那正是:身為“紫府神宮”少宮主的韋靈珠與碧娘子方君、來兒、婉兒四人。
韋靈珠向碧娘子方君等三人輕囑道:“就在前面不遠了,你們就停在這裏,如果有什麼事以嘯聲為號,彼此知照接應。”碧娘子方君道:“老身陪你一同去吧!”韋靈珠秀眉微挑道:“方阿姨,讓你在我們祖孫之間,方便麼?”碧娘子方君道:“我不現身,暗暗守在一旁維護你,可好?”韋靈珠道:“不行,爺爺並不是要你來監視我的!”碧娘子方君道:“你離開了我的眼睛,叫我如何放心得下。”韋靈珠無可奈何地道:“這樣吧!我帶琪兒去好了!”碧娘子方君深知道這位少宮主脾氣一發,實在不好應付,暗忖道:“反正不久就有宮中高手掩來,再加她自己一身功力也足與目前現身的‘梵淨山莊’高手相抗一時了,就依着她一點吧,何況有琪兒在一起,琪丫頭也夠機警的。”碧娘子方君強不過韋靈珠,只好暗示她道:“少宮主最好小心一點,不要認為人人都像你一樣有情有義。”韋靈珠不耐煩地道:“知道了…”話聲未了,已帶着琪兒,飄身出去了數丈之遠。
二人翻越了百數十丈,停身在一塊小斜坡上,一塊山岩擋住了去路。
繞過這塊山岩,便隔斷了山坡下面的視線與聲氣。
韋靈珠驀地轉身,目中出兩道稜茫,冷冷地道:“琪兒,我的話你聽不聽?”琪兒一怔道:“琪兒幾時違背過少宮主的話!”韋靈珠道:“我本待突然出手點了你的道,但此舉對我的身份太不適合,那麼你就自己點了自己的‘章門’吧!”琪兒大驚失道:“琪兒犯了什麼錯?惹得少宮主如此生氣?”韋靈珠道:“你錯在妨礙了我!”琪兒道:“少宮主如果真不要人跟隨,弟子退回去就是!”韋靈珠道:“你已經來了,還能退回去麼!”接着,輕喝道:“提三吐二,力走偏經,閉兩個時辰,到時如果我還沒有回來,回醒之後,你可徑行下山,將經過情形説給方阿姨知道。”琪兒在韋靈珠面前哪敢刁,委委屈屈地叫了一聲“少宮主”道:“琪兒暗中聽説‘梵淨山莊’準備加害你,你要小心了!”反手一指,落在自己“章門”上。
她真是聽話,提三吐二,力走偏經,閉了足能維持二個辰的暈。
韋靈珠伸手接住琪兒倒下去的身子,將她輕輕靠在山岩上,歉疚地道:“琪兒,我不能不對你硬起心腸,否則,我們祖孫今之會,又會被你們糟了。”她倒料事如神,竟然看穿了“紫府神君”的心事。
韋靈珠放好琪兒,身形一閃,繞過碧娘子方君與婉兒的停身之處,躲躲閃閃的奔向了“五丈崖”五丈崖與“三尺峯”一南一北,相距二三十里,韋靈珠在“紫府神宮”由於深得“紫府神君”歡心,在物藥與人力並進之下,雖只短短四午時間,她的一身功力,已是高達“紅衣級”與“紫衣級”之間,就在“紫府神宮”中,也算得是年輕一輩的突出高手,而與牛布衣不相上下。
二三十里距離,在她腳下不過半頓飯時間,便已登上了“五丈崖”她忍不住動地輕呼道:“爺爺!爺爺!珠兒來了,你老人家在哪裏?”東幡陳鍔從一片叢林之內,急步衝了出來,道:“珠兒,真是你麼?”兩條人影,一晃面對面了,接着,兩聲:“爺爺…”
“珠兒…”韋靈珠投到了東幡陳鍔的懷裏,東幡陳鍔摟住韋靈珠,都不哭了起來。
兩人相擁痛哭了一陣,東幡陳鍔這才扶起靈珠,祖孫兩人相倚坐在一塊山石之上。
東幡陳鍔撫着韋靈珠的秀髮,關懷倍至地道:“孩子,你這些年來好麼?”韋靈珠道:“孫兒很好,韋爺爺對我也很好,你好麼?我是多麼想念你啊!”東幡陳鍔苦笑道:“你不恨爺爺?”韋靈珠道:“珠兒從來沒有恨過爺爺,就是我媽也沒有恨過你!”東幡陳鍔低聲道:“爺爺真是對不起你們!”韋靈珠秀眉輕輕一揚道:“好?”同樣的問好,語氣卻完全不同了。
東幡陳鍔一怔道:“你也很掛念着你。”韋靈珠冷冷地道:“多謝她!”臉上沒有笑意。
東幡陳鍔輕嘆了一聲,當時竟不知如何解釋才好。
原來,韋靈珠之父與東幡陳鍔這位現任夫人,並非親生母子,現在這位乃是續絃夫人,這位夫人有一位內侄,姓黃名本清,是陳家堡的總管。
黃本清權傾內外,看中了年輕守寡的表嫂,又懷着人財兩得的陰謀,於是與他姑媽陳夫人裏應外合,得韋靈珠的媽存身不住,只好逃出了陳家堡,於是發生了不幸的慘劇。
東幡陳鍔至今還以為韋靈珠母女之逃離陳家堡,乃是導源於婆媳不和與韋靈珠之母喪夫思家而起,他哪裏知道他那位內侄與他夫人另有圖謀的隱情。
就這婆媳不和走兒媳一事來説,他內心之中,已是大為負疚,愧對亡兒愛孫了。
韋靈珠杏目之中充滿了恨火,又問道:“表叔好?”東幡陳鍔驚訝於韋靈珠的神不對,一震道:“珠兒,你表叔不是一向對你很好麼?”韋靈珠恨恨地道:“他對我很好!珠兒知道。”東幡陳鍔大驚道:“珠兒,你有什麼委曲?快告訴爺爺,爺爺一定替你出這口氣。”韋靈珠一嘆道:“爺爺,現在已是太遲了,還是由珠兒自己了斷吧!”東幡陳鍔訕訕地道:“珠兒,爺爺想向你説一句不順耳的話?”韋靈珠道:“孫兒恭領教誨。”東幡陳鍔道:“爺爺對不起你們母子,你們受了什麼委曲,要出這口氣,爺爺一定替你主持公道,不過,爺爺不希望把我們的家務事,擴大到整個武林。”韋靈珠道:“爺爺你不是不知道這是外公的藉口,原不是珠兒的本意,你這話…”東幡陳鍔接道:“爺爺希望你不要忘了,無論如何,你也是我陳家的骨,中原武林的一份子。”韋靈珠道:“珠兒要是忘了自己的出身,也就不會來見爺爺了。”東幡陳鍔心中暗喜道:“珠兒,你到底是爺爺的好孩子!”韋靈珠道:“可是爺爺也不要忘了,珠兒更是‘紫府神宮’的繼承人。”東幡陳鍔一愕道:“你的話前後矛盾,需知敵我之間,不可並存。”韋靈珠嘆道:“珠兒的心理很是矛盾,初到中原時我原想擺‘紫府神宮’,回到爺爺膝下…”東幡陳鍔大喜接口道:“爺爺真高興,你能不忘本,那麼你現在就跟我走…”韋靈珠截口道:“不,我現在卻完全站在外公一邊了!”東幡陳鍔愕然道:“你真把我棚塗了。”韋靈珠道:“現在我真的痛恨中原武林人物的是非不分了。”東幡陳鍔搖頭道:“珠兒你語無倫次,叫爺爺如何聽得明白?”韋靈珠不盡慨地道:“是你們着我非跟着我外公走,我無法可想,只有跟着他走。”東幡陳鍔瞪目道:“這又從何説起?”韋靈珠輕輕一嘆道:“一言難盡,還是不提的好。”事情倒非是一言難盡,她實在是羞於啓齒。
要知韋靈珠對史莒極是鍾情,原就有意幫助史莒做一番大事業,史莒的被“梵淨山莊”排擠,先就傷了她的心,後來為了替史莒療傷,又不得不許下酬恩斷義的諾言,才請得著娘子方君施展“九轉回生大法”得救史莒不死。
這樣一來,她更恨透了中原武林人物,死心踏地地站在“紫府神君”一邊了。
東幡陳鍔蹙眉道:“爺爺耐心地聽就是了。”韋靈珠搖搖頭道:“我不能説。”一頓,接着道:“孫兒雖已決心與中原武林周旋到底,但由於要報答你老人家養育之恩,我仍請爺爺來,向爺爺推薦一個可以阻阻‘紫府神宮’大軍的人。”接着又是一聲悲嘆,不等東幡陳鍔嘴,又自接道:“我這話説了出來,只怕爺爺不會相信,同時也顯得我沒有立場,可是誰又知道我心裏的矛盾和痛苦啊!”——